第七十三章 花臂
祐寄雲是在一條林間官道上失蹤的,沒有打鬥的痕跡,車夫和侍衛皆是一刀斃命,車上的財物未被洗劫,劫匪隻留下了一張紙條,說是三天後未時在鳳落山下見。紙條沒有署名,不知道是誰留下的。
我跟著明王等人,在附近林間搜尋一夜,也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
“嗬,子心也在這裏。”天色朦朧亮,寒王搜尋完附近幾個山頭回來後,見著我笑道。
“寒王早啊!”一夜的疲憊,我已無暇什麽禮數,揮揮手算是問安了吧。
寒王也未多意,轉身去與明王商量接下來的計劃,兩人談話間都麵色沉重,覺得這麽搜尋也是徒勞,不如,直接等到三天後未時,看看是誰要在鳳落山下與他們見麵。
“喝點水。”慕樾邠蹲在我身前遞上一個水囊。
“謝謝,二哥。”喝完水,我抹著嘴問道:“二哥,哪個鳳落山是個什麽山啊?劫匪為什麽要定在那裏?”
慕樾邠歎了一口氣,靠坐在我身旁說道:“鳳落山是一座孤山,方圓三十裏地,隻有這一座山獨立在曠地上,山不高,可易守難攻,五年有一夥山賊在那裏占山為寇,禍害一方,後被葉大人領兵剿滅。”
“葉木樨領兵剿匪!!那會不會是還有餘黨未被抓獲,他們就挾持祐寄雲複仇?”
慕樾邠搖搖頭,道:“不會的,那夥賊一共一百三十二人,盡數全滅。再說他們的武藝怎麽可能劫持得了祐寄雲。”
“也是。”能上陣殺敵的女子,功夫自然不一般。
回到王府已是下午,葉木樨早已坐在大廳內,等著我們回來。
“王爺,可有寄雲消息?”
“沒有。”明王說話間將紙條遞與葉木樨,隨後,坐在椅子上,單手襯頭,若有所思。
沉思的男人好帥啊!明王做什麽動作都是造型,要是有照相機,哢哢全給拍下來就好了。我環抱雙手,斜倚在房柱旁犯著花癡。
紙條上寥寥幾字,葉木樨卻看了許久。
“王爺,若真等到三日後,我擔心寄雲會有性命之憂。”葉木樨可能猜到明王的打算,開口焦急說道。
明王雙眸微閉,語氣疲憊,道:“這個本王自然知曉,但是昨夜已擴至方圓二十裏搜尋,未得一絲線索,想必這次劫持寄雲,他們應該是做了周詳計劃。”
“不會沒有線索的,一定是昨夜夜色漆黑,沒有人留意。我現在再帶人去尋尋。”印象中,葉木樨一向都是雲淡風輕,遇事不亂的人,但是今日,他整個人像是七魂丟了六魂,驚慌不已。
“木樨。”沈君揚攔著欲往走的葉木樨說道:“昨夜我已將明幽門,律靜司,千露司全員派出……”
“他們連名女子都未曾抓獲,派出他們有何用。”葉木樨的情緒一下子爆發,對著沈君揚怒吼道。
“葉木樨,你說什麽呢!”沈君揚同樣暴怒,推搡著說道:“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額,這是要打架了嗎?氣氛很是不好呀,而且明王的臉色也有點陰沉。為了讓這個世界和諧點,我悄聲走到葉木樨的身後,一個手刀將其劈暈,說道:“一身酒味,還是讓他再睡睡吧!酒瘋子的話,君揚你又何必在意。”
我知道葉木樨剛提及的那名女子,應該就是我無疑。那次不小心的暴露之後,三門精英日夜徹查,沒有發現我的任何信息,讓沈君揚心裏很不是滋味。可問題是,若是他們查到了任何信息,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家丁把葉木樨扶到了後院廂房睡下,我也跟著回到自己的屋裏,蒙被大睡,夢裏自己身處一片火海中,灼熱難受,怎麽逃都逃不出去,想呼救也出不了聲,以為自己就要被燒死了,突然,場景又變幻到了一個冰窟,寒冷不已,四肢僵硬,動彈不得。四周寒冷的氣息,讓我驚慌失措,拚了命的扭動身子。
哐……
身子終於動了,然後,摔下了床,這下不再灼熱,也不再寒冷,而是一陣疼痛。做的什麽夢啊,害死自己了。艱難的手腳並用,爬回床上,發現天已朦朧,院中已有走動的腳步聲,本想再接著睡下去的,但是,後背剛摔的疼痛難忍,隻好睜著雙眼看著屋頂發呆。
三日其實很快就過去了,但我後背依舊還是疼痛難受,明王和沈君揚本不許我與他們一同前往鳳落山,可在我不懈的出賣“色相”下,兩人終於同意了。
“子心,聽聞你前日滾下了床?”葉木樨騎馬與我並排打趣道。
此刻的葉木樨,已酒醒,整個人不再似前日那般慌亂無神,騎在馬背上,神情泰若,就好像這次前往鳳落山與他無關一樣。
“葉大人。”我故意探過身子,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你在風雨樓,說喜歡我,可是真的?”
葉木樨本來邪笑的嘴角,不由的抽搐了幾分,眼中露出尷尬的神色,道:“酒後醉話,不必當真。”
“不是說酒後吐真言嗎?”我故作失落的表情。
“子心,我……”葉木樨歉疚的看著我,輕歎一聲。
“逗你玩的,我怎會當真。”伸手拍拍他肩膀說道。
“真未當真?”葉木樨抬眸看著我。
“本姑娘早已心有所屬,就算你說的是肺腑之言,我也不會當真的。”側眸看了眼葉木樨,便馭馬上前,留他在風中淩亂去吧
當隊伍行至鳳落山下時,便見不遠處有一高台吊著一人,那人身下有一油鍋,冒著白煙,滋滋作響。
定睛仔細辨認後,眾人詫異,那吊著之人正是祐寄雲。
“寄雲?”葉木樨喊道。
“喲,葉大人也來了?”一身穿黑色鬥篷,半蒙麵的男子飛至高台上,語氣輕蔑的說道。
“你是何人?”明王雙眸怒視。
“王爺,你們找了我那麽久,又毀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聯絡網,現在問我是誰?豈不是太看不起人了。”鬥篷男子笑道。
“蕭木門的門主?”
他不是!明王剛出聲,我腦袋裏就冒出這句話,但沒有證據,隻有感覺。感覺他一定不會是蕭木門門主。
“正是!”鬥篷男子的聲音很是猖狂,每一聲都帶著無盡的挑釁。
之後他與明王、寒王的對話,我並未細聽,反正左右都是些廢話,聽了也沒意思。因為我注意到,被吊著的祐寄雲衣袖下滑,右手肌膚如玉,左手卻是一條花臂,沒錯,一條紋滿了圖案的花臂。
但距離太遠,根本看不清是什麽圖案。
這裏人也興這個?會不會太前衛了一點。對了,那個天昊也在隊伍裏,他是祐寄雲的義兄,可以問問這是為什麽。要是可以,改天我也去弄一個玩玩。
“子心姑娘,有事?”天昊見我此時過來,不解的小聲問道。
嗯,我看著眼前這天昊大將軍,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大將軍,寄雲左手是怎麽回事?”
聽我這麽一問,天昊抬眸看過去,說道:“那是她當初拜托我們西羌的巫士所畫,說是可以保她平安的。”
保平安?紋一條花臂保平安,她以為她是蛟紋龍,一天到晚信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就可以平安百命了。
咦!蛟紋龍,花臂,雙頭虎,還有,猶記得前幾日她送那個荷包時,見我不知那圖案眸中閃過的失落神色,腦中忽然得出的兩個結論,她若不是蛟紋龍,就是蛟紋龍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