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一個中毒
六月下旬,不光熱,空氣還悶,呼吸都有點不順,前來無花穀救治的已多是中暑發熱的人,特別以小孩子居多,這裏的小孩子沒有手機沒有電腦,一天就知道瞎跑,天氣本就炎熱,這一跑更是惱火。小孩子的中暑更不可輕視,用藥也得謹慎,得根據每個孩子的體質來定,不同的劑量,不同的藥材,常常一天下來自己已丟半條命。
今日送走最後一名患兒,暮色已暗,癱在院子的石階上,如魂出竅般兩眼放空。
一天終於結束了,這幾日的超負荷工作是老天爺對我之前偷閑的打擊報複嗎?
閉上眼睛好懷念虎衛軍在的時候,一點兒都不廢心,隻需要動動嘴指揮他們做事就好了,這樣的患者家屬千年難遇。一點兒也不像這幾日的患者家屬,動不動就是哭天搶地嚷著自己家要斷子絕孫了,吵得我頭痛。
叮叮叮。小院的叮當突然響起。
不會吧?我睜開眼看著這已黑透的夜色,這麽晚還來病人,要不要人活了,雖然很想在院內裝死。但最終還是無奈的拖著身子去開了門。
“請問有何事?”我看著院門口站在一名年輕少年,一臉焦急的模樣。
“請問您可是子心姑娘?”少年見我開門,立即跪在地上磕頭問道。
我去,怎麽又是這招,月初韓耀傑才來這出。
可我今日已沒有力氣去扶他起身,隻能隨他跪了。
“我就是。你有何事?”我低眸問道。
“子心姑娘,我家公子自前日就一直昏迷不醒,請了京中名醫前來醫治,他們都說讓我們來無花穀找您救治,說是和當初的明王犯的病一樣。求姑娘救救我家公子。”少年不停的磕著頭。
“好了,好了。”這頭磕著不疼啊。
我把院門敞開,對少年說道,院子小,馬車不能進,把你家公子抬進來吧!
少年應道,急忙起身與馬車旁的幾名家仆一起從馬車上抬下一名身穿藍色長袍的男子,在門口看著這昏迷之人長的眉清目秀,弱不禁風的,他也和明王一樣是中了千香醉?還是京中那些庸醫故意整我的?因為我救好了他們口中已無藥可救的明王,讓他們顏麵掃地,所以隻要是昏迷不醒統統讓來我這裏?
“抬到竹樓一層那間小廂房去。”我跟少年說道。
少年點點頭。
這日子真是要不然閑死,要不然累死。暗自埋怨老天爺的不公,便認命的也走進來小廂房。
“你家少爺可有受傷?”借著燭火看了下床上這人的臉色如死灰般。
少年搖搖頭,“沒有。”
沒受傷,伸手又診了下脈,和當初明王的脈象一樣,不,還更弱一點。取出銀針輕輕刺破這男子的手指,血色鮮紅,還有清幽的香氣,果然是中了千香醉。
“你家少爺近期可食用過白芷?”我看著少年問道。
“有。”少年驚訝的應道:“我家公子前日感染了風寒,大夫開了一副湯藥中就有白芷。姑娘怎會知道?”
“前日喝完湯藥後,就昏迷不醒了。是吧!”說話間趕緊找了個椅子坐下,這疲憊不堪的身子已經快支撐不住了。
“正是。”
“你叫什麽名字?”我看著少年問道。
“七條。”少年回道。
七條?我還八萬,這裏人取名字怎麽回事,不是說好古人取名字都得引經據典的嗎?怎麽前有王大王二,後有七條,如此隨便!
我忍著心裏的想笑的衝動,對七條說道:“你過來扶我去一下藥房,我這看了一天病了,已經無力抬腿去藥房了。”
“可姑娘,這,那,男女授受不親。”七條為難的說道。
“那你就讓你家公子等死吧。”男女授受不親尼妹啊,這大點的小屁孩懂個屁的授受不親!這迂腐思想真是荼毒下一代,阻礙社會未來發展。
“不,不,不。”七條急忙跑了過來,把衣袖努力扯了扯包著自己的手,扶著我起身,看著這小子的動作太可愛了,瞧著年紀不大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這麽小就為奴為仆的。
師父,為什麽我們無花穀就沒有奴仆!
進了藥房,取出汨羅根和蜉蝣草,又再加了一味蠍子香,剛看著那男子的身子沒明王結實,又感染風寒,加一味蠍子香給他把氣先吊回來。依舊交待去小廚房熬藥,滿灌水熬至半罐喂食,吐出來的血用盆接著望褐色的草裏倒。
七條一一允諾,飛身出門。
見著他出了門,我腳步虛飄的慢慢“漂浮”到窗下的躺椅靠著,今夜就在這裏將就一晚吧,實在是回不了了屋了。
第二日,醒來時見藥房門口七條恭敬的站著,像是等了很久,見我醒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麽了,七條?”我側頭問道。
“姑娘,我想問下今日我家公子的藥還與昨晚一樣嗎?”七條躬身行禮說道。
嘶~~,剛準備起身就渾身酸痛,這簡直是要命。
“姑娘?!”七條在門外再一次叫道。
本想讓七條進來扶我,但是想起昨日他的窘迫,還是不要強人所難了,努力支起身子走到藥櫃前說道:“進來吧,七條。”
“是。”七條低頭走了進來。
“你家公子今日氣色如何?”我雙手支撐在藥櫃的桌前問道。
七條抬眸笑道:“公子今日氣色紅潤了許多,雖然還未醒,但是感覺呼吸比昨日有力多了。”
“那就行。”我從藥櫃中取了一味丁蘭子,對七條說道:“今天就單熬這個,半灌水,再熬到一半即可,一天三次。”
“是。”七條應道,轉身出了門,不再像昨日那般尷尬的飛奔出去。
側頭看了看那邊的小廂房,時辰也不早了,該去診診脈,做個早間檢查了。忍著酸痛走進屋,來到小廂房,看著床上躺著的人。這昨兒天色暗了沒注意,今日看著這衣服不俗啊,可是上好的錦繡製成,一會兒問問七條他家公子是幹嘛的?若是京中的達官貴人,這價錢必定得翻倍。
摸著這人的脈象趨於沉穩,不像昨夜的虛弱,雖不能像明王那般一天就醒,估計兩天差不多就可以了,看著弱不禁風的樣子,沒想到體質還行。再看看屋內站著的家仆,這種有人貼身照顧的,真好,我可以省下好多力氣做別的事情了,起身背手悠悠的信步走出屋外,就看見院門被人一腳踹開了,這不是山賊什麽闖入,而是附近村子的村民,他們進出這無花穀可從來不會搖鈴,全用腳踹。
“子心,你快幫我看看我家虎子怎麽了?”虎子他娘和虎子他爹一進門就嚷,若不是這竹屋隔得有段距離,或許床上這人會被提前吵醒也不一定。
“子心,你還在站那邊幹嘛?快過看看我家虎子啊!”虎子娘帶著哭腔的叫道。
無奈,隻好抬腳邁步,這虎子麵色紅潤,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啥事都沒有啊?
“虎子,是哪裏不對了?”我疑惑的看著眼前兩人。
虎子爹語氣著急的說道:“虎子今天早上起來後就一直不吃飯,而且總是吐,可什麽都沒吐出來。”
唉……我歎了口氣。
“子心,我就昨晚回了趟娘家,沒照顧虎子,怎麽他就這樣了?他可不能有事啊?”虎子娘抱著我的腿哭道。
唉……我繼續歎著氣。
“子心,虎子是什麽病,你跟我們說說啊?”虎子爹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