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以拙勝巧

  腦宮之內，齊連與紅漪相對而立，共同編織著雙向魔種，他們調動體內的魔髓，將自己的一點魔識摻雜其中，保證每一個步驟雙方的參與程度都是相同的，這樣等到魔種成熟便會一分為二種入對方的魔識深處，而由於雙方共享相同的權限，也因此任何針對魔種的操作，都將是自毀式的兩敗俱傷。


  紅漪目光一閃開口說到：“小家夥非要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恐怕不單單是在保護自己的朋友吧。”


  “沒錯，我的確有自己的私心，有些秘密即便是最親密的人，我也不希望分享出去。”齊連知道對方想做什麽，雖然還不確信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卻依然毫不諱言地實話實說，而後開口反擊道：“而紅漪前輩您不敢聯絡徐嬌，恐怕也不單單是害怕被她轄製吧。”


  紅漪身上陡然散發出恐怖的威壓：“小家夥在試探我？”


  齊連直視紅漪雙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而且您也不必如此做派，你既然不想殺我，那麽威脅隻會顯得可笑。”


  利用言語調動對方的情緒，以此撕開心靈上的間隙，這向來是天魔對付修行者最常用的手段，隻要對方的心靈上出現了一丁點裂隙，天魔就可借此機會將其變成漏洞，從而徹底摧毀其心靈防壁，一如齊連曾經對林宮做的那樣。


  紅漪冷哼一聲：“怪不得徐嬌會派你出來執行這次任務，果然還是有點手段的。”


  本來雙方共同編製一顆魔種，各自對魔種的控製該是五成，但是就在這時候，齊連敏銳地感覺到自己在這個魔種上的控製權似乎稍稍占了上風。


  “原來如此。”看著麵露不愉的紅漪，齊連搖頭說到：“到了這個時候，您還是想多占我一些便宜啊。”


  這一次紅漪不再回避：“這是八百年來我唯一一次機會，是你，你會放棄麽？”


  現在齊連終於可以確信，紅漪開口打擊自己就是為了能夠在魔種編織的過程中占有更多的主動，為她的將來爭取更多的便利，而齊連從來都不是個包子性格，開口猛攻：“您還沒有回答我呢，為什麽這些年來，您有很多次機會可以聯係到徐嬌，卻為什麽一直沒有呢？”


  紅漪瞠目凝眉，憤憤說到：“你！？”


  “我來替您說吧，當然，如果有不對的地方，還請您海涵。”


  “當年徐嬌被程武旭強行拉進這場任務，固然是程武旭看她不順眼起了借刀殺人的心思，可是他當時雖然身兼部長，卻隻是六個天外劫之一，但凡有人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就不可能把她牽扯進來，可是後來她還是跟著來了，這是為什麽呢？”


  “說起來，在這次執行任務之前，我遭遇了一場搶劫，十幾個人，其中還有一個欲者劫，地點就在距離公司不到一條街的位置上，我們打了半刻鍾有餘，可是直到最後，公司的門衛保安都沒有過來看上一眼，您知道這是因為什麽嗎？”


  紅漪眉毛跳動，心緒激蕩，雖然在極力穩定情緒，可是編織魔種的步調不自覺地就慢了下來，本來是雙方勢均力敵，可是現在卻逐漸落入了齊連的主導。


  “因為我是個轉生天魔，一個外來戶，那些土著天魔看不上我，羨慕、嫉妒、恨，僅僅因為我是個外來的，我活該去死。”


  “徐嬌，也是如此吧，她是外來戶，進步快，人聰明，所以其實不隻是程武旭，你們所有人都看她不順眼，不打擊她就是示好的最好方式了，所以，你們每個人都成了幫凶，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程武旭一把推進火坑，甚至可能還想上去踩兩腳。”


  “你不敢聯係她，的確是因為害怕被她轄製，但是你怕的不是她變了，而是怕她沒有忘記當年的仇恨，沒有忘記當年你的冷眼以對甚至是落井下石，我說的對麽，紅漪前輩！”


  紅漪厲聲打斷：“別說了！你懂個什麽！？所有人都是那樣做的，我當時隻是一個眾生敵我又能做些什麽！？我也要活下去的！”


  伴隨著紅漪的劇烈情緒波動，齊連手上窮追不舍，將編製魔種的九成主動權都握在了自己手上，現在這個局麵之下，幾乎是齊連一人調動二人的魔髓，按照他的方式在進行編織。


  此時，魔種的編織已經進行到了最後的階段，隻要再過一小會兒，他就能夠獲得絕對的控製權，所謂的雙向魔種也將名存實亡，讓紅漪實際意義上成為自己的眷屬，而後者已經認命一樣地閉上了眼睛。


  但是就在魔種一分為二的這一刻，齊連卻忽然放棄了自己的絕對控製權，紅漪的魔髓本能地填補進齊連讓出的空缺，讓雙向魔種在這一刻重新回到了它本來應該有的樣子，一股堅韌的鏈接在二人之間徹底形成。


  後者驚訝地掙開雙眸：“你、你竟然不動心？我現在可是元嬰級別，隻要將我變成眷屬，一個甲子之內你就能夠晉升到至少眾生敵的層次！”


  齊連灑然一笑：“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我也是個天魔。況且多一個天魔盟友，總比多個眷屬要賺得多了，不是麽。”


  紅漪不可置信地問到：“你、你真是這麽想的？”


  齊連被問得有些發愣：“你現在應該知道我在想什麽。”


  聽聞此言紅漪先是一怔，而後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中包含著釋然、自嘲、還有一絲絲痛苦，同時流露出的其它信息也讓齊連明白，自己最後一刻的讓步竟然救了自己。


  這一切都是紅漪計劃好的，她一開始借著言語攻擊齊連，故意引導著他發現如何在編織魔種中占據主動，然後又示敵以弱，暗示他她不敢毀約殺人，然後一步一步，看似被擊破心防，實際上則是主動讓步，將控製權一點點讓渡出來。


  這樣一來等他以為一切已經勝券在握，能夠收獲一名眷屬的時候，紅漪就會在魔種播種之時強行引爆自己已經靈魂化的魔核，隻留下最純淨的魔識，而由於齊連在這個過程中占據主動，所以受到的傷害將會成百倍的縮減，魔核不會受到太大的衝擊，而雙向魔種失去宿主，就會回到齊連的魔識之中，紅漪則可以借此機會將魔識潛藏於魔種之上，進入到齊連的魔識之中，以圖鳩占鵲巢！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齊連竟然會放棄眼前的機會，將控製權歸還回來，這樣一來，她再行自爆就隻會徹底摧毀齊連，不僅無法實現既定的計劃，反而會引起另外兩人的警覺。


  良久，紅漪嗤笑搖頭：“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世界上竟然會有不貪婪的天魔，是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