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市

  紫島海市一向是熱鬧和喧囂的代名詞，即便是天上壓著兩座讓人心驚膽戰的龐然大物，也已然無法阻擋人們上街的熱情，寬敞的街麵上充斥著小販的吆喝聲、酒樓裏傳出的絲竹管弦聲以及人們或高或低的談話聲。


  在這裏，凡人和修行者走在同一條路上，很難看出彼此間的界限，甚至喝多了還可以抱在一起稱兄道弟，低空中飛行法器來往不休，齊連甚至看到有些攤位上正在出租一些低級的雲形法器，即便是沒有法力的凡人也能夠花些小錢租上一會兒體驗飛行的樂趣。


  街邊還有打把勢賣藝的，多少都有幾分法力，所使法術雖然沒有什麽威力，但是卻把視覺層麵的精妙變化發揮到了極致，三兩根法力構築的線條就能夠在空中勾勒出惟妙惟肖的畫麵來，精彩紛呈煞是有趣，還有演戲的、唱曲的、說故事的，讓齊連頗有幾分前世逛廟會的感覺。


  在這樣的環境中行走，氣氛自然也變得輕鬆活潑許多，齊連開口說到：“前幾日的事情，還請花前輩多多包涵，我那楚師弟一向不懂人情世故，但是心地還是不壞的。”


  花藝澄抿嘴一笑：“齊道友這是說的哪裏話，我本來就受你恩惠良多，早就想做些事情以投桃報李，隻是苦於沒有機會，這次楚道友開口，我心中可是歡喜得緊呢。”


  “那就多謝花前輩大度了。”


  他知道對方說的並不是實話，但是很多時候隻要麵子上過得去，也不必非要說實話，他這邊釋放了善意的信號，花藝澄回以善意，事情就算是過去了。


  “花前輩經常來這裏麽。”


  “也算是吧，我修道百五十年，大半時間都是在海市度過的，縱然說不上是了如指掌，也可說是頗有了解，不知齊道友想要問些什麽？”


  “我想知道，這條街究竟有什麽地方，值得掌門獨子去專門看上一眼。”


  花藝澄心下一緊，其實從楚天找到她開始，她就已經意識到這三個人就是衝著白子義來的，隻是提供些信息也許不算什麽，但是如果在其中越陷越深，到時候出了什麽大事，齊連等人背後有錢道成撐腰，她可無力承受白雲飛的怒火。


  齊連看出了她的遲疑，微微一笑說到：“花前輩不必緊張，我隻是對白子義有些好奇而已，再者說我血骨魔宗也不是瘋子，無論如何都不會主動挑起與棲霞劍派的戰爭的。”


  雖然都是連霞七島的頂級門派，但是血骨魔宗可遠遠不是棲霞劍派的對手，想到這裏花藝澄也心下稍安，於是開口說到：“這條街上大多都是些小商小販，有點名氣的就隻有盡頭那兩家商鋪，好再來主營的是餐飲，他們家的海獸料理十分有名，不僅菜式多、口味好，而且對於練氣修行者有改善體質之妙，長期食用也能增厚些壽元。”


  “還有一家原本是個賭莊，近幾年聽說被藏書樓買下來開了個分號，我還沒有去過，聽說主要是收售各類法術和修行功法，不過品質上肯定是比不上你們這些大宗門的內傳的。”


  齊連一邊聽著走著，一邊看著路邊小商販們販賣的貨物，這些攤主算不上什麽正經的修行者，卻多少也有些法力，做出來的東西不乏奇思妙想，雖然實用性上不能和真正的法器相提並論，但是有些設計卻能讓人眼前一亮。


  眼前這家攤子的貨物讓齊連尤為有興趣，售賣的是些巴掌大小栩栩如生的人偶，有男有女，體內經脈穴位俱全，隻要注入些法力就能夠讓其變成真人大小，在其中輸入真氣，這人偶還能按照使用者的意圖模擬修煉。


  看齊連表現出了興趣，那攤主連忙推銷道：“這位仙長若是喜歡，不妨買一個回去當個玩物，若是將來與尊夫人有了仙童，此物也可作為開蒙之物，總比對著穴位圖死記硬背容易些。”


  “夫人？”齊連轉頭看了看花藝澄搖頭一笑，卻也沒有解釋：“這玩意確實有些意思，倒是不知道作價多少？”


  攤主堆起笑臉：“這些東西都是小的自己做的，如果仙長喜歡，五十個靈石便可拿走，如果再加三十個靈石，我再附贈一個，一男一女成雙成對，吉利得很。”


  花藝澄皺眉說到：“你這人心也太黑了吧，我也是本地人，這種人偶售價不過一個靈石，便是用料考究些五個靈石也是極限了，你怎敢如此獅子大開口？”


  那攤主頓時叫起了撞天屈：“這位仙姑，我不知道你從前是在哪買的，但是我這邊的人偶一直都是這個價，我是本地的坐地戶，在這裏幹了三代人足有一百五十年了，你問問旁邊練攤的，哪個不認識我。而且不是我吹，我賣的東西那是有口皆碑，就上個月，有個和您年紀差不多的仙長，一口氣買了十個，結果還不算完，沒過幾天又買了十個走，還說我的手藝棒呢。”


  如果齊連真的是這裏的土著修行者，麵對這個價錢說不定還真要皺下眉頭，不過現在他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錢自然沒有半點心疼：“好了好了也別吹了，你怎麽不說是白雲飛買的呢，這個還有那個，八十個靈石我要了。”


  攤主接過靈石，將貨架上兩個人偶拿了下來，嘴裏也沒閑著：“別說那也真有可能，那仙長可是棲霞劍派裏說的算的，說不定還真就是白雲飛呢。”


  齊連心中一動，裝作隨意地說到：“你就吹吧，棲霞劍派裏說的算的人去一趟天機閣什麽東西買不到，還要特意上你這裏來？”


  “那您可就不知道了，整個連霞七島若論做人偶的手藝我自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人家還特意給我留了封符詔，說是我要是願意，就能拿著這個直接去做棲霞劍派的入門弟子呢。”


  齊連佯裝不信：“你看你還在吹，要是真有這樣好事兒你還不趕緊去棲霞劍派報名，留在這裏幹什麽。”


  那攤主說到：“嗨，我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年輕時候沒打下根基，現在就算是去了棲霞劍派也不會有什麽成就。再者說，我估計人家也就是看上了我的手藝，在這做人偶和在那邊做人偶又沒啥區別，在這裏多少還能自在點呢。我現在就想著，等我家虎子再大一點就讓他去，我呢在這擺擺攤給他攢點家底，省著到時候讓人欺負了。”


  齊連拱手道喜：“喲，這還真要恭喜了，將來貴公子一定能夠有所成就光宗耀祖。”


  “嗨，什麽光宗耀祖的，我就希望他將來有個好前程，別跟我一樣成天出來練攤就成了。”


  “說起來，能不能讓我看看這符詔長啥樣，我也想沾沾您的福氣。”


  攤主自得一笑：“沒問題，不過說好了，就一眼啊。”


  說著炫耀似的拿出了一封符詔來，然後馬上就收了起來，但是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功夫，齊連清楚地看到落款上那鳳舞龍飛一般的筆墨所構成的正是“白子義”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