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魔心種魔
齊連擺擺手，捂著還在不斷流血的口鼻搖搖晃晃地坐起身來：“情況不對，這家夥魔識裏麵六欲濁流劇烈得不像話，別說隻是一個花藝澄泄露的丁點六欲濁流，就是十個加在一起也不會有這麽多。”
老章皺起眉頭：“不對啊，難道他之前還有其它的六欲魔種種出去了？”
“不可能，他和我們是同一期，而且家境並不富裕不可能有機會私自下界，就算有，除非他之前種了二十個六欲魔種，而且這二十個人還一起被激發了情緒，否則絕不可能會這樣……除非……”
老章趕忙追問：“除非什麽？”
“除非他的心魔現在爆發了……”
老章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始反駁：“不可能！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
“所以我也隻是猜想，你看他現在的狀態，是不是和被心魔侵擾的修行者一模一樣。”
“總之。”齊連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我進去他的魔識看一看就知道了，老章，你幫我看著點。”
老章一把拉住齊連的手：“看個屁！你知不知道進入一個天魔的魔識有多危險，更何況這家夥現在這個狀態，一不小心你自己就要栽進去！”
齊連笑著說到：“可我也不能就這樣放著他不管啊，三個進來兩個回去怎麽想都不是那回事。”
老章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那就我去，你給我看著！”
“不，記不記得我跟你說，我有一個種了精進魔種的眷屬，有他定位我沒那麽容易陷進去。”
老章還想出口勸阻，齊連一揮手說到：“別說那麽多了，多拖一會兒他的情況就越遭。”
說完天魔本體飄飄悠悠脫離了軀殼，然後猛地一頭紮進了楚天的眉心之中。
齊連覺得自己就像一個飛揚在萬米高空中的風箏，狂躁的六欲濁流衝刷著他的身體，那與趙立的連接就是他能夠不迷失自己的唯一一條線索。
於此同時，正與同門談笑的趙立猛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從內心深處傳來，周身真氣浮躁幾欲沸騰，連忙起身與同門致歉，轉身便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他走之後，與他閑聊的兩個同門麵麵相覷，其中一個陰陽怪氣地說到：“嘖，這天之驕子就是不一樣哈，說走就走，一點規矩都沒有。”
另一位看不慣他這尖酸模樣：“人家這才叫修行，每天除了早課之外，大多數時間都在修煉，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便已經是練氣第三層，說不定下個月就要到第四層了。你有這閑工夫不如回去閉關修煉，不然的話也不至於困頓練氣五層三年。”
不提這兩位如何爭吵，隻說趙立回到自己屋中立刻盤膝而坐，開始修行起齊連給他的功法來。
他之前覺得自己一月之內連破三關實在是太快，最近這些日子便放緩了對這功法的修煉，想要穩一穩夯實根基，卻不想今日忽然有了這樣壓力，他當然不知道齊連境遇，隻以為是齊連嫌他進度太慢刻意催促，趕忙加緊修行起來。
他那邊一用功，齊連這邊也就有所感應，原本飄忽不定的身子逐漸穩定下來，這才有機會仔細觀察楚天的內心世界。
這是一處和天魔城極其相似的世界，隻不過在六欲濁流的瘋狂衝擊之下，這個世界支離破碎，大地分崩離析高低錯落有如犬牙。
齊連目光凝重，在六欲濁流中穿行，努力尋找著濁流薄弱之地，如同在粘稠的瀝青之中遊泳一樣一點點向這世界的核心逼近。
“雜種！雜種！雜種！滾開！我們才不和雜種一起玩！”
“我不是雜種，我才不是雜種！！”
“你就是個雜種！你爸爸就是個廢物，你母親就是個賤貨，你就是個雜種！”
“都給我滾蛋！”
聲音在內心世界中響起，這是楚天的記憶在不受控製地湧出。
“哥哥！你要去公司上班了嗎！”
“是啊，哥哥去了外勤部呢。”
“那……哥哥，你要小心點，我聽說外勤部很危險的。”
“放心吧，徐嬌部長可是非常照顧下屬的，等這次任務回來，哥哥就帶你搬去內城，請你吃海王府！”
楚天有個哥哥？這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楚南他……不會再回來了，誒……”
“如果不是徐嬌非要他執行那個任務，也不會……”
這個聲音是……程武旭！？
“程叔叔，我不能要你的錢，我自己能賺錢。”
“乖，拿著吧，你哥哥曾經是我非常看好的人，他不在了，我總要替他照顧好你。這筆錢你就好好拿著吧，別忘了，將來你還要為你哥哥報仇呢。”
每當聲音響起，六欲濁流就會更加狂躁，讓齊連更加步履維艱，也讓齊連心中更加震驚，能夠加入外勤部說明楚南的魔髓凝實，早已經經過了長達三個甲子的幼生期，這個程武旭竟然如此老謀深算，至少在兩個甲子之前就開始謀劃布局埋下了這顆棋子。
越是向中心挺進，六欲濁流就越是狂暴。
“徐嬌……”
“徐嬌、徐嬌…………”
“恨恨恨恨恨恨…………”
“殺殺殺殺殺殺………………”
在核心圈子的外圍，記憶與幻想的邊界被打破，一切發生過的、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混淆著，在六欲濁流的侵蝕之下各類妄想中的畫麵光怪陸離地閃過，來自最黑暗刻毒的幻想在這裏被演繹成真假難辨的現實。
齊連感覺自己的感知正在被茫茫的濁流侵蝕，內心深處的欲望隨著濁流跳動，好在，好在與趙立的鏈接非常堅實，那堅毅不屈的超拔意誌讓齊連守住了靈台最後一點清明。
每一步都像是最後一步，每一刻都像是最後一刻，齊連沒有退，不想退，更不能退，他有一種感覺，如果在這時候選擇放棄，那麽他的魔識也將被六欲濁流徹底汙染，隻有向前、繼續向前，挺進到風暴眼之中才有一絲生機！
不知過了多久，濁流漸漸平息，齊連終於來到了這個世界的核心之中。
隻一眼，齊連便僵在那裏，魔識止不住地深深戰栗。
一顆種子，一顆巨大的種子如同巨獸的心髒一樣生長在這空間之中，根須四處蔓延似乎已經延伸到了這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而楚天整個人正被包裹其中，隻留下一顆腦袋露在外麵。
而這顆種子散發出來的氣息，正是他們三人剛剛編織過的六欲魔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