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好久不見，媽媽
黑暗，如同附骨之疽的黑暗，漸漸纏繞上身體。
意識已經漸漸模糊了，來自靈魂的重壓讓愛麗絲菲爾筋疲力盡，自我的存在感越來越稀薄，即將墜入無底的深淵之中。
這是必然降臨的結局，也是自己作為聖杯容器的使命。
愛麗絲菲爾從來不後悔加入這場戰爭，她也不曾懼怕最終的結局，但是現狀還是讓她有些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難道，就這樣毫無知覺的結束了嗎？在孤寂的黑暗之中。
“唔……“
愛麗絲菲爾努力地活動著，用盡身體中的最後一絲力氣，想從這封鎖四周的黑暗中逃離出去。還不能在這裏結束，不能在這裏結束！還有，要去做的事！
“嗡～“
反抗注定是徒勞，已經燈盡油枯的她根本無法與沉重的靈魂相抗衡，能夠察覺到的一切越來越模糊，當最終的意識也陷入黑暗的時候，名為愛麗絲菲爾的存在就走到了盡頭。
而就在這模糊之間，愛麗絲菲爾卻看到了藍色的光點。
在一片巨大的空間裏，幽藍色的符文刻印在牆壁與地麵之上，在巨大的法陣中央，一個蒼白的身影默默佇立著，銀色的長發在光影之中變得虛幻而模糊。
“這是！“
藍色的光點還在匯聚，漸漸聚攏在愛麗絲菲爾的身上，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瞬間貫透了全身，壓力如潮水般退去。
久違的輕鬆感溫養著她的全身，每一寸回路都是暖洋洋的，就像沉浸在溫泉之中。
鏡花水月的幻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無比真實的觸感，胸腔中激蕩的力量支撐著她，重於千鈞的阻礙終於被緩緩掀開，真正的光明照進了黑暗。
“唔……“
映入眼簾的昏黃光芒，並不是日光。
因為失去光明太久的緣故，此刻愛麗絲菲爾的眼前一片模糊，隻能看到朦朧的光線，耳邊傳來的是不真切的聲音。
“我都說了沒什麽問題吧。“
“行了，你可閉嘴吧！“
“嗬嗬……”
“……”
是誰？
聲音，好像有點熟悉，但是卻無法區分……
眼前的視野在漸漸清晰，周圍的一切開始映入愛麗絲菲爾的眼眸：燃燒的蠟燭，陳舊的蒲團，充滿曆史氣息的地麵，還有，一個熟悉的麵孔。
“晚上好，愛麗阿姨，睡得還算安穩吧。”
黑發藍眼的少年微笑著問道，溫和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敵意，可對於愛麗絲菲爾來說，這笑容卻讓她的心情一下子跌入穀底。
“Defender……”
即是對時局的認識不是很不清晰，愛麗絲菲爾也知道，眼前的少年是衛宮切嗣的重點目標之一。
切嗣曾經針對Defender製定過攻略計劃，並將他視為最後要清除的敵人，雖然對眼前的少年印象不錯，但愛麗絲菲爾還是沒有把他當作自己人。
“我這是在哪裏？”
環顧四周，映入眼簾的大多是一些宗教用具，與之前宅邸中的陳設也有著天壤之別，基本可以確定，自己是被這個Defender帶到了別處。
“元藏山的柳洞寺的僧房，一般是僧人休息的地方，被我挪用了。”
西洛笑著應道，既然是愛麗絲菲爾的問題，那麽他就有耐心解答的義務了。
“元藏山……你的目的是什麽？”
一聽到元藏山三個字，愛麗絲菲爾的眼神一下子凝重起來，這個名字她可不陌生。聽老大爺說過，這座山的中心可是封印著始祖冬之聖女！
“這個嘛，首要的目的當然是……咳！”
“哎呀！慢死了！買什麽關子啊！”
正當西洛準備慢慢悠悠地解說之時，一股力量卻直接捶在他的背上，少年被捶得向前趔趄了一下，剛剛積攢的雲淡風輕的氣質也瞬間消磨殆盡。
“……”
愛麗絲菲爾看著西洛在自己麵前的“鞠躬“，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隻能呆呆地看著。
“還是讓我來解釋一下吧。”
清脆的聲音從西洛的身後傳出，宛如被輕風吹動的風鈴。然而就是這可愛的嗓音，卻在愛麗絲菲爾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聲音，她太熟悉了！
不可能！這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事出現！
“這就是首要的目的了。”
被捶倒在地麵的西洛笑著說道，幽藍的眼眸中閃動著期待，之前的布置，之前的努力，都是為了這一刻的到來！
愛麗絲菲爾此時已經徹底呆住了，她睜大自己寶石般的眼睛，一抹銀色映射在瞳孔中，最終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位美麗的少女。
相同的發色，相同的瞳色，甚至連相貌和氣質也是近乎完美的相似，在這個世界上，愛麗絲菲爾隻知道一位這樣的存在。
“伊莉雅？”
“好久不見，媽媽。”
伊莉雅靜靜地回答著，赤色的瞳孔在空中的對接，一方是震驚和錯愕，而另一方，則是無盡的複雜。
到底有多久，沒有和媽媽說過話了？
好像從記憶中媽媽消失的那一天開始，自己就再也能聽到媽媽熟悉的嗓音，即使是深處抑鬱之中，也從未能忘卻。
雖然之前曾經短暫的現身，甚至救下了媽媽的姓名，但直接的對話，這還是第一次。
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麽呢？
是表達對媽媽的思念嗎？並不是短短數天的思念，而是長達十年，在黑暗之中日複一日的思念！雖然有所改變，但本質從未改變。
應該感到憎恨，應該感到厭惡！現在卻，什麽也感覺不到。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快要溢出心房的激動和喜悅，以及深深的委屈。好想，好想直接撲進媽媽懷裏，感受著久違的溫暖，向她傾訴！
我應該，要怎麽做才好？
“！”
纖弱的小手因為激動和緊張而不住顫抖，冷汗將肌膚渲染的冰涼，突然，一陣溫暖將這些冰冷全部驅散，大一些的手掌覆蓋在自己的手背上。
伊莉雅轉過頭去，看到西洛正朝著自己輕輕笑著，傳遞著鼓勵與信心。
啊啊，原來如此。
緊張到心情得以平複，積壓在胸腔之中隱隱作痛的情感，仿佛也找到了宣泄的渠道，這一切，也許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複雜。
“媽媽，我……”
“Defender！”
還沒等伊莉雅把心中的話說出口，愛麗絲菲爾憤怒的聲音就已經在柳洞寺中的響起，雖然麵色蒼白，身體也不能動彈，她還是緊緊盯住了西洛，憤怒的野火在瞳孔中燃燒。
“阿咧？”
突如其來的怒意讓西洛一下子就懵了：你們母女相見，和著這裏還有我的事啊？
“你為了達到勝利的目的，無論使用多麽卑劣的手段也是理所應當。但是，你為什麽要把我的女兒牽扯進來！”
愛麗絲菲爾死死地盯著西洛，一向溫柔示人的她今天徹底被激怒了。她可以接受西洛為了聖杯綁架她，但她絕不能原諒西洛動她的女兒！
“不是，這個，我……”
麵對著愛麗絲菲爾的質問，西洛一時間有些手無足措，百口莫辯。他總不能說，不是自己劫持了伊莉雅，而是伊莉雅“劫持“了他吧？
關鍵是，就算是這樣說了愛麗絲菲爾也肯定不會信啊！
“唉。”
看著像自己投來求助目光的西洛，伊莉雅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笨蛋，說他笨他果然就是笨，連這點小事都應對不好。
“媽媽，是我拜托西洛參加這場戰爭的，您就別責怪他了。”
雖然很想欣賞西洛慌亂的樣子，但伊莉雅還是分得清時間和場合，如果這個時候她不及時解釋的話，隻有可能讓媽媽對西洛的誤解越來越深。
而這，並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什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愛麗絲菲爾的目光在伊莉雅和西洛之間來回閃動，她現在已經徹底搞不清狀況了，女兒好像看起來並未被脅迫，反而是Defender的表現，有點奇怪。
“……事情是這樣的。”
西洛和伊莉雅對視一眼，交換了彼此的意見。最後，伊莉雅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