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劍欄之殤
“嗚……”
強詞奪理！完全是在強詞奪理！
阿爾托莉雅不甘地咬著牙齒，心中的怒火如同燎原一般，碧綠的瞳孔緊盯著對麵的彪形大漢。更讓她感到屈辱的是明明知道對方在強詞奪理，她竟然在那逼人的氣勢下無法反駁！
“征服王，你的帝國最終分裂成了四塊，你的部下也自相殘殺，你難道沒有一點不甘心嗎？難道你不想重來一遍，拯救你的國家嗎？”
最終，阿爾托莉雅還是找到了反駁的理由，亞曆山大帝國的最終分裂，對於這種結果征服王不可能不會動容。
“不想！”
出乎她意料的是，Rider再次斷然否認了她的質疑，態度甚至比以前還要堅決，沒有一點點的猶豫和遲疑，這就是他原本的態度。
“如果是因為我或者是我的臣子們的決定而導致這樣的結局，我可能會痛心，也會哀悼，但我絕不後悔！”
“什……“
“更不要說企圖改變曆史的愚蠢行徑，這是對構築同一時代的所有人的侮辱！”
Rider的語氣如刀鋒般銳利，如奔雷般狂暴，最後變成了狂獸般的咆哮。在激烈的言辭之中，征服王的霸氣和威嚴顯露無疑。
“你的想法隻是基於武者的榮耀，民眾根本就不會這麽想，他們需要的是拯救！”
沒錯，國家四分五裂，戰亂紛繁不休，在權力的遊戲之中，人民甚至連棋子上的微塵都算不上，一次輕微的落子，對他們來說都是天塌地陷的結局。
人民需要的，人民所期待的，是能帶領他們走出苦海的君王。
“你是說人民需要王的拯救？”
如此崇高的理想，Rider卻嗤之以鼻，他聳了聳肩失笑道。
“不明白啊，這種東西有意義嗎？”
“你根本不懂，Rider，這才是王的本分！”
與Rider剛才的狂暴相對應，阿爾托莉雅此刻好像也重拾了自信，年輕的騎士王傲然開口道。
“正確的統治，正確的秩序，這是所有臣民所期待的。”
不對啊，阿爾托莉雅，不是這樣的。西洛認真地聽著征服王與騎士王之間的辯駁，少女的這番話讓他不禁搖了搖頭，向Archer的方向看去，隻見他也掛著嘲弄的笑容。
“那你便是正確的奴隸嗎？”
Rider將酒杯放下，緊緊地盯著騎士王，銳利的目光好像能看穿他人的內心。
“這樣說也沒錯。”
阿爾托莉雅點頭道，她是深信並貫徹著這一點的，所謂王並不是隨著歲月而消逝的東西，而是更加尊貴和高潔的存在。
為了拯救人民，成為理想的君主，她寧願舍棄自己的身軀，拋棄所有的私情，斬斷過去的一切。她是不敗的傳說，是讚美和夢幻的代名詞。
她是亞瑟王！
“征服王啊，像你這種隻顧自己的人是不會理解我的信念的，你隻是一個被欲望衝昏頭腦的暴君！”
“沒有欲望的王還不如花瓶呢！”
被阿爾托莉雅嗬斥的Rider頓時瞪大了眼睛，怒聲大喝著，如同山嶽般威嚴的身軀加上如奔雷般的咆哮，此刻的他宛如天上的雷神降臨在人間。
“Saber，你剛才說要為理想獻身。的確，你以前是個清廉高潔的聖人，可是誰又願意為了高潔的理想而獻身？聖潔隻能撫慰人民，隻有展示出謳歌至極的榮華帝政，才能引導國家和人們走上正途！”
Rider一口飲盡杯中之酒，繼續開口說道。他決心要糾正騎士王這種扭曲的王道。
“所謂王者，就是要擁有比所有人都強烈的欲望，比任何人都要豪放，比任何人都要暴烈，如同狂風和雷雨！他應該是包含著清與濁的，比任何人都要真實的人！”
“隻有這樣，臣民才會被自己的王所折服，因為這正是被所有人所期盼的存在！”
“簡直一派胡言！隻是忠實於自己的欲望，這樣治理的正義何在！”
欲望也許可以讓人們向往，並能夠引領人民，可是被欲望所充斥的社會和國家，最終會走向崩壞的結局。
“唉。”
西洛再次歎了口氣，雖然還有些許的瑕疵，這兩位王者的理念都沒有錯，目的也基本相同，都是為了國家的強盛。
但是由於生活的年代不同，所麵對的困境也不同，終結亂世的王和掀起亂世的王，最終是不能互相理解的。
照這個樣子下去，雖然阿爾托莉雅會處於劣勢，但也不會輸。
“身擔騎士之名的王啊，你的理想和正義可能一時救的了國家和人民，所以你也和我們一樣作為英雄被傳頌至今，但是你的人民最終迎來了什麽結果，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吧？”
Rider突然收起了怒容，粗狂的臉上浮現出嘲諷的笑意，爽朗地開口說道。
“你說什麽！”
阿爾托莉雅的臉色猛然一變，她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了那個最終的起點，那最後一眼看到的血染的夕陽。
將軍了！西洛的眼睛在這一刻變得冷峻，Rider的這一記重擊，直接命中了阿爾托莉雅心中最脆弱的部分，那堅固鎧甲之下包裹著的脆弱內心。
少女的慌亂被Rider盡收眼底，在露出勝利的笑容的同時，Rider還不忘再次給予重擊，以摧枯拉朽之勢碾壓自己的對手。
“你一味地拯救著人民，卻從來沒有引導過他們。他們沒有目標，也沒有方向。你丟下了迷失的臣民，獨自一人沉浸在小家子氣的理想之中。”
“所以你是個不合格的王，你隻是一個被沉重理想束縛住的，想成為偶像而作繭自縛的小姑娘而已！”
直接的否認，毫不留情地給阿爾托莉雅的堅持判下了失敗，沒有再給年輕的騎士王任何反駁的機會，Rider已經鎖定了這場戰鬥的勝局。
“我……”
不，不是這樣的，你說的不對！
想要這樣反駁，可每次開口，眼前都會浮現那染血的夕陽，那被鮮血浸泡的土地，在屍橫遍野的劍欄之丘上，隻有一人迷茫地站立著，不知道要去往何處。
她的腳邊，躺著她的臣子，她的親人，她的朋友，那些曾經在她生命中留下痕跡或者還沒來得及留下痕跡的人。
手中的聖槍，已經穿透了那個人的身體，那個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孩子，是戰亂的起點。
“加雷斯，高文，帕西瓦爾……”
腹部已經被利劍刺穿了，開創性的傷口不停地湧出鮮血，視野漸漸模糊，體溫在不斷地流失，王的生命已經將近盡頭。
偉大的傳說就此落幕，隻餘下失去所有的王，等待著注定的終焉。
為什麽？為什麽？
明明在從岩石中拔出寶劍的那一刻前她就已經知道，最終的結果將是破滅，但她依舊選擇了拔出那把屬於王者的寶劍。
原本以為已經有了覺悟，可當真正看到那血淋淋的一幕時，她可悲地發現，除了祈禱之外什麽都做不到。
不可逆轉的命運，幾乎已經注定的結局，虛幻之中的奇跡，這些在阿爾托莉雅的腦海中攪成一團，她那原本堅毅的信念，開始猛烈地動搖起來。
“我，我……“
如果，當初選擇的是另一條路呢？
內心之中不禁響起了另一個聲音，如果當初選擇的是另一條路，作為霸王而縱橫不列顛呢？雖然這是自己永遠都不會選擇的道路，但是.……
如果真的選擇了，最終的結果，會有所不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