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忘卻仇恨？
“冬木市的情況基本上就是這樣，如果沒有事的話，master，我就先告辭了。”從沉思中恢複過來的西洛向自己的Master如此提議。經過了一天馬不停蹄地偵察，西洛也有些累了，想下去休息休息。
“嗯，沒關係的，Berserker。”伊莉雅還在消化剛才的信息。這次自家從者的表現讓她相當滿意，要知道，大多數英靈都我行我素，能與禦主共同商量對策的並不多，更別說去主動偵察了。可自己家的從者呢？不僅相貌清秀性格溫柔，上得戰場下得廚房，洞察力和分析能力也同樣出眾。
這簡直就是從者中的戰鬥機啊。伊莉雅不由得這樣感慨，那麽自家從者的小小請求，自己怎麽會不答應呢？隻不過……
“呼。”西洛鬆了口氣，正準備起身。
“等一等，Berserker，你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忘了說了。”伊莉雅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西洛的動作。
還是來了嗎？西洛默默地歎了口氣，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我並沒有遺漏，Master。”雖然已經不報僥幸心理，西洛還是想搶救一下。畢竟，他並沒有觀賞自己禦主痛苦模樣的癖好。
“不，Berserker，你並沒有向我講述關於那個叛徒的情報，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伊莉雅的小臉此刻布滿寒霜，連聲音中都不禁帶著寒意，赤色的眼眸死死地盯著麵前的從者。
伊莉雅並不怪西洛對自己有所隱瞞，畢竟，西洛隻是她的從者，並非她的奴隸。西洛要幹什麽，伊莉雅其實無權幹預。
但伊莉雅不能忍受西洛在這件事情上對她撒謊！
明明知道那個人是叛徒
明明知道那個人對自己的意義
為什麽不說！是多管閑事，還是，已經被那個人收買了？
一股寒意在伊莉雅的胸腔裏回蕩，心髒猛烈的收縮，傳出陣陣絞痛。
背叛！這才是伊莉雅真正不能容忍，也不能接受的事。
那麽西洛，背叛了嗎？
“Master，恕我直言，我認為衛宮家的情況，沒什麽好說的。”西洛搖了搖頭，直視伊莉雅的眼睛，赤色和藍色的目光在半空交會。少年和少女就這樣相互對視，傳遞著各自的想法。
從西洛那蔚藍的眼睛裏，伊莉雅看到了無比的坦然，一絲的歉意，還有，隱隱顯露出的心痛。不知為何，伊莉雅心裏的不安放下了，另一抹不安卻升騰而起。
“什麽意思？”伊莉雅沒有注意到，此刻她的聲音已微微發顫。
少女仿佛意識到了什麽，隻是自身的意誌讓她不去考慮這件事。
“衛宮家，沒有什麽意義，冬木市沒有名為衛宮切嗣的男人。”西洛沉聲說道，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讓Master知道這個消息。
可惜，事情並非他所願。
“不可能！”伊莉雅大聲喊著，好像叫聲能消除心中那越積越多的恐懼，“絕對不可能！老大爺說過，他就在冬木！就在冬木！”
西洛心痛地看著自己的禦主，他何嚐不知道，這個消息對於少女的殘酷。此時的伊莉雅就像是受到驚嚇的幼獸，張牙舞爪地虛張聲勢，內心的恐懼和膽怯卻一覽無餘。
真的，不想告訴她啊。
可是，沒有辦法的吧。就算自己不告訴她，總有一天，她也會麵對這個現實。與其到那個時候痛苦，還不如現在就……
對不起啊，Master，要恨就盡情地恨我吧，這個惡人，就由我來當了。
“這是真的，Master。衛宮切嗣早在五年前就病死了。”西洛沉聲說道。他最終，還是選擇挑破這一殘酷的事實。
“死，死了？”伊莉雅的叫喊聲戛然而止，她的身體如被雷擊般晃了一下，精致的小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死了，死了，死了。”伊莉雅空洞地重複著。
是啊，那個男人死了，那個叛徒終於死了。
可是，一點也不開心呐。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嗬，嗬嗬，啊哈哈哈哈！”伊莉雅突然揚起頭來，帶著櫻色的銀發披散在身上，嘴角病態地上翹，終於發出了這猙獰而又恐怖的笑聲。
“小姐！”塞拉擔憂地叫道，小姐此時的狀況明顯不對勁。
“西洛先生！”塞拉忙看向站在一旁的西洛。顯然在女仆的眼中，隻有西洛能解決此刻的問題。
然而西洛，卻沉默了。
通過這些天的了解，西洛漸漸知道了Master的痛苦經曆，知道了她所背負的仇恨。
當然，他也無比希望小master能從仇恨中掙脫出來。
可是，刻骨的仇恨真的會被一時的溫暖所消除忘卻嗎？
答案當然是，不能。
所以西洛沉默了，因為少女有發泄的權力。
“死了，你終於死了！你是膽怯了吧！你是怕我了吧！衛宮切嗣！”伊莉雅的小臉已經因為扭曲而變得猙獰。
“衛宮切嗣！你這個膽小鬼，不敢死在我手裏，不敢死在這從地獄爬上來的複仇鬼手裏！”突然伊莉雅的聲音弱下來，可麵龐卻越來越扭曲，“嗬嗬，你跑得了，你的孩子可跑不了。我要殺了他，看看你在地獄裏的痛苦模樣，看看你那後悔的表情！哈哈哈！啊哈哈哈！”
“夠了！伊莉雅！”一直旁觀的西洛終於不再沉默，拉住伊莉雅的胳膊沉聲喝斥道。
“別阻止我！”伊莉雅猛烈地掙紮著，想把胳膊從西洛的手中掙脫，“反正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是的，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這十年來，支撐自己活下去的，無非就是對衛宮切嗣的仇恨。所以自己才會期盼聖杯戰爭的到來。
可是，聖杯戰爭真的來了，那個人卻死了！
那這些年的仇恨，這些年的覺悟，這些年咬著牙所忍受的痛苦，都成了什麽？一個笑話！一個可憐女人自欺欺人的笑話！
所以，什麽都沒有了，無論是親人，還是生存的意義，都沒有了。
那就墮落吧，也許在無盡的深淵之中，才會有我這複仇鬼的容身之地。
“不！你有！”西洛終於抑製不住自己的情感，一把將伊莉雅拉過來，緊緊地抱在懷裏。
伊莉雅刺耳的叫聲停止了，也許她並沒有想到西洛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你還有我，Master。”溫柔的嗓音如同天籟，懷中的少女不禁顫了一下，漸漸抬起來頭。
“是的，大小姐，你還有我，還有莉絲，我們都在你身邊。”一邊的塞拉也不禁走上前來，柔聲說。
“Master，”西洛看著懷裏的少女，凝視著她那紅寶石般的赤色眼眸，那是多麽令人心動的色彩啊。
“西洛-羅蘭德在此起誓，
此劍，
此身，
皆為守護Master而存在。
無論前方是地獄，還是天堂，
我西洛-羅蘭德都會一直陪伴在Master的身邊，
一直到時間的盡頭。”
伊莉雅癡癡地望著西洛近在咫尺的麵龐，如果時間可以停滯，她願意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她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的心情，不會忘記那純淨的藍色眼眸。
原來，我還擁有這樣美麗的東西。
看著這雙眼睛，伊莉雅再也忍受不了內心的酸楚，眼淚如同珠子般滑落。
“哇！”少女終於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那哭聲裏包含著千番萬番的委屈，包含著十年折磨的酸楚，還包含著，那一分如釋重負的解脫。
“隻要有你！隻要有你們在！”伊莉雅緊緊抱住西洛那並不算強壯的身軀，此刻，這是她心裏最堅實的依靠。
沒錯，有你在，我才能忘卻痛苦。
有你在，我才能享受幸福。
有你在，我才能期待未來。
有你們在，我的生命才有意義。
所以，好想，好想，和你們在一起。
西洛溫柔地摟著哭泣的少女，輕柔地拍著她的後背。這個時候，不需要別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伊莉雅的哭聲漸漸弱了下去。少女終於承受不住精神上的疲憊，沉沉睡去。西洛胸前的衣服已經被淚水浸濕了一大塊，可西洛卻毫不在意。在給了塞拉一個安心的表情後，就將熟睡的Master送去休息。
真好。塞拉看著這一主一仆遠去的背影，也不禁勾起了嘴角，突然，她感覺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賽拉，小姐的情感，我真的不是很懂。”
“莉絲。”塞拉看著眼前的同伴，輕聲說著。
“可是，好高興。”笑容，如春天般綻放。
“嗯！”
那一刻，少女的美麗，連神都要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