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祖母別來無恙
最後那嬤嬤回過神來，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都出去吧，既然老太君說不用進去，那咱們都不要進去打擾她了。”
她攆走了幾個人之後，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屋子裏麵。
總覺得有些什麽地方是不對勁的。
內間。
慕雲晴坐在老太君的對麵，替老人倒了杯水，推了過去，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這才說：“祖母別來無恙。”
慕雲晴的聲音，老太君自然是能夠聽得出來的，她看到她麵上帶著的那一副麵具，冷著臉問：“你既然還好好的活著，那麽為何不出現在眾人的麵前，如今大家都在找你，你就這樣在暗處，難道就不覺得於心不安嗎？”
“於心不安？”慕雲晴輕輕地笑了一聲，她伸手拿開了自己的麵具，一雙眼睛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老太君，“祖母，我若是就這麽回來的話，慕家會接受我嗎？”
看到她那一張醜陋的容顏，老太君有一瞬間的恍神，直到對上慕雲晴那一雙倔強而沉著的眼睛的時候，她才能夠肯定這確實是自己那消失了許久的大孫女兒。
老太君的眉頭輕輕的蹙了一下：“你的臉？”
慕雲晴自嘲的笑了笑，說：“托慕雲秀和盛家的福，趁我虛弱的時候將我抓了回去，毀了我的臉，掏出了我的靈脈，廢了我的實力，老太君，您說，我若是就這樣回來的話，會落得個什麽樣的結果？”
她語氣非常的平靜，平靜到老太君以為她在述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既然不敢回來，那麽你為何又會回來見我？”老太君問。
慕雲晴喝了一口滾燙的水，笑道：“因為我知道，如果祖母您知道慕雲秀的真麵目的話，那麽一定不會偏向於她的。”
祖孫兩人就這麽對視著。
慕雲晴也並不害怕她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將自己給抖摟出來，反而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熱水。
半晌之後，老太君才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丫頭雖然失去了大部分的實力，可是這心性還是一如既往的堅韌，目光之中不由自主的帶著幾分讚賞，問道：“你就這麽相信我？”
畢竟在旁人看來，她和慕雲秀相處的時間要更多，與慕雲晴也不過才相處不到一年。
甚至在慕雲晴剛剛進府中的時候，她對這丫頭實在是喜歡不起來，明眼人都是看在眼中的。
“祖母您曾經上過戰場，帶過兵，殺過敵，也驅逐過外族人，在外麵見過世麵，慕家這一輩雖然棄武從文，可是骨子裏麵的肝膽義氣和血性都還在，慕雲秀的這一番做法，看似果斷狠辣，可是一個能夠輕而易舉的就對自己的姐妹下手的人，難道就不會毀滅家族嗎？”慕雲晴的手指頭輕輕的扣擊著桌麵，“更何況，她背後，可還有一個盛家，還有一個皇室。”
今時不同往日。
慕家雖然還有一個慕雲峰在苦苦支撐著，可慕雲峰難以成為頂梁柱。
老太君已經老了，太久沒有在別人的麵前出現，難免會人心浮動。
盛家看似是個二流家族，可是經過大夫人這麽多年苦心孤詣的扶持，如今在上京城之中也是能夠排得上名號說得上話的了。
養虎為患。
終有一日，這頭老虎會反過來吞噬慕家。
所以這才是慕雲晴為什麽敢過來找老太君的原因。
她比慕雲峰清醒。
慕雲峰這個人，隻會和稀泥當和事佬，可是老太君卻不一樣，當斷則斷，是她的行事作風。
屋內寂靜了許久。
外麵，一道腳步聲悄悄的靠近。
一個端著托盤的影子立在那裏。
慕雲晴餘光瞥了一眼。
老太君似乎沒有發現，低聲道：“你能保證，恢複以前的實力嗎？”
那聲音是直接在慕雲晴的耳邊響起的。
她把自己的聲音壓縮成了一條線。
傳音入耳。
慕雲晴向著她伸出了一隻手，手中火光浮動，一頭虛影在她的身後浮現，她整個人似乎都藏在火光之中，眼中竟是奇異的出現了一雙重瞳。
那一雙醜陋的麵容，在這火光之中，竟然也沒有這麽讓人難以接受了。
老太君的眼中閃過一抹愕然，最後她差點忍不住撫掌大笑，過了好半天，她的手掌之中才出現了一枚令牌，輕飄飄的彈給了慕雲晴。
“拿去吧，從此以後，慕家暗中的力量，都能為你所用。”
“是。”
外麵的人站了許久，因為曾聽到一絲一毫的聲音，直到快要按捺不住的時候，屋內來了一聲傳喚：“進來吧，無需在門口守著。”
“是。”
進屋子的是一個身穿褐青色衣服的嬤嬤，嬤嬤看起來也不過四十多歲的樣子，恭恭敬敬的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子上，然後端著一碗參茶低頭了老太君的麵前，說：“廚房那頭按照您的吩咐熬好的參茶，您也別為大小姐太過於憂神，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老太君輕歎了一口氣，道：“本以為好不容易能夠找到一個頂梁柱，沒有想到如今卻又出了事情……罷了。”
嬤嬤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又寬慰了幾句之後，不著痕跡的說：“大小姐雖然失蹤了，卻還有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老夫人不必過多憂心。”
老太君似不經意的笑了一下，道：“鈴蘭，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嬤嬤恍然道：“大概，有四十二年了吧？”
她不太確定。
老太君說：“跟了我這麽多年了，自然也知道，我看中的可不是他們聯姻的能力，罷了，出去吧。”
“是。”
嬤嬤又寬慰了幾句，等她喝完了參茶，這才連托盤帶著碗一起，端著退了出去。
等到她離開之後，慕雲晴才從床後走了出來。
老太君說：“剛才的你都聽見了？”
慕雲晴說：“自然是聽見的。”
老太君歎氣道：“她從小的時候就是被我撿回來給養著，這一養啊，也就是四十年，可是沒有想到，這幾十年的情分竟然也抵不過那些利益當前，我這一雙眼睛閱人無數，到最後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看在她跟了我這麽多年的份上，她若是罪不至死，你就饒她一條命吧。”
“孫女兒曉得了。”
慕雲晴沒有逗留太久，趁著夜色又偷偷的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