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京披白衣
青陵大陸,青丘國。
慶元四十一年,冬。
位於青丘國東部的上京城此時正飄著大雪,距離皇宮不過五裏的丞相府地牢內。
“我是被人陷害的啊……”
“求求你們,幫我知會一下太子,救救我……”
陰暗潮濕地牢一角,趴著一個披頭散發,滿身血跡凍瘡,形象猶如厲鬼的女人,此時,她還在呢喃著,也不知這情況,她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
“吱……”
這處牢房的鐵門被人推開,一身穿錦繡華服,頭戴金釵的妙齡女子進來。這才剛剛進門,她就厭惡地拿手帕捂住了口鼻,那雙一顰一笑皆是風情萬種的桃花眼,止不住的笑。
“姐姐,今日大夫說我大病初愈,該來走動走動。”
地上趴著的女人抬起肮髒的臉蛋,眼角血淚流淌,幹裂的嘴唇艱難的張開,“雲秀,救救我,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
這高高在上的華服女子,正是她的二妹,丞相府的庶女,慕雲秀,而她則是丞相府的嫡女,慕雲晴。
“是啊,你是冤枉的。”
慕雲秀嘴角勾起一抹笑,“我自然知道你是冤枉的,是我找人把一個服下藥物的乞丐,扔到你床上的。”
轟的一聲。
地牢外大雪紛飛,憑空驚起一聲響雷。
慕雲晴那雙眼睜得很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數天前,她於閨房**,處子之身不知被誰所破!藕臂上那抹朱砂痣,也在那天丟失!她**的事情更不知是誰在背後推動,丞相嫡女與某個宵小通奸之事,傳遍了上京城!更恐怖的是!才在事發的半月前!她被皇上指婚給了太子!
未來的太子妃!與人通奸!給太子帶了綠帽,當著上京五十萬人的麵打了皇家的臉!
“為什麽?是因我搶了你嫡女的位子?”慕雲晴語氣虛弱,但眼神中彌漫著名為恨的神色。
五年前,丞相府派人來慕雲晴獨自住著的小山村裏尋她,她才了解到,丞相大人當年與自己的母親有舊,但兩人身份不同,一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一個是青樓女子,無人會同意這門婚事!就連丞相自己都不會同意。
懷有身孕的母親跑到了鄉下,生下慕雲晴後鬱鬱而終,而恰巧丞相府的人查到了慕雲晴的存在,就善心大發派人來接她回去,後又因為意外,得知慕雲晴的靈脈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靈脈,或許是丞相對當年的女人心中有愧,又或許,因慕雲晴是天靈脈,慕雲晴破例成了相府嫡女。
“是呀,本來我才是太子哥哥的良配,但是你這個土包子不知道從哪個山疙瘩裏蹦出來了!搶走了我的嫡長女之位,讓我不得已隻能與太子哥哥暗中來往!而且你個土包子竟然還是天靈脈!你一來搶走了所有屬於我的東西!你就不該活著!”
慕雲晴一年前與太子相遇,兩人一見鍾情,成為佳話,她對太子司浩南愛的深沉,入獄的前幾天,她聽太子心腹說道,太子在宮中被人暗害,身受重傷,靈脈破碎,危在旦夕!她當即尋來太醫,忍著劇痛將自己的天靈脈挖了出來,給了太子心腹!求他交於太子。
天靈脈世俗罕見,力量非一般靈脈,就連太子的也不過是天地玄黃中的玄靈脈而已!
她相信以那絕世靈脈,必能救活太子,可還沒等到太子身體恢複的喜訊,她就被破處子身!緊接著,鋃鐺入獄。
從她被皇上親口指婚開始,到挖靈脈救太子,再到被慕雲秀陷害!
這些事情在一個月內,如同洪水猛獸般向她撲來,直叫她粉身碎骨!
“這一切!原來都是你害得!”慕雲晴突然暴動,可幾個牢獄看監,卻上前狠狠將她拍在地上!
“不是我呀。”慕雲秀往後退了一步,似是不想讓髒血沾染到自己衣裳,她眼角帶笑,語氣帶著說不清的情愫,似是嘲笑,諷刺,又似乎是憐憫,“這一切都是太子哥哥的計謀。”
掙紮著要撲過去的慕雲晴停下了劇烈掙紮,腦袋猶如被重錘敲擊,整個人都渾渾噩噩,這時,身上的傷倒是沒那麽疼了。
“你說……什麽?”
慕雲秀發出銀鈴般的笑,“我剛才就說,自己隻能跟太子哥哥暗中來往,你當做沒聽到嗎?我與太子哥哥青梅竹馬十八年,你隻是一年前才遇上太子哥哥的,他怎麽是真心愛你?他連碰你都嫌髒,說到底,隻是為了你身上的天靈脈而已。”
慕雲晴此時又笑又哭,“假的,我跟他在一起一年時間,他不是這樣的人!他還沒康複,等他康複,會來救我的!”
“你是說,他遇害之事?”慕雲晴戲謔的勾著嘴角,緊接著笑道,“那當然是騙你的了,你這土包子,還真的相信了?”
“胡說!”慕雲晴再次劇烈掙紮著,身上的凍瘡破裂,鮮紅的血液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流淌。
“不信你看。”慕雲秀輕輕揮手,撫摸著丹田,一道五百斑斕的光輝在陰暗的地牢中無比刺眼的閃爍著。
慕雲晴頓時愣了,那是天靈脈的光。
而她記得,慕雲秀天生靈脈殘缺,她的體弱多病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天生靈脈殘缺,體弱氣虛,太子哥哥煞費苦心接近你這個土包子,就是為了取你的靈脈為我治病,本來是想等你二十歲時,靈脈完全長成再取的,可惜皇上卻許你和太子一個月後成婚,所以隻能提前了。”
慕雲秀為了刺激她,道明了原委。
“慕雲秀!司浩南!你們這兩個畜生!”
“放肆!”慕雲秀手一揮,一道紫光閃爍,慕雲晴的手臂直接折斷,潔白的骨刺觸目驚心。
“你這廢物,有什麽資格接近太子哥哥!你這廢物的父親到底是誰還有待考究,但就憑你母親是青樓女子這一點,就永遠上不得台麵!肮髒的賤種也配直呼太子哥哥的名字!”慕雲秀美目一瞪,不屑的冷笑著,突然她又想到了什麽。
“你還記得你從山裏帶來了的那隻小獸?”
慕雲晴一愣,渾身也不知是氣得還是疼的,顫抖不停,嘶啞著喊道,“你們一群畜生,連它也不放過!”
慕雲秀站在那裏,光彩奪目,猶如高高在上的仙子,居高臨下的譏諷。
“第一眼看它時,我就知道它是白澤,你這山溝裏出來的肮髒東西,自然不懂它是何物,更不知它的血有奇效吧,我能換靈根後恢複這麽快,就是因為喝了它的血。”
“你這個人麵獸心的畜生!”慕雲晴睜大血紅的雙眼,不顧身上的傷勢,死命掙紮著,但是被牢獄看監按得死死的,隻是徒勞。
隻是看了她片刻,慕雲秀輕蔑一笑,美貌的臉蛋上滿是裝出來的憐憫。
“可憐的東西,這上京可不是你一個山溝裏的土包子能待的,安心去死吧,下輩子乖乖做條狗也好。”說罷,她厭惡的揮揮手,“斷了四肢扔去喂狼。”
十一月的上京,某處暗無天日的地牢裏,有撕心裂肺的聲音在悲鳴。
風雪呼嘯,上京著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