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悲傷之後
“唐倩.……你沒事！”我幾乎帶著哭腔，把前麵的人都扒開，走到她麵前把她直接抱起。
在我懷裏，她就像隻小貓，可憐巴巴的眼神讓我再度酸意湧出，我控製不住地大哭。
“鄭明，我沒事的，你哭什麽？”唐倩安慰著我，但我仍舊停不下來。
外麵的人已經在幫忙把人往外搬了，周圍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但我根本不想管他們，也沒人敢來妨礙我。
“我們出去吧，我一直在你身邊的，我很好。”唐倩將手放在我的臉上，雖然小手冰涼，但我卻能感受到真正的溫暖。
“嗚……”我將她的手握住，另一隻手揩了眼淚，但還是仍不住抽搐地吞氣哈氣……
“鄭明，你們快出來吧。”唐業趁我穩定下來，焦急地朝我呼喊。
他的聲音並沒有從頭頂傳出，而是從我剛開的洞冒出來.……
唐倩扶著我從這塊大洞一步一步走出，唐業和胡孟接手把我架起來。
我眼睛已經腫了，看不清他們的臉，但認得出他們每個人的樣子。
除了他們兩個，熟悉的夥伴都還在。
龍哥上前用袖口幫我擦了眼淚，這讓我第一眼看見了他臉上的傷痕。
圍在我正麵前的、後麵站著看的，身上都負了傷、染了血漬，更有的人捂著腿、捂著胳膊。
接近黃昏，沒有一個人衣服是完好的，都成了抹布。他們都是有血有肉的夥伴，和我一樣也都有各自要好的朋友，不過站在這裏的也隻有之前的小半。和幾乎完好無損的我、我的唐倩、我身邊幸存下來的親密夥伴相比，他們遭遇了太多的痛苦。
我深吸一氣，開始內疚之前把他們叫停、扒開他們的自私了。
我沒說一句話，唐業他們也沒說話。我就這樣和木偶一般，在唐倩他們的陪伴下，進了附近的一處商鋪裏……
蠟燭已經點上，灑了滿屋子的燭光，龍哥把卷簾門拉上。
映著這零星的光點，我們臉上都是蠟黃色。
不知是悲痛還是其他的壓抑，讓我們每個人都沒第一個開口。
唐倩坐在我身邊，因為我一直說“都是我的錯。”，所以她企圖用不同的話語來開導我。
“鄭明，這不是你的錯啊，本來就已經發生了，和你有什麽關係呀？”她的話在理，我也同樣知道，但我腦海裏的愧疚總不允許我接受。
龍哥、李洪他們三個就坐在我對麵，渾身的傷痕讓人心疼。龍哥表情雖然和平常一樣冷酷深沉，但他卻是受傷最嚴重的。
臉上沾著不少灰，額頭上有被擦試過後還殘餘下來的黑色血漬，這是從那塊破皮的傷口處溢出來的。衣服全皺了，胳膊肘的衣服更是被擦破了一大塊，雖然從我的身位沒看到裏麵的傷痕，但肯定那是極其嚇人的.……
唐老二臉上的那條刀疤有著裂開的痕跡，嘴角已被磕出血了，著身不換的軍裝已然開了好幾個窟窿。但他不在意這些，隻顧著把手機往地上敲，然後朝它喊話，但它已經收不到回音了。
老兵李洪受的傷最輕，不過表情卻是同樣痛苦著的，坐了一會兒後就起身安排其他人了。
“別傻楞著了，拿些吃的分了。”李洪對著一個漢子喊了一句，然後又拍了拍勇子的肩膀。
勇子也沒受傷，隻不過他的一個兄弟被車上的一塊硬物給戳穿了大腿。勇子正蹲著，緊緊握住兄弟的手，眼淚不住往下流。
一口一個“沒事的”企圖安慰這個兄弟，但兄弟卻還是咬牙抽搐著身體。雖然他的傷口被簡單用繃帶處理過了，不過仍然止不住越溢越猛的鮮血。
“不行！大動脈破了！”即使有人一直壓著他，並著手準備給他截肢的工具，但他還是在最後，永遠地不動了。
負責醫療的漢子試過他的鼻息後在李洪耳邊說了幾句，然後就又去處理其他人的傷口了.……
我終於緩過神，看著那些被一具一具抬往後麵房間的屍體，也聽到了外麵此起彼伏的喪屍哀嚎聲，其間也夾帶了被強製要求小聲的哭聲.……
鐵質卷簾門外麵的是滔滔的喪屍，屋內的是這些剛遭遇不明原因而經曆極大傷亡的我們，而最裏麵的則是一具具冰涼的屍體。
我雖然在唐倩的安慰下醒來，但這股低沉的環境下很快也和別人一樣，充滿了對未來的擔憂。
換我躺在唐倩的懷裏，我不敢看別人的目光，隻能聽見唐倩的心跳聲和呼吸聲，我累了。
食物和水已經被分下來了，不過大家都沒心情吃喝。
“吃啊！死了這麽多人了，還不愛惜自己？”唐老二的話語捎帶刺激大夥兒的意味，但卻讓人無法狡辯。
算是得到了理由，周圍的人才都開了罐頭、包裝袋、瓶子。
“鄭明，吃點吧，我喂你。”我始終盯著唐倩，唐倩掰開一塊麵包想要送進我的嘴裏，但我並不讓她，牙齒緊咬也不張嘴。
“幹嘛你？好好吃飯，嬌氣什麽？我們不都還活著麽！”唐業一本正經的聲音灌入耳朵，這讓我實在無力反駁。
我甚至開始問自己，我為什麽要這麽低沉了。
唐業他們、龍哥他們、唐倩曹雪，不都好好的活著麽，唯一遺憾的應該是別人才對，我憑什麽有資格替別人感到悲痛？保護好身邊親近的人才應該是重中之重才對。
如果真要說我有問題的話，也隻是沒先救唐業他們了。
“唐業，我.……”我掙紮著從唐倩懷裏退出來，低頭想向他解釋，向他道歉，但他“哼”的一聲打斷了我接下來的萬語.……
外麵喪屍的嘶喊聲越來越大，甚至開始敲打我們的卷簾門，龍哥他們雖然疲憊，但都端著槍靠在近門的兩麵牆上。
我們不敢說話，同樣也不敢睡覺，生怕這一波未滅下撥又起。
我和唐業他們的冷兵器都遺落在大巴裏沒有找回，如果喪屍衝進來，我們也隻能肉搏。不過和喪屍肉搏，那幾乎是送死。
她們這些女生、婦女都在靠後的位置呆著。在她們之中我驚喜地發現王小蝶也在其中，雖然我和她關係並不怎麽親密，也沒有正麵的交流，但她還好好活著的這個事實讓我稍微更放心了些。
我不敢承認和否定這是否就是所謂的“花心”，不過我打心裏，的的確確肯定了王小蝶在我心裏的分量。雖然和唐倩相差甚遠，但總之，在潛意識裏已經承認了她，想要和她說上幾句話，甚至想和她交個朋友.……
這一夜的緊繃終於在小半夜後平複了，卷簾門的敲打聲已經停下，喪屍貌似沒發現或是放棄了我們。唐老二打手勢讓我們這些小輩先休息去，然後又安排了輪流的換班執勤。
唐倩在我懷裏，迷迷糊糊中一夜竟是平平安安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