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守候
懷著十二分的忐忑,蘇曉月顫抖著按下了門鈴,幾聲之後,視頻電話接通了,依然是那位老者的大臉:“你是……”
蘇曉月略一猶豫,說:“我是蘇曉月。”
然後,她不再多說一個字,她相信,她的名字對盛家上下來說並不陌生,如果盛重煕沒有說謊,他曾經真的為了她跟父母吵鬧過的話。
事實證明盛重煕果真沒有說謊,因為老者在聽到她的名字後明顯愣了一下,顯然是熟悉蘇曉月這個名字的。
他沒有立即做出反應,端詳了她很久,才說道:“你等一下。”說完就掛了電話。
一刻鍾後,門突然自動打開了,那位老者走了出來,眯縫著眼,頗有興趣地打量著蘇曉月,蘇曉月被他看得頭皮發毛,不由低下了頭。
“你就是蘇老師?”半晌,老者終於開口了。
蘇曉月“啊”一聲,反應過來連連點頭。老者犀利的眼神要看穿她似的,緩緩說道:“嗯,好!今日得見蘇老師廬山真麵目,幸會!幸會!”
蘇曉月一時弄不清楚他說這話的含義,懵了。
老者卻突然嚴肅起來,說:“蘇老師,我勸你還是回家吧!少爺吩咐了,他正在著手結婚的相關事宜,比較忙,沒有時間見你,也覺得沒有必要見你,你也知道,對於一位已婚男士來說,再跟你這樣的單身女士糾纏是不妥當的。”
蘇曉月聽了,不啻於晴天遭霹靂,驚得整個人都呆掉了。眼淚差點奪眶而出,屈辱的感覺讓她恨不能遁地逃走,可是,不過片刻,她還是冷靜了下來,盡量心平氣和地問道:“請問您是哪位?這些話是重熙要您轉達的嗎?都是重熙的意思嗎?”
老者的眼睛裏精光一閃,淡淡道:“在這個家,隻有共性沒有個性,蘇老師,你也不必糾結這些話是誰的意思。聽老人家一個勸,趕快回家吧!這裏不是你能夠進去的地方。”
蘇曉月不放棄,說:“那麽,我不進去好了!我就問您是誰?怎麽稱呼?萬一哪天我跟重熙對質,還好說得出今天誰轉告了我這些個話。”
老者淡然一笑:“大家都叫我老張,你就說我是老張好了!”
說完意味深長地看著蘇曉月,勸道:“蘇老師,你還是回去吧!守在這裏也沒有用,我可是要對不住你,關門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進了大門,也不知是按下了遙控器還是另外有人在控製著大門,也沒見他怎麽著,門就自動關上了。
蘇曉月的心似乎也被關在了裏麵,整個人好像被掏空了一樣,她晃了晃,差點兒暈倒。
小張連忙扶住她,擔心道:“曉月姐,你臉色不好,估計是昨晚沒有睡好,我看我們還是回家吧!你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蘇曉月不想回家,她木然地走到大門口的石獅子的底座上坐下,支撐著下巴,眼望著那威嚴的現代化的大門,出神。
小張急了:“曉月姐,你這是要幹什麽?難道你打算在這裏等一天嗎?”
蘇曉月失神:“我不知道,就是不想走,沒有力氣。”
她就那麽靜靜地坐在那裏,出神!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守在那麽有什麽意義,難道是想看著盛重煕和江米琪牽手從大門口走出來才死心嗎?還是要等到盛重煕親自出來說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才死心?
難道楚天闊、小張、盛世裏所有的員工、剛剛那位老張,他們還沒有揭露出事情的真相嗎?
不!真相已經浮出水麵,它已經赤裸裸血淋淋地展現在蘇曉月的麵前,嘲笑著她,啃齧著她,讓她的心同樣變得鮮血淋漓。
那就是他要結婚了,他拋棄她了!
秋風掃過,從圍牆裏飄出幾片黃葉,輕飄飄落在蘇曉月單薄的身上,蘇曉月一個寒戰,感覺到了徹骨的冷,就好像整個人掉進了北冰洋的冰窟窿裏一樣。
一行眼淚劃過,蘇曉月哭了。
小張急得手足無措:“曉月姐,你別傷心,也許事情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這位老張故意那麽說的。”
又脫下自己的衣服披在蘇曉月的身上,勸道:“曉月姐,我看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你看都快兩點了,這裏又冷,你會生病的。”
蘇曉月沒有任何反應,冷、餓,根本就不重要了。身體上的冷、餓怎麽比得上心口上的冷、餓呢?
她的心中就隻有一個念頭:“盛重煕,你快出來見我!出來!出來!”
每一秒都是那麽的漫長,蘇曉月就那麽靜靜地等啊、等啊,一直等到日落西山,華燈初上,等到她的身體發冷發硬,腸胃都糾結在了一起,盛重煕還是沒有出現。
不僅僅如此,就連整個盛家都很少有人出入,偶爾有人出來也是一問三不知,除了用奇怪的眼光看蘇曉月,什麽建設性的話也沒有說一句。
到最後,蘇曉月也麻木了,隻要那個人不是盛重煕,她連起身都懶得起身,漠然地瞟一眼,就底下頭去,任由他們或鄙夷或好奇地打量著她。
期間楚天闊打電話來,她沒有接,青青打電話來,她也懶得接,蘇爸爸和蘇媽媽打電話來,她接是接了,也隻草草說有事,會晚點回家,就掛了電話。
小張的耐心超好,一直陪著她,剛開始還勸她幾句,到最後,眼看著倔強無助的她,除了心痛,也就隻剩下默默地陪伴了。
期間他原本打算到附近找個餐館打點飯來吃,可是,開著車轉了一圈,發現這小區還真大,方圓幾公裏都沒有商廈,畢竟不忍心離開蘇曉月太久,又返回了。
忍了忍,中午就過去了,眼看著又到了晚飯時分,蘇曉月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小張沒法,隻好在網上點了兩份外賣。
好不容易等到外賣來了,蘇曉月卻一點兒想吃的意思也沒有,依然木木地盯著盛家的大門。
小張心一酸,差點跪倒在蘇曉月麵前求她振作。
正在小張束手無策間,蘇曉月突然問道:“小張,你認識盛重煕的父親嗎?”
小張懵:“當然認識啊,那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長。”
“他母親呢?你也認識嗎?”
“雖然沒有打過交道,看見人還是認識的吧!她偶爾也來公司找老板,以前讓我開車接送了一次。”
“那麽他的哥哥呢?”
“這個我比較熟,他負責公司很多的業務,也經常在員工大會上講話。”
“他的妹妹呢?”
“嗯,這個,算很熟吧!她使喚了我好幾次,說是找不到司機,臨時借我用用。”
“他們你都認識啊!那麽剛剛出來的人當中沒有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嗎?”
小張略一猶豫,說:“我想是的,沒有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
“他們怎麽那麽奇怪呢?都不出門的嗎?就算是一大早出門了,難道都這個時候了,也不回來的嗎?”
小張無語。
“盛重煕呢?他如果在裏麵,也不出來的嗎?他那麽活躍的一個人,難道可以在家裏呆一天不出門嗎?小張,你說他會不會已經去紐約了?他選擇了江米琪,徹底拋棄我了是不是?”
小張無言以對,感覺此時說任何的話都過於蒼白。
“我再等等,再等等,等到晚上十點左右,要是還沒有任何結果,我們就回家吧!”蘇曉月近似於自言自語地說道,“我等了這麽久,如果他在裏麵,也該得知消息了,他不出來的話,就代表他實在是不想再看見我!”
“我盡力了,到了十點還沒有結果的話,我就徹底死心吧!”不知道是要小張安心,還是給自己鼓勵,她喃喃地吐出這句話。
小張一陣心痛,他蹲下來,看著眼前這位憔悴的愛著別人的女人,眼中充滿了憐惜,他很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臉,或者握住她的手,或者把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慰她,鼓勵她,給她力量和希望。
然而,最終,他還是忍住了,他隻是默默地蹲在她的身邊,默默地陪著她等待著盛家的動靜。
突然,遠處緩緩開來了一輛勞斯萊斯,小張立即站了起來,激動地嚷道:“曉月姐,董事長回來了,老板的父親回來了!”
蘇曉月聽了,也立即站了起來,可能是坐久了腳麻,一個不妨差點摔倒。小張連忙扶住了她。
勞斯萊斯緩緩靠近,別墅的大門也第一時間打開了,門口突然多了兩位年輕帥氣的類似保鏢一樣的黑衣人,他們守候在大門兩側,謙卑地彎著腰,似乎在迎接主人的回家。
勞斯萊斯勻速開來,沒有做片刻的停留,車窗緊閉著,裏麵比較模糊,隱隱約約隻看到後排坐著一個人,那個人臉朝車窗,好像在觀察著她,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蘇曉月直覺車裏麵的那雙眼睛犀利而冷漠,可以確認是盛重煕父親無疑。
蘇曉月心想也許她應該衝到車子前,迫使車停下,然後,直接問車子裏的人盛重煕哪去了,他在家裏嗎,她不過是想見他一麵,求求他出來也不行嗎!
可是,實際的情況是,她絲毫沒動,她就靜靜地站在那裏,眼看那輛載著盛重煕父親的車,緩緩從自己的眼前滑過,電影慢鏡頭一樣,無聲無息的,沒有任何的交流。
“啪”的一聲,大門再次關上,蘇曉月從失神中驚醒,強忍的眼淚又差點兒掉下來。
車子竟然沒有做片刻的停留,那位車子裏的男人——盛重煕的父親,竟然連車窗都沒有放下來!他不可能不知道她是誰,可是,麵對堵在家門口的兩個大活人,他竟然連好奇心都懶得施舍,就那麽冷漠地無視地經過了!
蘇曉月的心一片淒涼。她想自己的這種行為簡直就是自取其辱,再這麽耗下去,隻怕自己僅存的尊嚴都要被踐踏殆盡。
圍牆裏麵的世界明顯是拒絕她輕視她的,她哪怕在這裏守一年,一輩子,隻怕也引不起裏麵任何人的半點重視。
蘇曉月的心在滴血,她想是時候放棄了,自己做到這份上,也該死心了,盛重煕也跟高牆內的其他人一樣,根本就看輕她,蔑視著她,不值得她再等下去了!
她守了這麽久,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卻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她。
她豁然開朗了,說道:“小張,我們走吧!”
小張驚喜地答應,笑道:“曉月姐,你終於想通了?”
蘇曉月沒有回答,她默默地轉過身,輕飄飄地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突然後麵傳來一個聲音:“蘇老師請留步!”
驚訝地回頭,隻見別墅的大門又打開了,那輛勞斯萊斯又開了出來,車窗依然緊閉著,看不清裏麵坐的人。
奇怪的是對著她說話的卻是剛剛出來招呼的老張,隻見他走到她的麵前,說道:“蘇老師,我家夫人想與你談談!請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