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在天上的，都是死人

  躺在星空下的草地上，我眨巴著雙眼，望著那一顆顆閃閃的星星發呆。


  “紫蝶，在想什麽呢？”奶奶的出現打斷了我的沉思。


  “奶奶，我在觀察，哪顆星星會是爸爸媽媽、、、、、、”我天真的說著，沒有看見奶奶變得暗淡的臉色。


  “紫蝶，看到了嗎，就是那兩顆。”奶奶指著天上的兩顆星星對我道。


  “所以紫蝶要是想爸爸媽媽了，就對著它們說話好不好？”溫聲道。


  我順著奶奶所指的方向看去，看見了兩顆星星，它們似乎在對著我笑，還眨眼呢。


  “好！”於是我也笑了，奶奶也跟著笑了。


  那年我六歲。


  “安子蝶，你就是個沒爹沒媽的可憐蟲，我們大家都知道，你就是個孤兒。”


  “對，孤兒，沒人要！、、、、、、”幾個半大的小孩將我圍在中間，他們指著我罵著孤兒，還有很多難聽的話。


  “不，我不是孤兒，我有爸爸媽媽！”我極力辯解著，奶奶說過，我是有父母的，對！他們在天上，那兩顆星星。


  “不信，你們看！”我也像當初奶奶一樣，指著天上。


  天空藍的厲害，沒有星星，沒有月光，也沒有爸爸媽媽，有的隻是刺眼的陽光，那一年，我十歲，第一次知道，原來陽光並不是一直都是溫暖的。


  “哈哈哈、、、、、、你騙人，我媽媽說，在天上的，都是死人！”


  “還說不是孤兒，你個謊話精，沒人要的可憐蟲！”


  “對，你就一狗尾巴草，長在那也是在浪費土地！、、、、、”


  辱罵聲更大了，更難聽了，我幾乎覺得，那些唾沫星子都快將我淹死了，呼吸艱難，臉上漲紅，接著泛紫，變青，快被淹死了。


  在天上的，都是死人！死人！淹死！淹死！、、、、、


  “不！奶奶！奶奶！救我！救我！、、、、、、”我拚命揮舞著手，想抓住救命稻草，想抓住奶奶。


  “奶奶！”我突然從床上坐起，手裏緊緊抓著一樣東西。


  “姑娘，你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了，再不醒啊，我都差點放棄了。”婦人和藹的對剛醒的我說著。


  “你、你是誰？”終於看清我抓的是什麽，原來是這個婦人的手，心下一緊，趕快放開，警惕的盯著她，問道。


  “姑娘，我與小女慧兒那天在河邊洗衣，不料看見了落水的你，就將你給帶到家裏來了，隻是沒想到姑娘你這一睡就睡了三天。”婦人似乎沒有看見我警惕的神色，也沒有在意我冷冷的問話，還是微笑的對向我解釋。


  原來人家是我的救命恩人，可笑我還把人家當壞人了，想想自己剛剛的不禮貌，深感慚愧。


  “紫蝶謝過恩人！”說罷就要起來道謝。


  “姑娘別別別，這大禮我可不能受！”


  “你才剛醒，在床上多休息會兒。”將我按在床上，也拂了我要跪謝的意。


  “娘，是美人魚姐姐醒了嗎？”一小女孩跑進屋就問道，臉上染著兩抹紅，鼻尖冒著細密的汗。


  “慧兒，瞧你跑的，累不？”婦人拉過小女孩的手，細心的給她擦汗。


  “這是小女慧兒，你叫我陳嫂便可。”婦人對著我道。


  “謝謝你陳嫂，我叫紫蝶。”我開始放下戒心，這樣一對母女又怎麽會是壞人呢？

  “紫蝶姐姐，可是我先看見的你哦！”邀功的語氣，煞是可愛！小孩就是小孩。


  “好好好，慧兒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被這份天真所感染了。


  “陳嫂，怎麽沒看見慧兒他父親？”我再次仔細的在這間房間裏看了一遍。


  “嗬，他父親、、、、、、”


  “娘說，父親在天上！”慧兒搶著回答。


  我看了看陳嫂，見她兩眼含淚，便了然了，再看看慧兒，看著她臉上的笑容，眼裏滿滿的希冀，我又怎麽能殘忍的告訴她“在天上的，都是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