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八 訣別
“源零,快上來!我們一起走!”飛羽焦急地向源零喊道,她一馬當先,原本從翼獸背上躍下來的她重又跨坐上去,同時向源零伸出手。
當飛羽看到如勢不可擋般席卷而來的紫黑色的狂雲時,她的臉色刷得一下變的蒼白了,她的語氣變得如臨大敵一般,似乎那是一位她深知難以抵擋的強者。
“飛羽,我們已經來晚了,就算我們現在一起撤退也是逃脫不了這羅地網的……”在飛羽一旁跨坐在一隻白色翼獸上的侍從歎氣道,他正是之前手裏拿著帝都占星師一族特製探測羅盤的那位年輕男子。
“他們的目的是我,隻要我留在這裏,他們就不會去追殺你們,你們快走,不要白白搭上性命。我很愧疚於你們為了救我把自己陷入絕境中,謝謝你,飛羽,但也請你再幫我最後一個忙,帶上她!”源零把阿昱拎起來扔向飛羽懷裏,手中星辰之刃重又轉化為修長的藍色光焰形態,他轉過身,決意要以一人之力獨自對抗那上地下的圍殺。
“別傻了!你不是她的對手的!要走我們要一起走!”飛羽單手接過阿昱放置身前,大聲地向源零喊到,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中滿是焦急。
“飛羽,我這麽做,不僅是為了你們,更是為了她,阿昱,她是我的妹妹,她還是,”源零頓了頓,“那個人的轉世。”
罷他迅疾加速,向下方的戰場俯衝而去,手中的光刃在半空中如一道藍色流光劃過。
飛羽聽到源零的話如遭雷擊,她…她竟然是……飛羽知道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手持藍色光刃的身影逐漸遠去。
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一年百年一次的星劫在帝都降臨,十一歲的飛羽無辜遭受波及,當那粗大的紫白色閃電就要落下,那個始終沉默又冷酷的男孩瞬間化作了一道赤金色的身影擋在了她身前。
自從那以後,她在心底便埋下了一種情感……
後來她慢慢的長大,跟源零的關係也越來越近了,與他一起去參加五年一屆的全北星國學院聯盟比武大賽……十五歲那年相約千燈流火集會,她盛裝赴約……
她以為他們已經快有了如同青梅竹馬般的關係,直到他遇到了那個紅衣女孩。
後來,文帝以紅衣女孩禍國殃民之罪對她下了誅殺令。
飛羽親眼看著源零再次化身赤金色的巨人,懷裏抱著那個紅衣女孩,在帝都中殺出重圍,一路上神擋殺神。
飛羽家族被文帝下令作為阻擊源零逃殺的後續部隊趕到戰場,當她看到那個殺神不斷地收割著生命,一朵朵血腥的花在黑夜裏盛開,赤金色的身影就好像當年那個擋在身前的人。
當源零在斷魂橋上遭遇強敵時,懷中的女孩也被流矢擊中,但飛羽還是用盡全力地射出一箭助源零脫離困境,源零抱著重傷的女孩迅疾逃過斷魂橋,在飛羽的眼中他遠去的身影越來越,她最終忍不住地哭了,拄著長弓,一顆心都快要碎了。
不僅如此,她也因為助源零脫險而遭受了嚴厲的懲罰,最終以違背命令治罪,被家族長老麵壁思過一年之久。
而今文帝因重病垂危而昏迷不醒臥倒龍床,帝都中皇子勢大,權力可謂一手遮,世家大族紛紛趨之若鶩,因此實際上皇子算得上是帝都的實際掌控者。
源零本已被文帝下令將斬刑改為流放,但就在幾個月前赦免令竟被收回,並放出命令:世家大族皆須至少派出一位家族長老級別的強者出動絞殺正在帝都四境流放的源零!在他們從中立的情報宗那裏所提供的情報得知源零的方位後便整裝待發殺向帝國邊境上的雲號神山。
飛羽家族也派出了絞殺部隊,但並沒有帶上飛羽——這個作為飛氏家族的繼承人。然而飛羽得知此消息後沒有半分猶豫便同身邊保守秘密的侍從連夜偷偷駕馭著翼獸飛出帝都,一路上不顧疲乏的飛越千山萬水來到這帝都邊境,隻為了救他……
而現在她做的這些都變成了徒勞,甚至她如果現在不趕緊走,還會有性命之憂,受北星國皇子調遣的絞殺部隊可不會顧及她繼承人的身份,“無論何人,有著何種身份,膽敢違抗者,皆鎮殺!”
飛羽現在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背影迅疾遠去,一如當年。
她猛地咬牙,一手抱著阿昱,另一隻手拉動身下翼獸的韁繩,紅白翼獸四足猛地向上一躍,展開雙翼猛地一振,瞬間飛裏地麵,接受命令的四位侍從同時也駕馭身下的白色翼獸隨之跟上飛羽。他們向神山之上的與席卷而來的紫黑色狂雲相反的另一邊空急速飛去。
“哥哥!不要離開我!要走一起走!”阿昱在半空中回頭哭喊道,同時她竭力想要掙脫飛羽箍住她的手臂。
“你瘋了?就算我現在放開你,從這摔下去你也會死!不要再讓你哥為你而擔憂了,留他一個人在這吧。”飛羽向她大喊道。此刻飛羽心中也是萬分痛苦,但她仍然保持了幾分理智,她深深明白源零已是在劫難逃了。她還是來晚了,如果她再一點趕到……但已經不能了,隨著越來越多的絞殺部隊趕到,麵對眾多的強大力量,源零再竭力抵抗也隻會被鎮殺,他現在的行為……更像是去赴死。
“飛羽,在帝都,替我照顧好她!”源零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抬頭向空中逐漸飛離的他們大聲喊到,那是他看向阿昱的最後一次眼,也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次對視。
“哥哥!哥哥!”阿昱撕心裂肺哭喊,她覺得她就要失去生命中極為重要的人一般。阿昱從出生的時候父母便不知去向,她從就由奶奶帶大,她有一次對阿昱:“阿昱,你的父母是北星國的大英雄,他們為了國家的榮耀而戰,也因此獻出他們的生命,雖然他們走了,但他們也留下了你,阿昱。”奶奶點了點她的額頭,繼續道:“我們其實是來自於一個在帝都的大家族,我們現在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而必須待在這個村子裏,但你要相信,終有一家族中會派人來接我們的。”那時的阿昱不懂這些,也不懂生離死別,但在去年冬奶奶突然就去世了,她撕心裂肺地哭著,但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從那時,她似乎有些懂了。
奶奶去世後,阿昱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院子裏,她抬頭看向空,空中飄蕩著片片雪花。
這個冬可真是夠漫長的……雪一直下個不停。她心想。
但隨之她如冬般的生活有了轉折,那個男孩突然闖進她的生活,他來到她的麵前對她:“我終於找到你了,我是你的哥哥。”用的是一種故人重逢般的語氣。
年幼的阿昱並未過多懷疑他的的話,此刻的她太需要一個人來支撐她了,因為孤身一人的她心很脆弱。
而源零也通過自己的行為不斷地向阿昱證實著自己的話裏的可信程度。
為了幫她取回圍巾而去決鬥,雪崩降臨時他將她護在懷裏,祭壇外的聲聲囑托,當紅異人的紅水晶棒就要對她當頭砸下,他如神降臨一般……
對於阿昱來,源零何止是一個可信的哥哥,更是成為了她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如今她感覺像是要和他徹底分開了,她怎麽割舍這生命中一部分,從此人永隔?
她拚了命似的在空中一聲聲的哭喊,但任由她哭喊,飛羽也咬著牙未吭聲,源零聽到了,身形一震,他也一聲不吭轉過身,提著刀奔往戰場。飛羽一行漸漸飛離神山,阿昱的哭喊聲也漸漸消弭。
紫黑色的狂雲席卷而下,隨著“轟隆隆!”的一聲,降落在了白袍人的身旁,隨著紫黑色雲霧漸散而顯現出來兩個身材修長窈窕的人。
其中一位是身穿紫色長袍的女子,她樣貌豔麗,嘴唇豔紅似血,紫色的長發一直垂到地麵。而在她旁邊,站著的是一位紫衣少女,她皮膚雪白,樣貌秀麗,一頭黑發披散在肩前,此刻她一雙秀眸冷冷的注視著那個站在血染冰川中央的靜默少年。
“源零現在的實力已經大打折扣了,你看,他臉上的神情像是在赴死!”紫袍女子用手向紫衣少女指向源零,一臉的譏笑道。“他的身上早已沒有了那個一舉奪得全聯賽冠軍的不可一世的少年的影子。”
是啊……在他的身上已經看不到他曾經睥睨下的氣勢了……紫衣少女眼含複雜的看著他。
“你不是他的手下敗將嗎?紫靈,你是我的徒弟,我不願再看到你輸給他了,我更不願再輸給那個站在他背後的男人——那個就快要死掉的皇帝……”紫袍女子麵容逐漸扭曲,手用力的搭在紫靈的肩膀上。“現在就跟他來一場決鬥,擊敗他!”
紫靈的胸腔充斥著昂揚的戰鬥之意,而在她的眼眸之中,赤金色的火焰在源零的身上越燒越盛,似乎她又被帶回了多年前的全聯賽的擂台之上,直麵那個如巨人般的赤金色的身影。
她手中紫光一閃,一條紫電雷鞭旋即出現在了她手中,她整個人瞬間幻化成一道紫色的影子,閃電般的向源零衝去。。
源零也迅疾地向她衝來,赤金色的身影如一道流光劃過。
赤金色的身影與紫色的身影交錯閃動在一起,“錚錚”的刃與鞭的相接之聲和“斯斯”的紫電雷鳴之聲不斷交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