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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局中局

  兩名神秘人身穿黑羽甲,越過茫茫夜色下的宮牆瓦脊,重重橦橦,一路並行疾馳。


  一黑影迎麵逼近,不由分說,分掌便是狠絕一擊,蘊著十足內力。


  兩名黑羽甲人扭轉身形,騰空而起避開攻擊,於清幽孤月之下彎出兩道森寒卻是完美的孤線,隨後在一殿宇高簷的鎮獸兩側紮穩腳步,一左一右拉開了架勢。


  兩人都不說話,整個頭顱俱被整張黑布遮牢,僅留一道縫隙的眼孔後方可見一對機警的擺動不停的眸,在冷血的映照之下不斷迸射出凶狠陰戾的光芒。


  靜靜打量對麵那猝然而至的偷襲者,斜襟的黑色勁服,高束的三千墨發,一方黑麵巾掩住了鼻孔以下的半張臉,眼神炯明精厲,此人雖非同夥,也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


  三人隨即開打。


  三道身影,三身蒙麵夜行衣,拳腳交加,身形互錯,彼此糾纏從瓊樓碧瓦騰空而起,相互扭轉落地,繼續激烈打鬥不停。


  百回合之後,一黑羽甲人被對手勾指扯破了羽甲,胸前的書冊從順勢掉落下去。


  與此同時對手迅速的補掌,如雷霆之風呼嘯著拋出去。


  下三路也不停,他的腳尖一挑將書冊踢高,輕鬆的拿到自己手中。


  全過程隻是瞬間。


  另一黑羽甲人眼見同伴被對手踢出百米以外,筋骨錯位倒地不支。


  一記憤怒低吼,揮拳擊向對手。


  那人一手攜書,空置的手掌舒展五指,牢牢接住鐵拳。


  下一刻他卻看到,有無數藤條從那人懟拳的健壯手臂蔓延而出,枝葉細密,似鬼手般的回旋交繞一路纏來,刹那攀上他的五指,覆上他的大掌,延向他整條手臂且越纏越緊,幾乎快要斷掉他的肢臂。


  黑衣人當即挑大了鷙冷的眸,神色難以置信。


  瞬間他晃動手臂想要撤回招式,然那藤蔓的纏附力太過強大,他的手臂根本無法再動。


  而在這刻,對方另一手上的匕首已追至眼前,銀白的鋒芒刺破了夜的漆黑。


  千鈞一發之際,火光電閃。


  那匕首好像觸到了肉眼看不見的護壁,攻擊未曾傷到敵人,便被硬生生的抵擋住了。


  抬眼看向對手,但見他雙眉促攏,凜冽的眸此時擴放到極限,全身繃緊正運足了內力。


  那黑羽甲人隻覺四下空氣冰封般的凝重,他從頭到腳像是被嵌在了冰塊裏,無法呼吸。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那條滋生出許多藤蔓的手臂傾刻結霜凍僵,上麵無數細小藤蔓一瞬潰散成灰。


  “啊!”


  哀嚎慘絕人寰,那黑羽甲人單膝跪倒,另一手托住自己那骨碎的手臂。


  “抓刺客——”


  說時遲那時快,周圍喊聲大起。


  幾十名錦衣衛越下高宇,將兩名倒地不支的神秘人物包圍。


  那兩人互看一眼,一人突然揚手拋出某件暗器。


  包圍圈裏熒火熊熊而起,陰森詭異,閃得人們無法睜眼直視。


  錦衣衛們恐防有詐,紛紛側頭掩住口鼻。


  瞬間火勢自滅,圈內再無一人。


  地上,隻遺留了兩片藤葉。


  “別追了,橫豎東西沒落到他們手裏。”


  錦衣衛躍躍欲試,被黑衣人發話阻止。


  “督公,屬下等護衛來遲,還望督公贖罪。


  錦衣衛中為首一人撩動玄色披風,匐地抱拳。


  黑衣人拉下麵巾,暴露出俊方卻色澤灰冷的臉。


  他正是東廠提督月西樓。


  拾起藤葉兩指一撚,悠然看它化為枯粉。


  月西樓撒目,視向無盡漆黑的宮道,嗤笑一句:

  “東瀛忍術,不過爾爾。隻是一丁點磷粉和幻術又不是真鬼火,居然把你們這群飯桶嚇到如此,錦衣衛當真是不如本督的番衛驍勇!”


  錦衣衛頭目滿麵羞愧,逐的頷首:


  “督主,那…還追不追?”


  “不必!”


  “幹爹——”


  聽到急灼灼的呼喚,月西樓別用用心的眯了眯眸,背對勒霜將手中的書冊藏入襟子裏。


  “幹爹,您沒事吧?”


  勒霜大老遠狂奔至月西樓近前,呼哧帶喘,累得眸子半翻。


  “你怎麽來了?”


  月西樓側目盯向滿頭大汗、帽子跑歪的幹兒子,刹那眸深似海,內裏恍有一股風浪隱隱的掀過。


  “兒子聽說您調用了錦衣衛,怕是有事,擔心您故而一路追了過來。”


  月西樓沒接這話,黑眸直直鎖定勒霜,麵色平靜不見情緒波動。


  須臾的靜默讓氣氛有些不協,勒霜窘然一笑,抬手擦抹頸周的色汗,有一搭無一搭道:


  “您有何示下大可吩咐兒子來做。您說過,兒子辦事您一向最放心。”


  “嗬嗬……”


  月西樓抿唇一笑,頭上一輪清月為他的眉眼染上幾重詭譎失常的色彩。


  他揚了揚眼尾,用冰冷的大掌拍了拍勒霜的肩頭:

  “的確,霜兒辦事本督最為放心。沒事,不過兩個小賊罷了,不必擔心。”


  勒霜垂手,恭謹的微曲脊背:


  “兒子明白了。”


  月西樓點頭:

  “你回司禮監吧,”轉頭又看一眾錦衣衛:


  “各位今夜辛苦了,這三日是皇上為揚天朝雄威,邀多國使臣共萬花遊園慶典的大日子,各位當值絕不可惰怠馬虎。”


  ——


  典書閣。


  顧雲汐吃力的撐開眼皮。


  頭暈腦脹,心口突突亂跳,難以言喻的不適。


  視野逐漸清晰。


  一線幽冷月光、熟悉的室內陳設,男屍,血跡……


  心頭劇震,雲汐一瞬清醒過來。


  某種異樣的感覺,讓她緩緩的垂下目光。


  自己沾滿血跡的右手,竟死死的握著一枚長簪。


  “啊!”


  雲汐一聲驚,本能的抖手,將那染血的長簪扔了出去。


  “誰,誰在裏麵?!”


  屋外燈籠火把亂閃一氣,接著房門被人踹開。


  兩三禁軍闖進來,看到神色惶恐的雲汐,還有地上一動不動的阪田秋,一時震驚無語。


  “快、快去稟報皇上,雲主子找到了,快——”


  ……


  靜樂郡主高提千水裙的縐紗大擺,在黑暗無人的宮道上沒命的跑。


  腳下一滑,她摔倒在地。


  疼痛和恐懼如沉重的石盤反複碾壓著她的神經,令她備受煎熬卻無可掙脫。


  女孩強睜無助的眸子四下張望幾眼,掩麵“嗚嗚”痛哭起來。


  冷風撲麵。


  女孩有所感知,倏的止住悲鳴,揚起濕漉漉的眼睫。


  麵前的黑衣人她並不陌生。


  “月督公?”


  她像是看到了救星,探出驚嚇後變得綿軟無力的手臂抱住月西樓的一條大腿,再度哭泣出聲:


  “督公,宮裏麵死了人,怎麽辦啊,督公救我……”


  月西樓兩眉緊攏,無溫寒涼的臉上布滿錯愕:

  “宮裏死人再尋常不過。”


  “可是,死了的是阪田秋,是瀛國的大廚師啊!”


  “說,你究竟看到了什麽!”


  月西樓彎腰,急急揪住靜樂的衣襟逼問。


  靜樂被滿臉淚水汗水衝花了妝容,抽抽搭搭的回:

  “一個時辰以前,我看到那個瀛國的大廚師在宮裏亂轉,想著他那時本該參加萬花遊園會才對,當時就覺得有異。


  後來,我一路尾隨他來到典書閣,見他上了二樓,走進最把角的房間。


  我躲在暗處等,又過了許久,看到景陽宮的雲妃也趕到了典書閣二樓。


  我聽到她一直在喊那瀛人的名字,還說給他帶了什麽書。


  我還想繼續聽下去,誰知她那頭突然沒了動靜。


  我覺得奇怪,悄悄湊到那間屋子外麵,就看到……就看到……”


  隨著結結巴巴的陳述,女孩又一次憶起了某個異常凶猛恐怖的畫麵。


  繼而,她那水洇洇的眸中瞳仁縮緊,唇齒失白,桀桀而栗。


  月西樓對女孩的狼狽完全視而不見,不但沒有絲毫的安慰反而滿心不耐,猛然一推鬆手,對著伏臥的女孩低吼:

  “快些把你看到的告訴本督——”


  靜樂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顫巍巍的坐將起來,低眉順從的開口:


  “是…我、我躲在屋外,看到瀛國的大廚師死在裏麵了,滿地的血。


  雲妃、雲妃當時也昏過去了……還有、還有兩個黑衣人,正往她手裏塞一根金簪子……”


  女孩說著說著,雙手抱頭嚇得哭了起來。


  “怎麽辦,月督公,我看到死人了,我看到他們的秘密了,他們會不會殺了我啊,督公你救救我——”


  “瞧你那點出息!”


  月西樓不屑的翻眸白過她:

  “就這點膽量還想報仇?還想對付遣人毀你清白的雲狐狸?”


  “可是、可是人並不是雲妃殺的啊!”


  靜樂意識到什麽,抬頭巴兒巴兒的望著月西樓,語氣專篤:

  “那沾血的簪子是那兩人硬塞到她手裏的,她一個女人不可能殺人,大廚師是那兩個蒙麵人殺的!”


  “行啦,謹記禍從口出。”


  眯細的眼目遁然挑大,月西樓沉下冰封的俊臉,將銳利的目光投向她,迫使她禁聲。


  “你記住,日後別人問你什麽,你都要說不知道。但是你的心裏始終都要銘記一點,人就是雲妃殺的!隻有這樣你才能保命,明白嗎?”


  靜樂幹張著口,片刻似懂非懂的點頭。


  月西樓轉手從衣襟裏摸出一本書,交給靜樂。


  “珍撰琳琅錄?”


  靜樂費了半天勁才看清藏青封頁一側的書名提字,驚愕的舉頭:


  “您、您怎麽會有這本書?”


  月西樓睨眸:

  “別問那麽多,這書暫且放在你手裏。記住,等兩日風聲一過,你就背著宮人在朔風堂裏燒掉它。千萬要背著人,你知我知,這事絕對不能被第三人看到。”


  靜樂猶猶豫豫的接過,為難的咬唇不願:

  “既不想被人知道,督公自己毀掉它就是了,何必非要假我之手……”


  “廢話——”


  月西樓惡狠狠瞪眼:


  “本督叫你做,你就按吩咐去做!”


  靜樂低頭歎氣,幽怨道:


  “知、知道了……”


  月西樓勾唇,笑意邪冷,一抹精芒從眼底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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