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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爭奪七皇子

  黎明天色尚暗,趙安夜值才下接到消息,匆匆忙忙的出了宮門。


  至茶樓一雅間,趙安挑簾而入卻未見冷青堂現身。


  裏麵一番衛立在窗邊,神色機警。旁邊八仙桌邊落座一人,正是……暮姑姑?


  約見人到了,顧雲汐放下茶杯起身抱拳:

  “趙公公,多日不見,您一向可好。”


  “屠侍衛,咱家回禮了。請問……是您找咱家?”


  言談舉止間,趙安清透的目光已將女孩一身紫衣外罩鑲釘軟皮玄甲的裝扮細細打量過,繼而欠身,形容恭敬。


  顧雲汐向茶桌執手,開門見山道:

  “實不相瞞,卑職前來見您便是冷督主的安排,請坐。”


  向她容色平淡無華的臉上看了看,趙安沒有再多推辭。


  “趙公公,聽聞永寧宮宮婢夕兒現下在景陽宮當差?”


  東廠與司禮監同屬一脈,皆受冷青堂直接管轄,兩方耳目素來最靈通。


  如今宮裏的消息迅速傳至東廠,趙安對此並不感覺意外。


  趙安眸光微垂似有歎氣,答道:

  “是,昨晚人就了到景陽宮……其實就算冷督主不找奴才,奴才也想尋個機會聯係東廠,有些個話需向督主通秉。”


  顧雲汐一瞬凝眸,急急追問:

  “趙公公,您莫非發現了有事不妥嗎?”


  趙安身形定定靜默須臾,舉高的視線毫無阻隔的向女孩直視而來,眸底幽光氤氳不明,像是某種深深的不解與疑惑:


  “屠侍衛,那日我家主子走出永寧宮當晚便出了事,相信冷督主早有懷疑,主子落胎定與皇貴妃脫不開幹係。


  即便主子什麽都不說,咱家多少也能猜得,是那妖婦以雲汐小主子的性命做要挾,我家主子……哎,還有許主子,她、她死得實在冤屈啊!”


  陰柔的嗓音遁然顫得走形,男子眼眸濕紅,忙扯過寬袖往臉上塗了幾把。


  顧雲汐低頭掩飾臉上的傷情,清瘦的身板因為內心劇痛而猛烈抽搐著,脊背彎出一個弧度。


  此番奉督主之命邀約趙安,她要對他講明一些事情。


  趙安是景陽宮的掌事太監,顧雲瑤最為信任之人,隻有讓他知道事實的真相,他的心才會完全歸順於東廠,才能更好的保護顧雲瑤。


  暫時壓下悲痛之情,顧雲汐搔著眉心,刻意緩慢語速:

  “趙公公,接下來卑職要與您講的事情,請您務要一字不漏聽完,更不要對卑職所講之事……有絲毫懷疑。”


  兩兩相望,趙安訝異的目光久久盯著女孩的臉。


  此刻,占據在她五官上的表情,那份執著、那份堅定與沉穩,為何會讓他憑空想到一個人?


  一刻無語,女孩抿嘴定了定神,接著吐字清晰道:


  “趙公公,我是雲汐……我才是真正的顧雲汐!”


  ——


  晨起,顧雲瑤讓頌琴服侍她更衣上妝。


  “主子,您該在床上歇著,眼下還未至一整月。”


  頌琴悉心規勸,麵色不大情願。


  顧雲瑤笑得清冷,寥寥一句不以為然:

  “橫豎已是不能生養之人,本宮如今有何顧及?等會兒你差人傳夕兒過來。”


  夕兒自然就是屠暮雪,昨晚才到景陽宮來,與眾宮人在一起,總是舉止乖巧、行為有度。


  深宮局勢瞬息萬變,屠暮雪怎麽都沒想到自己的聯手對象萬玉瑤,會在一夜間中了邪。


  眼下若要留在宮裏不被冷青堂與顧雲汐兩個找麻煩,順利完成最後的任務,自己隻能暫時儀仗顧雲瑤了。


  走進暖閣,屠暮雪向妝鏡前的女子福身,嗓音嬌甜:

  “雲汐見過姐姐。”


  顧雲瑤已梳妝完畢,耳畔婉轉清揚之聲令她眉色一挑,榮顏難掩喜悅。


  迫不及待的轉身,眸光粲然的望向女孩,含笑激動道:


  “快快起身,我昨日便說,隻要在我宮裏,你都不必如此。”


  說話便要起身,親自過來扶她。


  屠暮雪假裝驚慌,即刻起身跑去相攙,笑意盈盈:

  “姐姐快坐著,妹妹自己起來便是。”


  顧雲瑤與她手拉著手,被粉脂遮蓋的消瘦麵頰呈出淡淡而自然的紅暈,心中滿是語言無法描繪的欣悅。


  妹妹的容顏與自己記憶中的不差分毫,除在永寧宮裏受過磋磨輕減幾分外,眉眼精致依舊。


  額頭細膩而光潔,柔順的黛眉下一對杏眸光輝閃耀如星子,輕抿的唇瓣好似粉色櫻花。


  那一整張臉都是晨曦初醒時嬌豔的薔薇,透著碧水瑩瑩的仙氣,引人心馳。


  看著看著,顧雲瑤再次潸然淚下。


  女孩見了跟著難過起來,晃了晃身,小嘴努起嬌聲開口,語氣幽怨:

  “都是雲汐的不是,昨兒個才到姐姐宮裏便害你傷心了好一陣,如今見到又惹你難過了。”


  顧雲瑤深深呼吸一口,眨眨濕潤的眸,努力換作高興的表情:


  “我哪裏是在傷心?分明是見到你內心百感交集。你不是不知,我的記憶早就終止於你失蹤的那一年,眼下每每見你,我總怕是在夢裏……”


  頌琴在一旁微微搖頭,眸色沉了沉,細聲勸慰著:

  “主子,您身子才好些,不宜過度憂思神傷。夕兒如今就在您的麵前呢,是真的,您快些高興起來吧。”


  轉頭看向女孩,和顏囑咐:

  “夕兒,你既到主子宮裏來,按照禮數,奴婢確該喚您一聲‘小主子’。然這後宮規矩大,您與主子的閨名隻差一字,難免引人猜疑。因此,往後你自己於人前人後說話也要留心,還是自稱‘夕兒’的好。”


  女孩麵色一紅,纖細的十指緊緊相扣,神情有些不大滿意。


  顧雲瑤敏感的目光捕捉到,隨即輕推掌事,微嗔道:


  “去,這邊沒你的事,快快出去,讓我們姐妹一處說說話。”


  善意提醒遭來主子埋怨,頌琴隻作一笑,內心倒不會真怨上她,福身禮拜過後,輕手輕腳的退到外麵去了。


  屠暮雪突然跪在地上,眸底水波彌漫:


  “雲汐多謝姐姐的救命之恩!雲汐知您定是答應了皇貴妃什麽條件才換回了我。姐姐,妹妹這條命以後都是您的。”


  “好妹妹快快起來,我們從小情比親生,沒人的時候可不準你再跪我!”


  顧雲瑤灑了一把淚,伸手拉起女孩替她擦淚,且哭且笑:


  “左不過為你姐姐死都不懼,今後你我二人就在一起過,有我一日便不容你被人欺侮。來,快坐下來與我說說貼己話。”


  “謝姐姐!”


  女孩展顏歡笑,在顧雲瑤對麵落座。


  姐妹閑談一刻,話題便自然而言的便說到七皇子華南麟身上。


  “姐姐,你真下定決心想把七皇子要過來?”


  “許姐姐生前與我情同手足,如今她走了,皇貴妃又是那般,根本不適合繼續撫養皇子……”


  顧雲瑤打算將自己與萬玉瑤私下的那場交易爛死在肚子裏。


  隻怪自己昔日對冷青堂百般猜忌,情急之下為救雲汐而中圈套,結果害死了許元嬌。


  可如此一來,身為受害人的自己無形中也成了萬氏的幫凶,與她同為一根繩上的螞蚱。


  顧雲瑤根本無法如實說出真相,即便複仇的火焰每日都在她的胸中翻滾,使她飽嚐悔恨與焚燒之苦,可她還是無法將真相大白於眾。


  因為她知道,憑借那個真相幹掉萬玉瑤的同時,自己也會被業火燒為灰燼。


  顧雲瑤並非怕死,或者說,她的一顆心早已死在宮裏了。


  當下她還有許多未做完的事,她不想連累母家受難,她還有趙安、還有雲汐這兩個無論如何都難割舍的人。


  她要活著,好好活著,哪怕身心黑化為鬼!

  “雲汐,聽聞這幾日東宮頻頻出入勤明殿,想來皇後無子,怕是惦記上了麟兒。我必須想個好辦法,將麟兒先要過來。”


  “姐姐,妹妹擔心你的身體……”


  女孩嘴唇壓了壓,滿臉擔憂的表情最先惹人心疼。


  顧雲瑤笑笑:

  “不怕。眼下皇貴妃自顧不暇,麟兒再在永寧宮多呆一日才叫我真正寢食難安。你快幫我想想,如何才能引來皇上側目,想到我才是撫養麟兒的最佳人選。”


  輕靈的水眸掠過一絲黠光,悄無聲息的,女孩笑靨隱隱,複雜而不明。


  轉頭看向床欞:


  “怕是今日有雨……”


  顧雲瑤不解,皺眉道:

  “我叫你幫我出主意,你管老天下不下雨幹嘛?”


  女孩淺淺一笑,小手輕握成拳神情沉定:


  “姐姐莫急,主意嘛妹妹現下倒是想出一個。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今兒個,妹妹一準兒將事給你辦成。”


  顧雲瑤驚惑,眸色冉冉:


  “雲汐,你有什麽辦法?想要如何做,又需要多少人手,說出來姐姐全都應你!”


  女孩容色狡黠:


  “隻需我一人,一壺糖水。”


  ……


  錢皇後等在勤明殿外,被偶爾傳出的幾聲咳嗽驚了心,眉頭深鎖。


  得到傳喚,鳳履跨過門檻,細步端莊走至龍案近前:


  “臣妾見過皇上。”


  眼皮撩起,璟孝皇帝懨懨的目光投向女人,肥厚的手掌從嘴上移開,清了清嗓:


  “起來吧。”


  錢皇後笑顏明媚:

  “春宴將至,臣妾才與司禮監對過賬目,眼見時辰尚早便親手烹了盞茶,拿來奉於皇上嚐嚐。”


  皇貴妃犯祟躲在永寧宮不見天日,錢皇後借機請纓,主動攬下春宴籌備事宜,伺機加緊步伐,徹底收回那狐狸精的協理六宮之權。


  她那一病,病得不要太是時候!

  據東宮的眼線回複,經雷煥大做法事,眼下萬玉瑤不再瘋鬧了,隻是見到七皇子還像見到鬼一般。


  如此,那兩歲的孩子再養在她宮裏麵,合適嗎?


  自紅漆螺鈿提盒裏捧出白底翠玉盞,輕輕置於帝君手邊,女人妝容素雅的臉上笑意深沉一重。


  璟孝皇帝鼻翼動動,輕輕吸氣便嗅到一股奇異的淡香。


  揭蓋便有股子清氣飄蕩出來,毫無掩飾的鑽入鼻腔,沁人心脾。


  垂目細觀香茗,見紅珀色水質清澈,茶葉根根似銀針,上帶白色細小的絨毛,正靜靜的沉在杯底。


  帝君眉色舒展,臉上總算有了一絲喜悅,舉杯品了口。


  茶水入口細滑味甜,舌尖似是含了口蜜糖,感覺十分美妙。水溫恰到好處,不溫且不燙口。


  帝君滿心舒暢,讚歎:

  “果然是好茶啊,隻是不知此茶何名,為何水是深珀色?”


  女人溫婉勾唇,侃侃談及:

  “啟稟皇上,這茶乃是臣妾取用去年楓樹嫩葉數片,入甕蒸煮滴取水露,封罐中存於冰窖。


  醫書雲:

  楓葉有行氣止痛、理肺潤燥之功效。春時天幹,聽聞皇上今日偶有咳疾,臣妾特將楓露開罐烹煮,以沸水泡銀箭茶,取名‘楓露茶’獻予皇上享用。”


  “嗯,皇後有心了。”


  璟孝皇帝複飲幾口,才放茶杯又是一聲清咳。


  錢皇後眸色略暗,偏頭看向牆角煙氣鼎盛的銅獸鏤空香爐,嗓音暗啞:


  “龍涎香氣味過重,此時於殿中並不適宜,還是換為開鬱豁痰的蘇合香為好。”


  一旁章公公臉色驚惶,連連躬身:

  “是奴才糊塗了,這就去換、這就去換。”


  大太監慌慌張張的小步出殿,氣氛一時安靜。


  帝君凝神細看女人。


  老實說,他竟一時記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像此時這般,認真的打量這個女人、這個在三宮六院數千佳麗當中唯一一個與他有夫妻名分的女人。


  她今日身披萬象生平雙飛鳳服,那對金絲九尾鳳翼繡圖繁美精湛,隨著她每一謹小慎微的動作,散射出粼粼迷炫的光華。


  那容色柔雅的女人噙笑望來,脈脈而專注的眼神裏更帶著七分敬仰三分討好。


  須臾,一種憐憫之情自男人心底萌發而出。


  她可是皇後啊,冠戴後宮母儀天下,如今竟對著坐擁高位的他,擺出諂諂的媚態。


  或許這一刻,她也隻是個普通的女人,隻當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夫君!

  大掌覆上女人表膚微幹澀的手,拍了兩拍,帝君沉吟:


  “皇後啊,你近日總過來,可是有事要與朕講?”


  女人的順從與討好換來男人難得的心平靜氣,漫聲問話帶著十足耐性。


  錢皇後眸光一閃,內心竊喜。


  看來這些天的功課沒有白做,一切水到渠成。


  嘴角微微上揚,女人聲音清透,閃爍目光頻頻窺向帝君顏麵:


  “皇上,皇貴妃玉體抱恙也有幾日了,永寧宮現下養著五公主、六公主,僅三個嬤嬤帶著已是辛苦。如今七皇子過去了,怕是孩子多了對玉瑤休養無益。


  臣妾觀其他嬪妃資曆尚淺,而臣妾近日倒是清閑些,何況季豔業已長大成年,不需臣妾過多操勞。


  臣妾是想,為著玉瑤,莫若將麟兒先行接到坤寧宮養幾日,待妹妹身子大安了,再將麟兒送回永寧宮便是。”


  “這……”


  璟孝皇帝聽了細細思忖,自語:

  “說來也怪,原本麟兒那孩子與皇貴妃挺是結緣,如何現下二人竟到不了一塊兒呢?”


  思路突被外麵隱隱的嘈雜聲打斷,帝君引頸看去,就見章公公手端一盞銅爐走進殿來,神色有異。


  璟孝皇帝沉聲問道:


  “外頭何事喧嘩?”


  放下銅爐,章公公向帝後行禮:

  “回皇上、皇後娘娘的話,有宮人口口相傳,說是禦花園裏一株柏樹下呈顯出異景。”


  錢皇後詫異,歪了歪頭:


  “異景?是何異景?”


  “回娘娘,柏樹下無數螞蟻結隊聚集現出一行字,確是千古未見……”


  璟孝皇帝不耐的瞪眼,煩躁怒斥一聲:

  “說清楚,所聚為何字!不要朕問一句,你才答一句——”


  “奴才該死。”


  章公公身子哆嗦著跪在地上,嗓音尖細:

  “裕妃閔氏,命當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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