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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本督做隻新的送你

  晨曦微舒,秋色宜人。


  早起,儲秀宮裏落葉金黃,如鬆軟的地毯鋪滿了庭院。花葉間,點滴露珠隨風滾動,於日照下閃耀著光亮,晶瑩奪目。


  早膳那會兒,宸王又跑來儲秀宮玩,手裏提個簡陋的風箏。


  他在顧雲汐與蘭心的房裏蹭了頓早飯,之後便纏著顧雲汐陪他玩耍。


  許妃拿皇上這個傻兒子也沒辦法,隻得準了顧雲汐半日休假,讓她哄著宸王出去玩。


  前腳離了儲秀宮,顧雲汐望望宸王手裏的風箏,忽然間想到一件事。


  “殿下,奴婢知道有個地最適合放風箏,一起去吧。”


  顧雲汐眯眼微笑,嗓音甜潤。


  滿以為宸王會乖乖聽話,可他五官糾結,似乎不大樂意,一把拉住顧雲汐往反向的宮道上走,口中不停吵吵:


  “不嘛,不嘛,跟我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他倆身後,一掃地的小太監抻長脖子注視二人遠去,扔掉掃帚就往司禮監的方向猛跑。


  宸王一路拽著顧雲汐來到梧桐苑外。


  金釘朱紅的大門對麵正有一個空場,周圍無花無木,且風向恰好。


  事到如今,顧雲汐隻好依著宸王,安心待在這處陪他放風箏。


  顧雲汐一手提裙、一手握牢線軸迎風在前跑,宸王手舉風箏後麵緊跟。


  反複嚐試多次,風箏總在剛剛離開宸王兩手的那刻,便一頭栽到地上。


  顧雲汐以為是宸王的問題,於是提議與他換位,由他在前放線,自己隨後。


  結果還是一樣。


  顧雲汐鬱悶的拾了風箏,對宸王說:

  “到底怎麽回事?奴婢見別人都是這樣放風箏的。”


  “我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會放,才讓梧桐苑的嬤嬤幫我紮的。”


  宸王聳聳肩膀,張嘴還要繼續說,雙眸猝然凝向顧雲汐身後。


  “幹嘛?”


  她看到,一臉詫異。


  轉頭那刻,就看到一身冷青堂站在不遠,熹微晨光傾灑在那身繡工精良的蟒袍上,柔和的光暈勾畫出男子修長而堅毅的線條。


  他的左右兩側,各有一群小太監跟隨,端茶舉杯的、托鬥篷的、還有兩人手抬玫瑰椅的,排場比在東廠時還要大很多。


  顧雲汐看得心頭一緊,五指不受控的收縮,已經忘了施禮。


  “噗”的響動輕微,那隻做工粗陋的紙風箏,竟被她的指頭捅出一排窟窿。


  見狀,宸王心疼得快要哭出來,俊秀的五官糾結,委屈的吭哧:

  “哎呀,姐姐好壞,弄破了我的風箏……”


  顧雲汐臉頰泛紅,容色促狹,慌忙哄他:

  “奴婢知錯了,請殿下寬宥,趕明兒奴婢賠殿下一隻新風箏。”


  冷青堂含笑上前兩步,麵向宸王揖手道:

  “微臣見過宸王殿下。”


  對方憨笑,甕聲道:


  “漂亮叔叔,怎麽你也在此?”


  “敢問殿下,可是在放風箏?”


  精致的眼皮撩起,冷青堂雖是在問宸王,兩眸卻定定的對準了顧雲汐,深邃的眸底泛起一絲黠笑。


  一顆心瞬間亂跳“砰砰”,顧雲汐不自然的咬唇,深吸一口氣。


  宸王麵染喜色,使勁點了點頭,搶過顧雲汐手中的風箏,對冷青堂道:


  “是啊、是啊,我與姐姐出來放風箏,誰知這風箏不聽話,怎麽放都放不起來。如今可好,姐姐把它弄壞了,沒的玩了。”


  “風箏可否容微臣一觀?”


  冷青堂伸出骨節分明的手,笑容優雅好看。


  宸王將破風箏遞去。


  冷青堂垂眸看過,勾唇輕笑道:

  “這隻風箏骨架的搭法有誤,頭重腳輕,尾部的紙穗又短,平衡不夠才致難以飛天。”


  長睫倏的抬起,溫和的眸子睇向顧雲汐:

  “本督會紮風箏,做隻新的送你,可好?”


  沒聽錯吧?


  正二品東廠提督,司禮監掌印,青天白日下居然說要給她這五品宮婢紮風箏——


  顧雲汐眉目怔了怔,少時緊緊攏了雙手,神色略顯局促:

  “多謝督主美意,然時辰不早,奴婢還要趕回儲秀宮伺候主子,不便在此逗留,奴婢先行告退。”


  向冷青堂福身一拜,她轉頭對宸王道:

  “殿下,奴婢回去了,以後再陪你玩。”


  “哎!”


  不等顧雲汐退去,宸王急急扯住她的胳膊,眉色皺起,表情不滿道:


  “你跑什麽啊,許娘娘不是準了讓你上午都陪我,咱們才玩一會兒!”


  謊言被個不明事理的傻子無意識的拆穿,顧雲汐羞愧難當,張惶的清眸再不敢看向對麵那身泛冷香的俊逸男子。


  冷青堂察覺到女孩今日太過反常,卻不在意,頭也不回的吩咐兩側:

  “去個人,到司禮監取宣紙筆墨、漿糊,以最快的速度回來。其他人也散了,不必再跟。”


  掌印的話就是命令,小太監們立刻轉身,撒丫子跑開,刹那消失在三人的視線裏。


  冷青堂淺笑拾步,向顧雲汐湊近幾分:


  “這種風箏樣式簡單,紮製起來並不費時。橫豎你上午要陪宸王,莫若稍等片刻,有了新風箏他也不會再吵你,嗯?”


  他的聲音輕柔溫暖,帶著使人無法回絕的力量。富有磁性的尾音故意拖長,似有幾分討好。


  看得出,麵前的女孩想要可以躲開他。


  冷青堂以為人多眼雜的場合會讓她感覺不適,便體恤的遣散了一眾隨從。


  眸光驚鴻微動,顧雲汐不知所措,窘困的抬手捋著鬢角的碎發,低頭不發一言。


  右臂被宸王徒然拽住,向梧桐苑的大門裏拖,:

  “走嘛、走嘛,我要新風箏,我就要漂亮叔叔給我紮新風箏。”


  無奈,顧雲汐隻有隨著宸王,舉步邁進梧桐苑的大門。


  冷青堂溫雅一笑,緘默的跟在二人後麵。


  梧桐苑的布局與皇宮大多數殿宇不同,外苑空間狹長,兩側各有梧桐樹一排,樹幹參天,霜葉茂密。


  外苑中央是條白磚石路,幽遠筆直,路麵邊沿以鵝卵石礪為綴,拚湊出花朵草木的奇趣造型。


  立於宮苑門口遠遠看去,萬金叢中一道潔白延向紅牆盡頭,格外醒目。


  風動,樹影婆娑,陽光從搖曳的枝葉空隙間落下,碎為遍地斑駁,潺潺的流淌,景致怡人。


  三人分坐於外苑盡處的石椅上。


  顧雲汐頷首低眸,眉色淡淡,明滅於眼底的複雜光輝被兩道濃羽長睫盡數遮擋,一張無悲無喜的臉彰顯著拒人千裏的冷漠。


  她承認,當冷督主現身的那刻,她的眸間確有一光芒閃過,久違的情愫悄然攀上心湖,如漣漪旖浮,攪亂了一池春水。


  轉眼工夫,顧雲汐又恢複了十足的理智。


  因是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此時見到冷督主,她就必不可免的想到了自己的娘親,以及娘親贈予督主的信物,《珍饌琳琅錄》。


  之所以選擇逃避、冷淡的方式待他,隻想讓自己盡快斬斷這份情。


  她不想自己與他的愛,是奠基在他對另一女子的感情之上,且那女子,還是自己的親娘!


  心頭的毒刺猶在,銳利的痛楚令顧雲汐倍受折磨。她默默的隱忍,容色平靜無瀾。


  冷青堂坐在顧雲汐的側麵,偏頭看向她,微攏了眉頭。


  顧雲汐感到自己的臉正被兩道璨亮的眸光久久的凝視,這多少令她不甚自在。


  她猛然扭頭,雙眸迎上冷青堂探究而柔和的目光,眸色陰沉而淩厲。


  “督主,您為何一直看奴婢?!”


  顧雲汐悶聲問去,語氣生硬,不留一絲情麵。


  冷青堂眼簾高挑,驚詫之色溢出眼尾眉梢,完全沒想到她會有這般表現。


  方才他沒有別的意思,許久凝視她的五官,隻是想要盡快熟悉她的新容顏。


  雲汐換了臉,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冷青堂縱然心痛,也隻有接受現狀,試著坦然麵對她的新麵孔。


  一年多的搜尋,如今人終於活著回來了,已是不幸中的萬幸,其他的他都不再奢求。


  江太醫曾說,隻要雲汐從前的臉皮還在,還保持著鮮活狀態,若醫聖回來再為她換一次臉,想要恢複從前的容貌,對她而言並非全無機會。


  冷青堂一早否了江太醫的想法。


  不說時隔過久,雲汐從前的臉皮是否保存完好,就憑江太醫口述實施變臉術之風險,以及術後雲汐將要承受的肉體疼痛,冷青堂就不願意他的丫頭再度冒險。故此,他才要試著接受眼前這張陌生的臉麵。待將來大局已定,他便可與他的雲汐終生相守。


  可今日所見卻使冷青堂瞠目,這丫頭居然出言頂撞了他?


  她莫不是吃錯藥了,還是在宮裏麵又受了氣?怎麽這待人的態度與幾日前見麵之時的,有如此天壤之別呢?


  帶著種種不解,冷青堂澀然笑了笑:


  “沒事,就是幾日不見,你還好嗎?”


  清淺的聲音宛若天籟,誘人心動、引人沉淪。


  顧雲汐當即亂了心神,明澈的眸惶然轉動,眸光別向旁邊,淡然答道:


  “勞督主惦念,奴婢一向都好。”


  冷青堂注視她那零表情的小臉,幽幽點點頭,緊接著好像刻意尋求話題,繼續問:

  “那香玉散,你是否按照本督教的方兒按時塗抹了?”


  她不緊不慢的開口:


  “多謝督主,那藥粉隻塗了兩次,奴婢終日靠一雙手忙碌,十指實在不便沾染那些東西。”


  瞬間寂靜,秋風習習,攜著蕭索的氣息吹過。


  冷青堂直視顧雲汐,容色沉沉,眸光幾分峻厲,眉宇間被層陰翳籠罩。


  有意思,這丫頭好像在生他的氣。可是,他不知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竟然招她不快。


  猝不及防的,一隻大手伸出,用力拽住女孩柔軟冰涼的小手。


  熟悉的溫暖,惹她情動,卻也心亂如麻。


  她唇瓣翕動,顫顫的卻不敢喊出聲,一條手腕不安的扭動著,頻頻作出小幅度的反抗,想要將自己柔弱的五指,從他強勢的桎梏中解救出來。


  他哪裏肯放?

  她越想逃,他就越是抓牢。或許此舉太為操之過急,可他不管。


  已經錯過一次,是上天垂憐將她送回,他勢要牽緊她的手,不想再放。


  兩隻手在石桌下方糾纏不休,你來我往,密不可分。


  宸王坐在二人對麵,發現桌下的小動作後愣愣的起身,疑惑的看看麵容暴赧的顧雲汐,又將呆怔的麵孔轉向眉色隱笑的冷青堂,引頸道:


  “你們兩個怎麽了?手在桌子下麵幹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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