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冷麵督主請低調> 第四十八章 痼症由來

第四十八章 痼症由來

  從顧雲汐屋裏出來,冷青堂斜睨廊下的蕭小慎與袁淺,語氣淡漠:“起來吧。”


  “謝督主……”兩人慢吞吞爬起來。從顧雲汐出事那晚開始跪了兩天,突然起來他們都感覺頭重腳輕,眼前金星亂晃。


  冷青堂直奔書房,千戶程萬裏跟隨左右。


  冷青堂一壁疾步走一壁狠聲吩咐他:“去,讓宮裏的線人查查那個替明瀾傳話誘騙雲汐的內侍身份,將他和他相識的內侍隨便找個因由,一律處決!”


  “是!”程萬裏頷首。


  方才候他站在廊下聽到屋裏的對話,對顧雲汐落崖的前因後果了解了大概,不需再向督主過多打聽。


  書房裏麵,為顧雲汐診治的江太醫正在書案前書寫藥方。


  江太醫本名江淮安,是個中等個頭、身形欣長,外表二十四、五歲上下的文鄒鄒男子。他冠玉的方臉上五官深刻,一雙不大卻細長的眼睛透著十足精明的勁頭,輕抿的嘴唇上蓄有兩撇小胡,身著鴉青官袍,舉止隨意間自然流淌著一股疏淡孤傲的勢頭。


  兩天前的夜裏,他被冷府的小太監急急傳喚來。那時,傷痕累累、渾身高熱不退的顧雲汐讓他驚愕非常,放了藥箱就急忙動手也她診脈。


  今日他過來複診,順帶為督主拿來偽裝太監敷臉時所用的特製藥粉和中草藥。


  落了座,冷青堂緩了緩氣,抿口茶就向江太醫詢問起顧雲汐的病情。


  江太醫邊寫藥方邊胸有成竹的回道:

  “督主安心,雲姑娘身上的傷隻需按時換藥,不日便可痊愈。至於高熱,那是與群狼戰時犯了昏血症,過度驚嚇加之她癸水期至,因而這次痼症的反應才會比往常更明顯些。此番下官在藥方裏又添了幾味藥材,姑娘吃上幾日,待癸水期過燒熱便可退去,七日後我再來府邸為雲姑娘檢查。”


  第一次為顧雲汐診治是在幽築貢院,江太醫自然知曉她的女兒真身。


  “這次真是有驚無險……”冷青堂放了茶杯,撫了撫額頭的細汗兀自呢喃,忽然間神色莫名起來:

  “方才你說癸水?她的癸水之期早該過了,怎會如今才至?前後相差十餘日,是她的身子有何不妥嗎?”


  江太醫將督主言行舉止彰顯出的十足緊張納入眼底,漠然的勾唇,笑意涼薄:


  “想不到督主對雲姑娘的事知之甚多,就連她的癸水日期都這般清楚。”


  冷青堂聽出江太醫一句不鹹不淡的話裏隱含了太多的深意,目光銳利不滿的剜過去,沉聲對他道:

  “本督看著長大的姑娘,自然比旁人都要了解她!”


  “下官倒覺不盡然。倘若督主真心喜歡,大可將雲姑娘收房便是,何必要將她女扮男裝四處匿藏,結果卻適得其反,無異於掩耳盜鈴、欲蓋彌彰。”


  “江淮安”


  冷青堂終於蓋不住怒火的迸發,憤然一掌猛落到桌案上。


  這江淮安幼年拜醫聖為師,學得一身醫術絕學。偏偏他的人性冷口直,屬於恃才傲物的類型。


  也隻有他,敢於對冷青堂直言不諱,如實道出內心的真實想法。


  以前為顧雲汐診治時,他曾從程千戶口中打聽到她與督主之間的一些事。眼下東廠西廠結怨,總讓江太醫感覺,督主收留顧雲汐的作法簡直太過冒險,甚至極可能會惹火燒身!

  書房裏氣氛驟然凝滯。


  “好啊!如今你們越發能耐了,一個個都想替本督當家做主不成?!”


  被督主


  怨憤的眼神緊逼,江淮安收起臉上不羈的冷笑,正色起身,肅然向督主拱手:

  “督主息怒。下官心中有一事不明已久,想借今日之機向督主問個明白。如此再為雲姑娘醫治,才可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你問!”


  聽聞有關雲汐的診治,冷青堂努力壓製了氤氳在胸膛裏的怨氣,沉吟一聲。


  “下官實在看不透,雲姑娘與督主到底是何關係,何以使督主對其如此上心?”


  “哼!本督偏愛誰,想對誰好,還要經你們同意不可?”


  鐵拳在袍袖裏暗暗攥緊,冷青堂不屑的輕哼,氣得想要再舉拳將桌案砸塌。


  顧雲汐落崖九死一生,這場看似意外的陰謀使冷青堂本已壓了太多怨懣。如今被江淮安一番不留情麵的質問,積蓄許久的邪火在這刻終得以爆發。


  前些天裏是程萬裏揪著顧雲汐不放,現在又是這個江太醫。


  冷青堂就不明白了,即便是真太監也有相好的女人可作對食。自己這個假太監怎麽也算個正常的男子,怎麽就不能對心儀的姑娘表露一點情愫了呢?

  “督主該知自己身負怎樣的重任,絕容不得半點分神。我等暗伏於宮中多年,也是為協助督主早成大業。觀眼下形式,下官唯恐雲姑娘會成為督主弱點,對督主的大業有所拖累。若真為兒女私情,還請督主三思,萬萬要以‘大事’為先!”


  決然話畢,江太醫躬身,向冷青堂深拜。


  此刻,冷青堂心中的火氣消失殆盡了。


  忠言逆耳!

  這些人啊,說到底都是因為對他的完全忠實,才會異常關注他的每個舉動。


  相反,自己對那清靈嬌美的小姑娘的情不自禁,倒使這時的他感覺自己對不住大夥對他的一片赤膽忠心。


  不過,感情之事向來隻能由自己把握。隻因大夥一兩句怨責就棄那丫頭於不顧,他做不出


  冷青堂再不想有所隱瞞。


  他示意江太醫向院外看看,確信沒有閑雜人等後把他叫到桌案前麵,一字一句對他吐字清晰:

  “淮安,有關雲汐的事原本隻有本督和程千戶知道。沒告訴你和其他線人,是出於你們的安全考慮,知道事件真相的人越少越好。雲汐她……是鄭國公的女兒!”


  瞬間,江太醫的方臉上凝蓋了萬分的驚異與錯愕,半晌結巴道:

  “原來……雲姑娘是……是裴掌膳之女!”


  思想通則百事通,江太醫終於明白向來殺伐果斷的東廠督主,為何會對一個小丫頭百般體恤嗬護的原因。


  冷青堂在桌案前定身,一手支著額頭,表情凝重。


  “十年前那場雪夜,鄭氏滿門被屠。我帶人趕到鄭府時行凶者早已撤離,我們在屍堆底下找到了雲汐。當時她滿身是血,嚇得已經不會說話,從此不但失去了記憶,還落下了見血昏的病根。她的娘親,如是……她的屍體就壓在雲汐身上,是她用自己的身子護住了女兒……”


  聲音壓抑的陳述著往事,氤紅的水汽彌漫在冷青堂的眼底。他的內心深處,那久已愈合的傷疤仿似被再次撕烈了一般,隱隱的泛著疼,呼吸間鼻腔裏滿是濃烈的血腥氣息。


  “……”


  江太醫為之動容,毅然在督主麵前正身拱手,再次對他深施一禮:

  “督主,請恕下官方才冒犯之罪!”


  冷青堂沉沉合上眼簾,全身的精力像被抽空,變得頹憊不堪。


  默一刻,他再次睜眼時,翩然卓俊的五官蘊滿了冷利、決絕的神色:


  “十年了,東廠一直在查當年受皇命執行血腥任務的殺手身份,眼下已然鎖住了幾個目標。鄭國公一家幾百口性命,還有邊老督主,這些人橫豎是為我而死,我怎會安心為一己之私放棄真正的使命。隻是,無論如何我都會對雲汐好,我要補償她,還她以許多年來所缺失的親人之愛。唯有如此,才能告慰鄭國公與如是的在天之靈。”


  一番推心置腹的陳述令江太醫心情澎湃複雜,逐的堅定表態:


  “下官明白了。下官一定盡心協力督主,就算拚盡畢生所學也會為雲姑娘治愈痼疾!”


  冷青堂點頭:

  “像她這種情況,要想徹底治愈該用何手段?”


  “雲姑娘幼年目睹家變,醫理上就是大挫折致使心脈受阻之症結。若以金針過穴之術為其打通筋脈,或許可使痼症減輕,縱使消失也未嚐不可。”


  “金針……過穴……”


  冷青堂蹙眉自語,額頭聚起一重陰雲:

  “敢問太醫,若行金針過穴之術,需要灸身體那些穴位?


  “頭部、上半身穴位共計一百四十四處。”


  “不可!”


  冷青堂聽後不加思索,一口回絕了江太醫的提議。


  江太醫早有所料,想當初為顧雲汐包紮傷口的人除了她的貼身丫鬟與兩個老媽子,冷青堂從來不讓其他人插手。


  男女授受不親倒也有情可原,可金針過穴,非行醫者不能為之。


  江太醫眯起狹長的眼目,笑意詭黠:

  “下官就知道督主不會同意。隻是病不諱醫,全是為雲姑娘治療痼疾,督主又何必……”


  “你不是不知,她遲早都是本督的人!”冷青堂的插話直截了當,臉色暗沉微赧:“她的身子,怎可被你這外男隨意賞看?!”


  “下官並非賞看,下官是承督主您的托付,為雲姑娘治病啊!”


  被無端扣了帽子,江太醫哭笑不得,隻覺得自己好冤枉,逐的攤開雙手無奈的看向督主,為自己辯解。


  冷青堂素白的五指在書案上輕輕敲擊,認真沉思一刻,決然舉目:


  “由你在屋外指導,本督親自為她施針!”


  “……”江太醫怔怔無語。


  兩月餘,顧雲汐的外傷徹底痊愈後一日


  用過早膳,江太醫如期趕到冷青堂府邸。今天是他指導督主施針手法,為顧雲汐治療痼症的日子。


  武學與醫理在某些領域有融會貫通之處,如氣功、點穴和療傷,習武者想要在武學方麵學有所成,必先掌握一定的醫理知識,熟記人體穴位的分布位置更是不在話下。


  冷青堂便是這樣一位博學的武學家。他認為,隻需江太醫在屋外口述針灸的下針位置和運針力道,自己完全能夠親手為雲汐施針。如此,大家都不會再為那件敏感的事情鬧心了。


  院門緊關,隻留下小丫鬟晴兒在院子裏倒茶添水,隨時伺候。正房的廊簷下設有桌椅,上擺筆墨紙張供江太醫使用。


  江淮安行醫數載還是頭回經曆這麽一種怪異的治病形式。


  身為醫聖的高徒卻不能親手為患者施針,反要叫個門外漢為他代勞。


  江淮安暗忖,今日這事要被他那個行事刻板嚴肅的老師父知道,非要罰他頭頂天燈在醫聖堂裏跪上三天三夜不可。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