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你儂我儂
黑夜沉沉,長街寂寂。
紫玉樓內,交杯換盞此起彼伏,歌舞樂曲綿綿不絕……
杜仁命人把裝蛇的竹簍抬進了倉庫,而辛亞偉裝扮的老頭,也由人攙扶著,進了後院玉簫閣。
忻都想跟過去,被人攔了下來。後院,不準客人隨意進入。
辛亞偉到了玉簫閣後,趟在床上,又是一副虛弱無力的模樣,隻不過,這次沒有虛脫。
躺在軟床上,鄢茹芸很細心地照顧起來,撕掉了假胡須、假皺紋等,又打來熱水,小心擦拭臉龐……
至第二日醒來,已是正午。
鄢茹芸如乖巧媳婦,伺候他穿好衣服,又塞了個大肉包子給他。“快走吧,花姐已經來人催促三次了。”
“你們花老板不是愛睡懶覺嘛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辛亞偉很不解。
“都正午了。”
辛亞偉痞笑著說:“難怪自己肚子餓得慌。”
“你要肚子不餓,怕不醒了。”鄢茹芸回以一笑。
“那是當然,有軟床睡,有美人陪,人生如此,夫複何求啊?”
“就你嘴最討厭了。你家裏可還有烏蘭大小姐,我這裏,可是.……”
鄢茹芸說這話的時候,鼻子酸酸的,突然,她好生羨慕烏蘭。
“芸,我和烏蘭,哎,一句二句說不清楚,今後會和你說明的。”
辛亞偉稀裏糊塗地認識鄢茹芸,成了她的準新郎,已是奇事;更奇的,和烏蘭之間,更是離奇至極:他隨商隊使往波斯,遇兵匪,以命相拚間殺了為首的特朗將軍,卻不想竟然是烏蘭的準夫君。到後來,辛亞偉戴上她的定情物,還稀裏糊塗地和她上了床,豈是一句二句清楚的?
要說對鄢茹芸和烏蘭兩位漂亮的女孩子一點兒沒有怦然心動之感,那定是騙人!但要承認稀裏糊塗的緣分,他又不想負了好端端的兩位姑娘。
要說恨,隻怪自己稀裏糊塗的,得了零蛋道人的奇怪內力,卻漸漸沒了男人的“尊嚴”。
鄢茹芸是個很懂事的女孩子,她和烏蘭搶男人,無論如何也不是烏蘭大小姐的對手。“辛哥,她是個好女孩,對你也是認真的。我,我不求別的,三年之約,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辛亞偉看著鄢茹芸一往情深的眼神,心疼得不已。他明白她的意思,她就是做妾,也要陪在辛亞偉身旁。
“縱豆蔻詞工,青樓夢好,難賦深情。”此刻,辛亞偉心裏升騰而出的悲愴愈加濃烈。他喜歡這個清新靚麗的女孩,更愛上了她的單純、她的善解人意、她的優雅大氣。提到雅,這種氣質與自己又何其相似。然而可悲也在此,自己喜歡卻不能得到,愛卻不能擁有。
辛亞偉一時語塞,慢吞吞吐出:“芸,我說話當然算數。相信我,我會盡一切可能治好心病,不負你脈脈深情。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鄢茹芸癡癡地看著辛亞偉,簌簌流出了眼淚。
她本來就愛哭的。
辛亞偉摸了摸兜裏,還是沒有替女孩子擦眼淚的手絹。哎,上次就鬧了笑話,還是沒有長記性。他看了看床上的長枕巾,又準備扯過來當擦眼淚的手絹。
鄢茹芸拉住了他,知道他要幹嘛,她指了指枕巾,說:“你又要拿這個給我擦嘛?”
說著說著,她破涕為笑了,當真是:春入南塘,粉梅花,盈盈倚風微笑。
辛亞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平時精靈的人,此刻傻乎乎的。
“辛哥,你閉了眼睛,我送你禮物。”
“什麽禮物?我猜猜。”
“不,你隻管閉眼就是。”
辛亞偉照做,鼻尖忽聞香氣更近,隻輕輕地,鄢茹芸在辛亞偉臉上吻上了一口,辛亞偉臉兒瞬間紅了,“黃吻少年忘語”,又忽覺身輕如燕,飄飄然的感覺。霎時想起杜牧寫的詩來,“絳唇漸輕巧,雲步轉虛徐。”此刻的辛亞偉,何嚐不是有渾身無力而不能站立之感呢。
辛亞偉臉紅,鄢茹芸亦臉紅。
“把這個留給你。”鄢茹芸拿出一張白底娟絲牡丹花紋手絹,遞給辛亞偉。
辛亞偉接了過來,傻傻地湊近鼻孔嗅嗅,頓時一股淡淡的薔薇花香滲入鼻腔,充盈了腦袋,馨香馥鬱,沁人心脾。
“嘻嘻……”鄢茹芸抿嘴淺笑,“傻哥哥,快揣好了。下次我要流淚了,給我擦。”
“嗯……”辛亞偉傻笑著,把手絹折疊成小豆腐塊,放進了自己的衣服內兜裏。“這手絹真不希望拿來給她擦淚的,要她笑著多好。可一切,還得要自己的病好。”辛亞偉心裏邊想著,眼睛直直地看著鄢茹芸,一時又說不出話來。
“傻愣著幹嘛,我們快走吧。花姐都等不及了。”
“急什麽,我還沒看夠呢?”
有時候,辛亞偉也覺得自己也是個色狼,和來紫玉樓裏尋歡作樂的男人沒兩樣。
“嘻嘻,你拿轎子抬了我,我天天給你看。”
鄢茹芸害羞地向外走去,辛亞偉傻站著,看著她美得不像話的背影,楊柳細腰,曲線玲瓏,一頭烏黑齊腰長發,簡單地捆成一束,用一根紅頭繩紮緊,又顯出大方端莊之美。
也許是平日裏接觸女人太少,也許是鄢茹芸太過美麗,辛亞偉看傻了眼,忘了跟上鄢茹芸的腳步。鄢茹芸慢走了七八步了,覺得他沒在身旁,回頭一看,果然如此。
她嫣然一笑,可愛極了,大聲說道:“辛哥,幹嘛呢?在想你的烏蘭大小姐嗎?”
鄢茹芸當然知道他在看自己,她也喜歡他傻傻地看自己,就像欣賞一副畫或是觀賞一朵花一樣。她提起烏蘭,隻不過是為了給他醒醒腦袋,提個神。
“才沒有呢!”辛亞偉小跑上去,趕忙解釋起來,“剛才見了你背影,想起一句詩來。”
“說來聽聽。”鄢茹芸嬌滴滴地說著,就牽過辛亞偉的手來,把自己小手臂挽在他的臂上。
“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形容你的背影殺那是再好不過。”
辛亞偉洋洋得意地說完,也毫不猶豫地牽起她細柔的手兒,邊走邊搖著。哪知,鄢茹芸卻不高興地甩開他手,說:“我沒記錯的話,這是唐代武平一寫的。不過,我真真不喜歡這類詩。”
“為什麽?”兩人都停了下來,互相癡望著。
“這首雜曲《妾薄命》太過悲哀,連名字都是。我才不要作那薄命的……”鄢茹芸低頭細語。俄頃,抬起頭來,看著辛亞偉說道:“願君朝夕燕山至,好作明年楊柳春。”
“不,”辛亞偉深情地看著鄢茹芸,脫口而出,“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嘻嘻……就聽老人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卻不想,你個翩翩君子,卻也騙起人來。”
“我怎麽騙人了?”
“明明都有烏蘭了,還說什麽除卻巫山不是雲的話。”
這麽一說,辛亞偉倒也後悔剛才的衝動起來。
見辛亞偉一時語塞,鄢茹芸嘴角嘟著,蠻不甘心地說:“雖然我也想和你雙棲雙飛,但已經不可能了。或許,今後還會有很多美女喜歡你。”頓了頓,又說,“我之前說過,我不在乎,我心裏有你,你心裏也永遠記著我,就算做個苦命的妾,隻要能陪著你,我都願意。”
“傻丫頭!”辛亞偉真想抱緊她,深吻她。但,還是控製了自己衝動的身體。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嘻嘻……”
猛地,一聲嗬斥從遠處傳來。
“什麽酒啊琴的?你夠大爺的,還讓我親自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