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打不死的小強
“老二受苦了!”朱向天放下肩頭的辛亞偉,扯掉黑布袋子,眾人見著卻是一驚,紛紛站起,各使武器圍了過來。
“你是誰?”
黑布袋子撩開,卻是個陌生人。費了老大勁,救了個陌生人,還搭上了這麽多好兄弟的命。暴脾氣的朱向天掄起拳頭就往辛亞偉肚子上砸去,邊砸邊嚷:“你個鳥人,說,你誰?”
辛亞偉疼得嗚嗚直叫,奈何這群魯莽山匪,不取下口中布條,如何讓人說?
辛亞偉白挨了幾拳,隻得側身躲過。朱向天見他要躲,飛身一踢,直往辛亞偉屁股而去。
屁股肉多,隻被踢得生疼,可手被縛住,嘴被堵住,真正是“有屈難言、有冤難申”。
朱向天紅了眼,又要揮拳踢腿。這時,胡三把樸刀插入泥裏,走上前,踮腳扯掉辛亞偉口中之物。
“說,你是誰?”
辛亞偉白挨了拳頭,也是氣惱,口中汙物一出,便破口罵道:“你們救我做啥?”
“救你?”朱向天一巴掌打在辛亞偉後腦勺上,憤懣地嚷,“老子認都不認識你,救你個鳥人幹嘛?快說,你是誰?要不然老子一斧頭劈了你。”
辛亞偉低頭一看,朱向天腰間利斧磨得錚亮發光,上麵還有剛才砍殺血跡,實在瘮人。不過,他卻是多看幾眼,變現出幾多喜歡來。
隻見辛亞偉哈哈大笑,“來啊,一斧頭劈了我。不劈你就是鳥人一個。”
老大被罵,臉麵何在?
朱向天“唰”地一聲抽出腰間斧頭,鼓了眼睛,與先前斬頭台上行刑手無二,大嚷:“老子現在就劈了你。”
胡三等人立馬上前攔住。
胡三:“老大,他穿著二哥的夜行服,必然與二哥有關聯。”
眾人回頭一看,再次確認,這就是二當家梁君的獨一無二的夜行服。在刑場上時,由於遮蔽了臉,他們也隻得通過服裝來判斷,若不然,怎會施救?
辛亞偉低頭一看,暗罵自己,為何要把梁君脫下來的衣服披自己身上?多此一舉。若無夜行服,斬頭台上山匪不會舍命來救,自己這會兒怕是在黑暗中早與父母相見了。
辛亞偉恨了一眼衣服,若非手被縛住,真想把這衣衫脫下來,踩上兩腳才解氣。
胡三走到辛亞偉麵前,惡狠狠地說道:“小子,勸你老實點,說,到底是不是狗官派來的奸細?”
俗話說,矮子心眼多。胡三立馬意識到刑場掉包,會不會是狗官特意安排的。若是如此,這人進了羊鹿寨,或會裝可憐求饒,然後熟悉了地形,告於縣衙,那羊鹿寨必將遭受滅頂之災。
狗官,好歹毒的計謀。
辛亞偉一時懵著,暗想:“我怎麽又成了奸細?”
見辛亞偉不語,胡三更加斷定自己的判斷:“大哥,此人必是狗官的奸細,熟悉了我們山寨的地形,必會上告,到時候我羊鹿寨必將被剿。”
“對,對……”其他人附和。
朱向天上前一步,又是一拳砸在辛亞偉身上,胡三也正想動手,奈何老大脾氣更爆,下手更快。
“快說,你個鳥人,是與不是!”
辛亞偉現在想明白了,逃出了倪縣令的審問,又落到山匪手裏審。隻是換了個地方,換了群人,命運多捉弄,想來如此!
“是,我就是奸細!有種你們殺了我。”
胡三右拳緊捏,青筋暴起,隻要他敢說不是,一定要砸服他。可,萬萬沒想到,還沒大刑伺候呢?這個軟蛋竟招了?此時招,豈不是自尋死路?
刹那間,胡三不知所措。
俄頃,他走上前,手指辛亞偉胸口,本想指著腦袋的,沒法,人矮了些。冷冷道:“哪有奸細招得如此之快的,你不專業啊!想糊弄我們?”
說完,又是一拳擊出。
要殺要剮一條命,老是動拳頭,隻把人砸得老疼,辛亞偉也氣了,怒道:“我沒有糊弄你們!”
“媽的,還說沒有?”邊說邊呼拳頭。
“好,好。”辛亞偉縮了身子,“我不是奸細,不是奸細!”
辛亞偉太天真了,以為說了自己不是奸細,對方就會停手。隻見胡三身後的朱向天飛腳踢出,罵道:“敢騙我們?你個奸細,找死!”
一腳重踢,不偏不斜正好落在辛亞偉肚子上。疼得他立馬蹲在了地上。
蹲著,辛亞偉抬頭叫屈,“我究竟是奸細還是不是?”
胡三:“你不是!”
朱向天:“你是!”
胡、朱二人異口同聲,皆是一懵,爾後麵麵相覷,一時無措。
朱向天:“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胡三:“聽老大的。說你是就是,狗奸細!”
“奸細!老子們拚命救回來一個奸細。還死了這麽多好兄弟!”
氣不打一處出,朱向天上前來又是一頓猛揍。
胡三喚人趕緊把老大支開,要知道,朱老大的重拳再這麽砸下去,定會出人命的。
一會兒又挨上幾拳,一會兒又挨上幾腳,就如癩子捉虱子,一個一個慢慢捉來渾身更是難受。辛亞偉不幹了,與其這樣,不如來個痛快的。
“來啊,我就是奸細,快快劈了我,別磨磨唧唧的。”
這下,山匪們愣住了。他們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事都幹過,在他們刀下的,哪個不是求爹告奶,苦苦哀求?可眼前的愣小子,不怕死不說,還一副生怕死慢了節奏。什麽情況?眾人活久見!
胡三給朱向天遞了個眼色,走上前,掄起拳頭便砸,嚷道:“你是奸細,是奸細就該求饒的!”
“我為何求饒?”
“好混進我羊鹿寨,取了地圖,告於狗官,你就可以升官發財了。”說著,又是一拳。
“啊!”辛亞偉疼得直叫,回道:“管你羊鹿寨,還是雞狗寨,老子不感興趣。”
“哦?那對啥感興趣?快說!”
胡三見剛才插入地的樸刀就在身側,移步便提刀在手,隻要他敢說對錢敢興趣,定是拿地圖換錢,他便可一刀斬殺了他。
“死,死,老子對死感興趣!”
胡三跳起來,一耳光打在辛亞偉臉上,“敢撒謊,渾身沒屎味的家夥,還敢冒充挑糞工?說.……”
辛亞偉急眼了,這群沒文化的山匪,於是拚命嚷道:“一刀殺死我,快,我對這個感興趣。”
說得再明白不過!
胡三也急眼,提刀一橫,大嚷:“那就成全你!”
“唰”一聲快刀,樸刀由下而上貼在辛亞偉脖子上,冰冰涼涼,再往前進一點點,就可噴血而亡。辛亞偉閉了眼睛,麵帶笑容.……
可就這一點點,又不遂人願。
“大哥,他真不怕死!”
胡三抽回刀來,灰頭土臉站到朱向天身旁。
江湖上有句話:直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就如此情此景,一群山匪竟然拿辛亞偉沒轍。人家不怕死,你所有的威脅手段全無用處。
一時間,老大朱向天也泄了氣,隻鼓著眼盯看著,死死地看著。突然,積累良久的憤怒又噴發了,就如點了引線的鞭炮,即刻爆炸。他快步上前,二話不說,直往辛亞偉身上砸去,暴雨如注,冰雹呼嘯,拳拳到肉,聲大如雷.……直砸得自己氣喘籲籲,方才罷手。
罵道:“你個鳥人,要死滾一邊去,卻連累了我好兄弟。”念到自己好兄弟,朱向天頭望蒼天,淚眼婆娑,“二弟生死不明,如今又白白犧牲了十幾個兄弟,特別是王禾兄弟,他並非我山寨之人,現如今如何向他老娘交代啊?”
眾人聽聞,也是低頭不語,悲從中來。
霎時,有個年輕人嚎啕大哭起來,“去法場的路上,王大哥就和我聊了,隻要能救出恩人,舍了命也是值得。卻不想,救的人不是恩公,王大哥白死啦!哇哇哇.……”
“田林.……別哭了!”
胡三眼噙淚,走上前好生安慰。
山坳間,霎時一片悲傷!
剛才被揍得蹲地上的辛亞偉,抬頭看了看大哭的田林,年歲與自己一般大小,手臂、肩頭都有刀傷,有處傷口傷得很深,還能見著有血透過衣服,不斷滲出。
生無可戀的辛亞偉可以對自己狠,但見圍著的個頂個的漢子卻是泣若女人,他心軟了。慢慢地,辛亞偉覺得有必要向他們說清楚梁君的情況,這是他心中莫名生出的一股力量。
辛亞偉慢慢直起身子,低沉地說道:“梁君是我獄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