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潘多拉魔盒（2）

  下一秒，侏儒就被鏡子裏的他打回了原形，他幾乎是拉著剛進來的安宰赫，衝上去，大喊，“說好的一天呢，你欺騙我的感情！”


  燒烤攤老板的身後有一麵大鏡子，侏儒看不到他的人。


  老板愣在原地，不明白為何白嫖客忽然自己打起自己來，先付錢的聲音漸漸弱下去。


  侏儒痛哭流涕，蹲在地上一把眼淚地使勁擦，臉像個煮熟的包子。他現在難過極了，聲音越來越大。沒人告訴他守夜人劣質的魔法咒語隻能維持半天的時間，甚至半天也沒有——他沒臉見人了。


  侏儒惱羞成怒地想把這賬全部算到安宰赫頭上，是他告訴自己的魔法咒語。“該死，該死，該死，你丫的就該死。”


  安宰赫麵無表情，仍由侏儒揮舞他的衣擺。


  最後，大雨滂沱，三個人被扔出了燒烤店，他們吵到了店內的正常經營，就是社會治安法也會讓他們滾出去，他們沒有任何的理由。站在外麵的街道上，天空下起了雨，仿佛是為了嘲笑某個裝高個的矮子被打回了原型，天氣預報明明說過今天不會下雨。三人站在大雨中，立馬變成了落湯雞。


  “我詛咒他下輩子是個侏儒，天殺的，誰買單都是吃了以後買單。”侏儒插著口袋走在前麵，仍由雨落在他頭上，其實誰人知道他隻是想要渾水摸魚，以至於流下的眼淚不會有人知道。


  陳安宇看著他的背影，安宰赫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柄雨傘，打開，又帶上了帽子。雨越下越大，有陪跑的心也沒陪跑的膽，感冒可是件麻煩事，陳安宇抓著安宰赫的手腕，鑽進守夜人的雨傘底下……


  三個人走回遊樂場當中，他們的票是全天票，還有幾個項目沒有玩到，如今下雨，隻有室內的遊樂項目還開放，鬼屋門口外擠滿了人。服務員立著一塊牌子站著，牌子上寫著身高低於一米六的玩家禁止進入。


  李瀟灑走到牌子前，正準備刷票進去，被一隻手攔住。


  雨順著屋簷落下，到處是泥濘的小坑，李瀟灑在擁擠的人群最前麵，瞪著豆大的小眼，好不容易排隊到這，李瀟灑看清了工作人員指的牌子，衝著欄杆，差點大鬧一場。“過山車都沒有那麽苛刻的身高要求！”


  收起雨傘的陳安宇，正巧看到了這一幕，急忙拉住李叔叔的同時，總覺得有些陰霾圍繞心間，就像外麵的天氣一樣。


  “去打球吧，網吧通宵也可以。”陳安宇看向鬼屋內門，那裏正有一夥人在置換保險鎖，他重新打開艾詩給他的行程表，“我請客……”


  李叔叔一把甩掉鐵門，趴在鐵欄杆上，衝著檢票的一男一女扮鬼臉，還不斷地豎中指。


  對方都沒正眼瞧他，嘴角甚至有一絲無法察覺的不屑，李叔叔不可能不明白，衝著對方喊得愈加烈，結局可想而知，對方叫來保安，以擾亂遊樂場正常秩序要把他們趕了出去。


  “我遲早讓他們付出代價。”


  額頭上有些冒汗，陳安宇實在想讓今天的遊玩開心一點，可惜李叔叔的臉上看不到一點開心，他能做的隻有讓接下來的行程愉快些。


  籃球場在室內，他們運氣很好，有塊打籃球的地，一群屁大點的小孩子接納了他們，他們就像是天使一樣。陳安宇差點高興地捧著每個小孩的臉親一口。他第一次覺得有好孩子。


  三個人加上一夥小孩子圍著一個籃球定點投籃，誰先出局誰就要去幫大家倒水。


  打球打得不亦樂乎……陳安宇和安宰赫兩人，抱著一堆空瓶子，站在飲水機旁。


  李叔叔去找大人們玩了，他加進去了一個野球場，生龍活虎的樣宛若一個nba球星，穿梭在一堆比他個子高出幾個頭的人堆裏，絲毫不弱於下風。


  李叔叔的球技很厲害，在半場比賽裏，與他對位的人被虐得團團轉轉。一群野球場的“高個子”都在驚訝於一個小矮子動作如此敏捷，運球如此好，投三分球還那麽準。


  “你們也來。”掌握了球權的李叔叔站在那兒和老大一樣，仿佛那塊地是他開的，球是他的。


  這會兒他臉上的表情好過不少。


  陳安宇說自己打得不行——他連一群小孩子都沒有比過，守夜人走到場外，低頭看著一塊指南針表，李叔叔拉著他的手腕，強製把他拉到場上，還沒等他，一夥人已經圍著他成了個圈兒，李叔叔已經開始“轉球眼”。


  “投籃不行，又不是上籃不行，來來，就差一個。”李叔叔拉過他退出人圈。


  陳安宇尷尬地看著雙手，他想說他隻會投籃，他.……他就一個打醬油的，不由得他多說，比賽已經開始了。


  球被李叔叔傳到他手上，他真的不知道應該先跨左腳還是右腳，從前在卡希爾打籃球的機會本來就少，碰到球多半也是旁觀者身份。他是真的不會打籃球，再難為他，也隻有丟臉的份。


  “唰”


  落網聲響起。


  在場所有人驚訝地看著一個球場躍動的新星。陳安宇自己也驚訝，一米八左右的男生接到球後，轉身背打，左腳定住，握住籃球的右手虛晃，防守員沒有吃晃，他依然以左腳為軸心腳，體前180度旋轉，高高跳起，對方。


  球筆直地落進網裏。


  “隻是生物電流，我幫你學了一下。”哈迪斯笑聲響起耳畔，“還有，露娜可不會。”


  陳安宇雙頰微紅，隻覺得老爹鞋這會兒擱腳，弄得腳底板生疼。“隻這一次。”臉上流下汗，外人看是進球後的情緒高漲，就像是一個汽車發動機發動，準備進入高轉速。隻有他自己知道因為什麽。


  搶籃板，出三分線，行雲流水的“歐洲步”上籃，美國街球網紅“教授”的怪誕運球，每一球都是最完美的刷網投進，甚至貢獻出幾記超遠三分球。


  哈迪斯幫他完成了他不可能完成的上籃動作。


  陳安宇與李叔叔並排衝刺，甩開了防守人員，李叔叔把手裏的籃球高高拋起，飛到了與籃筐齊高的位置。


  哈迪斯依然使用那些巨星的招式，“這次換你自己來。”他忽然說了一句，把擔子丟給了陳安宇。


  陳安宇下意識地以為哈迪斯想讓他出糗，左腳發力，高高跳起，籃球館外的閃電正巧亮堂了整個球館。頭發變成了白色，雙目發紅，等到落地的時候，已經完成了一個漂亮的空中接力。


  他強迫自己動用了龍血的力量，反正隻是把球送到框裏嘛。


  李瀟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等著他解釋“何為不會打球”。


  “我說我無意的，有人信嗎……”


  三個人連排坐在網吧，李瀟灑不要命地往嘴裏灌可樂，陳安宇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腦屏幕，用模擬器在玩火影忍者手遊，看樣子他晚上行程安排的很到位，對手很強，他劈裏啪啦地按著鍵盤，一會兒打到對麵替身，一會兒又被對方連擊到，交出替身。


  安宰赫則坐在電腦前，像個普通人一樣在打遊戲。


  “這個叫舊夢的年輕人有點猛啊，we3.0雄起！”侏儒大叫。


  電腦屏幕裏，正放著一場英雄聯盟職業比賽，他原本不看好的新選手拿到了“本場最佳”，支持的隊伍意外地拿到了屬於他們第二場比賽的勝利，這已經是他們隊員全部更替後拿到的兩連勝了，要知道他們全部都是新人。


  閑暇時刻，李瀟灑撇著眼，朝著安宰赫的電腦屏幕看去，結果發現著家夥竟然在玩LOL，他有些不爽著家夥，所以陰陽怪氣道，“你玩韓服？”


  安宰赫沒有回話。


  李瀟灑扮了個鬼臉，心裏喊著小氣鬼的同時，又想到了坑害了自己的魔法——他早就該想到那魔法不靠譜，他早該知道安宰赫是個什麽樣的人，表麵兄弟，壓根就不熟。


  李瀟灑自認沒文化，但是翻臉不認人這個成語他還是知道的，當初在神區同生共死過，再怎麽說也算是朋友了，怎麽可以做出坑害朋友的事。


  一個長高變帥的魔法咒語而已，對於他來說又不值錢。


  李瀟灑越想越氣，幹脆鬱悶了。


  安宰赫起身去廁所。


  他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相同的畫麵在李瀟灑的電腦上亮起，李瀟灑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身旁的空位——好家夥，上廁所不帶手機，投屏投錯電腦了。


  捂住眼睛，可不是他想看的，無聊的家夥消息肯定無聊，李瀟灑捂住半隻眼睛，手控製鼠標，正準備叉掉。


  “沒準他要向女朋友發戰績呢？這個賤人怎麽會有女朋友。”李瀟灑一眼讓你吃點苦頭，麻利地把手放下，和一旁打遊戲的陳安宇一樣，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準備搞些惡作劇。他也不是真的準備搞。


  “好啊，果然是……”


  “魔法咒語？”


  李瀟灑大驚，眉毛擰著了八字，神情好比一個宿舍，一個人偷偷懶這戀愛這事，學期末其他人才發現他談戀愛，眾人驚異被欺騙的表情。


  先是一臉難受，接著雙目發亮，和挖到寶藏一樣。守夜人果然騙了他，沒有把完整的魔法咒語告訴他，整整少了一長串。


  遊戲打了不到一小時，陳安宇拉著哈迪斯要他找些生物電流。忽然被李瀟灑拉起，敲鑼打鼓似地要他們往外出去。


  匆匆結了網費，陳安宇腦子裏還在想上盤輸掉的遊戲，失誤到底出在了哪裏，就被一抹陽光照到，差點瞎了眼睛。


  旁晚時分，竟然雨過天晴。紅彤彤的夕陽發散隨後的輝煌。


  沒想到還會回遊樂場的鬼屋門前，陳安宇害怕地站在護欄邊上，看著一個濃妝豔抹，胡子刮得一絲不苟，身著筆挺西裝的男人走到工作人員舉牌的麵前，對著手上勞力士，倚靠在欄杆邊上，“會議還要多久開始，記得備車，不，沒人能阻止我，耽擱一分鍾也不行。”


  他對著身邊的人說道，樣子像是電影裏的明星，對著身邊的助理規劃行程，談天說地，侃侃而談，舉手投足間都是傲慢的自信。確實是電影明星。


  “我最愛玩鬼屋。”


  被魔力變成高富帥的李瀟灑笑著，看著被他盯到臉紅的女工作人員，同時犀利地瞥了一眼他身旁的男工作人員，這家夥也紅著臉看他。


  哈哈一笑，穿著西裝的李瀟灑，大步流星地往鬼屋內部走去。


  “先生，等一下，實在不好意思……因為天氣原因，場館內不少項目……您可能不好遊玩了。”


  李瀟灑還是被一隻手攔下，女工作人員滿臉歉意地看著她，她好像很久以前剛對一個人說過同樣的話，隻不過這次——明明不是她的錯，但說這話時錯的好像是她。


  “現在外麵是晴天，寶貝，我的鞋子和你的心一樣幹淨，不會弄髒的。”李瀟灑湊上前，輕聲說道。“回見。”他回頭打了個招呼，頭也不回地走了。


  女工作人員哪見過這場麵，男的也是，這輩子他們也沒見過這麽帥的人，還在和他們講話，不知不覺李瀟灑已經走進了鬼屋，也沒有任何的察覺。


  陳安宇感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轉身看，原來是守夜人，在李叔叔進鬼屋後，這一下無聲無息，差點以為是鬼從鬼屋裏跑出來。


  “有點事情。”守夜人看著他，兩人雙眼對視。


  陳安宇看到守夜人收起指南針表，黑袍帽簷下的眼睛，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請要做。


  “那，再見.……”剛想著送送，守夜人已經往人群的反方向走了，他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絕塵離去。


  鬼屋的工作人員把門關了上。


  。


  。


  陳安宇和侏儒倚靠在橋邊，完全是晚上了，街邊的路燈挨個亮起，這條街上的人流依舊，形形色色的人們在他們跟前路過，在他們對麵，是一家網紅商店，年輕的小哥哥小姐姐們圍在門口，不少都是一對兒。女生頭上帶著剛買的毛茸頭套，紅撲撲著小臉，男生給她們照相，順便搓搓她們的小腦袋，連同可愛的小帽子一起，情侶間的互動溢著粉紅色的氣泡。


  李叔叔已經知道了守夜人回家的事……安宰赫走後，陳安宇就不知道幹什麽了，該玩的他都已經去玩過了。


  陳安宇靠在橋頭。李叔叔什麽也沒說，嘻嘻哈哈地抓著兩瓶可樂倚靠在橋上，一瓶拋給了他。依舊是西裝革履的打扮，“你是沒看見，那兩人，重新見了我跟什麽似的，還要我的微信，傻子才給他們。”


  看樣子燒烤攤給他留下了不好的回憶，今天大概是不會碰酒了.……陳安宇接過可樂。


  兩人一高一低地站在橋邊上。


  李叔叔看了眼發呆的某人，無聲地笑笑，從胸口掏出一串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