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黎明與黃昏（7）
樓底下，丁天天他們像小矮人一樣一字排開，身前是一塊巨大的步。這張布大到讓陳安宇把嘴閉上，蓄勢已久的話咽回肚子裏。
他沒說要搞塊這麽大的布堵著啊？他隻是怕趙薇微提前下課，讓他們看著。沒說……
布在全校人的注視下打開，一個無數蠟燭擺成的心型，被丁天天手裏的打火機一一點開，火光渲染，把整個教學樓打上了一層火紅色的光，打在了每個渴望浪漫的女生臉上。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丁天天，他就像是個從天而降的白馬王子來接他的公主，趙薇微害羞地走上前，脫去羊毛外套，雪白色的連衣裙把月亮都比下去，跑離了陳安宇身邊，她緩緩走去的樣子美得令人窒息。
他身後的兄弟們像青春劇主角身邊的男配一樣，大喊著“女主角來了，在一起，在一起！”
這一刻，陳安宇腦子裏一片空白，他隻覺得有無數雙眼睛對著他看，嘲笑他。手裏的小字條被他放進了口袋裏。
“兄弟，幹得不錯。你是最好的騎士。”丁天天的一個兄弟跑到陳安宇身邊，壓低了聲音，他們每個人都是騎士，而陳安宇是這個環節裏最重要的騎士，負責把公主帶到王子身邊。因為趙薇薇喜歡浪漫。
“你們早就說好了？”
陳安宇看著頭頂的月亮，他覺得自己像個小醜一樣。
“啊，我以為你知道？”對方一臉驚訝，陳安宇看著趙薇薇的背影，丁天天正捧著一束玫瑰花，趙薇薇依偎在他懷裏，一臉幸福。
“無所謂了，待會兒天天請吃飯，記得留一下。”
陳安宇什麽也聽不見，他就像是卸了鎧甲的士兵那樣狼狽，其實趙薇薇從來就沒對他有意思過，他的身體從指尖一點一點地涼下來，他想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麵，第一次吃火鍋，也許趙薇薇對每個人都是如此。
丁天天那天說的親嘴遊戲在陳安宇心裏無限放大。
陳安宇插著口袋，從教學樓的另一頭離開，一切都與他無關。
香格裏拉可能在任何一個地方，但絕對不在他陳安宇這裏。
艾詩就像刺目的光，把銀河的月亮也給比了下去，她染了一頭白發，正從趙薇微和丁天天兩人中間穿過。她跨越人海，牽起陳安宇的手，在所有人驚訝驚歎的目光中。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注視著眼前白頭發的女生，她的身上好像真的有一道光，“她也是來表白的嗎？”、“怎麽今天表白的人這麽多？”
她的氣場幾乎壓過在場的所有人。
“陳安宇，春申江的江水已經漫延不止，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艾詩走到陳安宇身邊停下，語氣冷冽，她的話所有人都聽得請，但更像是給丁天天說的。
她的瞳色發紅，發色蒼白，和她從前在廁所碰到時完全不一樣，頭發是披散著的，氣質完全不同。同樣雪白的長裙，穿在她的身上，卻是與趙薇薇截然不同的感覺。她本來就比趙薇薇好看，金絲狀的水鑽點綴在她的裙擺和腰線上，十厘米的高跟讓他看上去和陳安宇差不多高。這下子不像是個等著王子來接的公主，而是女王，真正的女王。
“小弟，他們玩兒你了。”艾詩壓低了聲音在陳安宇耳邊，“丁天天不是個好東西，他表麵上答應你等著，其實就是讓你難堪，自己和趙薇薇表白。”
“我沒得罪他吧。”陳安宇腦袋轟然炸開。
“我們卡希爾的學生當然不會得罪別人，別人也別想欺負我們。”艾詩比了比小拳頭，“丁天天想泡我，但他泡不到，所以找人傳我的壞消息，然後惱羞成怒就追了趙薇薇，順便在你身上找些優越感。”
陳安宇差一點就要站不穩，如果不是艾詩說的話把他拉回來。
丁天天的麵色鐵青，他一直追不到的女孩正牽著一個頭發稀疏，戴著方框黑眼睛的臭屌絲的手。而那個屌絲正要表白趙薇薇。
現在無地自容的是他，所有人幾乎都知道他一直在追艾詩，可現在艾詩牽著別的男人的手。他們都以為丁天天一直愛的是趙薇薇，和艾詩隻是誤會，現在好了，不久全校都知道他是因為追不到艾詩，才追的趙薇薇，還因此讓一個男生難堪。
從此以後，他身敗名裂。
依偎在丁天天懷裏的趙薇微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們也是要表白嗎。”她輕輕扯了扯丁天天的衣袖。
“不知道。”丁天天甩開她，嫉妒之火快要從他的胸口噴出來。
艾詩是全校聞名的大美女，她總是存在感很低，但幾乎每個人都知道她，知道她夏歡整理體育館的運動器材，知道她喜歡看星星，知道她總是拿著一本翻爛了的小說。
現在她就站在一名男生邊上。
陳安宇看著拉自己手的艾詩。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艾詩說，“這兒還有什麽好留戀的。”
“我……”陳安宇不敢相信卡希爾的大哥和眼前的艾詩是同一個人。他曾一度認為自己脫離了卡希爾的掌控，可命運又把他推回去。這下，他真的不知道怎麽選擇了。
“你表白失敗了，算是我的錯.……”艾詩拉著陳安宇，“你不是說失敗了就去春申江嗎。”
“你知道？”陳安宇一愣。
艾詩火紅的雙眼原來不是美瞳，陳安宇終於想起權術。
艾詩沒有否認，眨了眨眼睛。“也許故事都是發生在未來，小弟，大事不妙了。”艾詩拉著陳安宇跑出林蔭小道，很快，噠噠噠的腳步聲回蕩在小道間。
陳安宇看著身前拉著自己奔跑的背影，海浪般的長發一點一點地幹擾著視線，他看到了一點點閃爍的光，從他的眼前飛過，多年以後他才明白，那一晚最後的光，才是把他身子照耀熱的。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香格裏拉。”艾詩回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
“真該死。”洛曼尼斯踩著一個破舊的水管道，水管連結的上麵是一個破舊的亭子，在他的腳下發出鏘鏘的生鏽聲，他和杜夫站在亭子下，v8發動機的野馬就停在他們邊上。野馬的旁邊，有一輛早已被撞壞的皮卡。
忽然，亭子的門被打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上麵翻下來，他找準機會朝著遠處狂奔。躋身在複雜交錯的下水管道間，這些下水管道就像是迷宮。
洛曼尼斯和杜父見了，都是眼噴怒火，朝著那人追去。
“不……不要追我……”那人發出尖叫，手忙腳亂地翻過一個又一個水管。身後的人緊追不舍，直到他跑進了一個豪華小區。
見到小區大門，他瘋也似地跑進去。
保安將追趕的兩人攔在了門口。
“請出示證件。”
“滾開！”洛曼尼斯大喊，他的動作引起保安激烈的反應，一群保安從門衛室裏衝出來，將他團團圍住。他似乎是著急某事，那種焦急讓保安們拎起武器，不得不警惕地對著他。
杜夫把口袋裏的證件掏出給保安們看，他們要看的是住戶證明。
知道兩人是小區居民後，保安給兩人放行。洛曼尼斯立馬衝出去，讓保安嚇一跳的是，那名看上去正常的也同樣衝出去，額頭上暴起的青筋證明他同樣勢不可擋。
一直到一棟單元樓底下，兩人才停下。洛曼尼斯敏銳的嗅覺告訴他，逃跑的人就在這兒。從前的雇傭任務中這份超人的嗅覺幫了他不少忙，如今找一個欺負了女主人的負心漢自不在話下。盡管女主人說並不關負心漢的事。
“有種就上來啊，兩個蠢貨！連剩飯都不敢吃的蠢貨們！”酒吧男模得逞地站在陽台上。
這會兒他沒有先前逃跑的衰樣，穿著浴袍搖晃著盛滿紅酒的杯子，甚至身上已經滿是肥皂的香氣。
他和王玲玲在酒吧認識，不過是取消了婚約，結果這兩個猴子得知後追著自己跑，還把他的皮卡給撞壞了，真是兩個蠢貨。
“這可是你說的，你說的。”洛曼尼斯把繩索掛在陽台地下。
他狠狠地拉了拉，隻見杜夫走上前幫忙，他的頭發瞬見變白，雙眼比攝像頭還要紅，一股大力傳到了身子上，陽台轟然倒塌。
“你……你發瘋了！快……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