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聖瑪麗中學（3）
老師走後，班級裏亂成了一鍋粥，高中生開始放肆而又虛度光影的課間。幾個梳著中分的男生聚在一塊，討論誰又看上了哪個學生，今天上午買了哪雙球鞋，今後開什麽車。招呼身體強壯的兄弟一會兒去打籃球……
打遊戲是不少人的愛好，他們高談論闊，說著昨晚又被哪個傻嗶遊戲坑害了，誰有發現了一個網上人盡皆知的遊戲bug。
他們很多人都是自我主義的極度自戀者，在別人感慨“哎呀，這遊戲太好玩。”的時候，他們會說其實也就那樣，遊戲bug很多。而當你詛喪“唉，這遊戲bug真多的時候。”，他們會說其實還好，還是挺好玩的，緊接著與你高興地談論遊戲裏的奇聞異事。
最後你發現，說遊戲bug多的、和說遊戲不錯的是同一類人。最奇怪的是，他們竟然可以在同一天，隻是因為白天與黑夜說話的人群不同，而說出截然不同的結論，並對此深信不疑。
……
？
麵對這樣的極度自戀者，陳安宇好好地給他們上了一課。
在一名遊戲愛好者對著夥伴吹噓自己發現的bug多麽牛逼，實則是他的朋友說這個bug很垃圾的情況下，陳安宇將那些bug優劣盡數羅列了出來，說得他毫無還嘴之裏。他已經在語文課上通背長篇故事引起同學暗讚，那名同學在他起身回答問題時幫他撿了掉在地上的筆。
他不介意在不破壞他們情誼的前提下，讓他暗爽一頓。
“哥哥，我說過我很容易讓你泡上誰。”哈迪斯絲毫不避諱這是他的傑作，“這回你信了吧，你還不答應我的屠龍計劃？你可知那條龍除了你以外，可沒人殺的死哦，或者說，連勾引出來的份都不夠。”
“隻有你可以。”
“為了拯救世界，你也答應我吧。”
隻有我嗎，雖然哈迪斯在這塊上幫助了他，但他還是不介意翻白眼，即便是笑著翻白眼。確實也隻有他可以，你也就長在我的身上的一塊芯片而已。不是我可以還有誰可以？
他要去窗口背書了，既然決定過普通人的生活。這一點要先體現在行動上。靠自己的本事背出古詩，以後也不用接受哈迪斯無止盡地騷擾了……
他再一次看向窗邊的金發女孩，他幾乎是無意識地把眼神往那邊撇去。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趙薇微在金色的陽光下笑得前仰後合，讓陽光分不清是她的頭發還是別的什麽。忽然陳安宇有一種失落的感覺，他應該是喜歡安靜一點的女孩。
下午的太陽灑灑落落，隻把教室後頭打得亮堂，陳安宇一個人坐在教室裏，等待姑姑打給他的電話，他在等姑姑什麽時候來接他。王玲玲說一定要等她打電話過來了才可以走，因為他肚子不能餓得咕咕叫，今晚要去下館子吃，慶祝他第一天上學順利。
“好久沒吃火鍋，自從去國外以後，就沒吃過了。”王玲玲把一堆醬料放到桌子上，笑到彎腰，把毛巾從消毒盒裏拿出來了一塊給陳安宇。
把火鍋佐料扔進鍋裏以後，王玲玲放在上衣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在食材下水的那一刻，衣服不由自主地震動起來。
王玲玲接起手機，一邊一塊羊肉夾到陳安宇手邊的碟子裏一邊點頭。“嗯……有空有空，好吧。”
“安宇，媽媽有事情要出去一趟，抱歉啊，有什麽事一定要打我電話。”王玲玲神色間充滿歉意，她掛斷了電話，把它放進上衣口袋，披上風衣匆匆地走了。
滾燙冒泡的鍋底，火鍋店服務生走來走去，拿著食材兜來兜去，要給吃客送上新鮮的食材。
陳安宇瘋狂地嗦粉，哈了哈氣，花椒伴著蒜末的蘸碟讓他臉色通紅，胸口暢快。
舌頭還是第一次嚐到這個味道，陳安宇在卡希爾的時候，還從沒吃過那麽辣的東西。
“哥哥，看你的豬樣，為什麽就不和我去上海呢，春申江的龍王肉可比羊肉好吃多了。”
陳安宇把碟子裏的羊肉一口氣吞進肚子裏。
“哦，原來是哥哥的龍來了。”哈迪斯捂嘴一笑。
陳安宇坐的斜對麵，一群人走進來，趙薇薇在裏麵，她就被人群簇擁在中間。
方遠也在。陳安宇看著他的臉，莫名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他們有說有笑地入座，就坐在了陳安宇的隔壁桌。
“陳安宇。”方遠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在火鍋店碰到陳安宇。
趙薇薇看了一眼陳安宇。
陳安宇把筷子放下，把煮熟的土豆從鍋裏撈出來。
“方老師好。”他有禮貌地招呼了一聲。
“你和誰來的，要不要一起。”方遠忽然拍了拍大腿。
陳安宇點了點頭，雖然沒弄明白為什麽。
“你好，拚個桌，這張桌子的賬一起算。”
陳安宇看著方遠。
“先生你好，這張桌子的費用，已經付過了。”服務生說。
“哦哦……啊。”
方遠有些尷尬，領著一群人站在過道裏一動不動。
“沒事沒事，一起吃。”他拉著座位率先坐下，陳安宇坐在大圓桌的中心位置，一夥人圍著他陸陸續續坐下，趙薇薇坐在他的正對麵。
陳安宇的左邊坐著方遠，右邊是一個染著黃發的年輕人。
火鍋店熱氣朝天，陳安宇看著一夥人吃雞。他們時不時地看向陳安宇。大概是疑惑方遠老師為什麽執意要和對方拚桌。
方遠拉過他講話，“陳安宇，怎麽樣，上學一天，還適應吧。”
“服務員，點單！”他喊道。
“還適應。”陳安宇表情微妙地點點頭，大概對方不知道自己有哈迪斯吧，他想到。
不過自己以後也不靠他了……
“有什麽困難一定要和我說。”方遠拿出手機上的一張照片，塞進了陳安宇手裏，臉上熱情洋溢，“這是班級的群號。”
“哥哥，我已經幫你‘加’進去了。”
在方遠老師的臉上，一個列有十幾人的微信群引入眼簾。哈迪斯擅自“搶”過照片。
“我還幫你加了個群。”哈迪斯嘻嘻一笑。
陳安宇正要好好教訓這個熊係統，在隔壁右手邊的男生臉上看到了一個名為“18秋季男神女神”的微信群。
微信群裏熱火朝天地聊著，似乎是有關於他……
“嘿，新來的怎麽樣。”
“可以啊，知道來海底撈，就是穿得一般般。”
“人家學習好（鄙視你）。”
“行行行，大哥說什麽都對。”發消息的男生轉了一下手裏的筷子。
陳安宇看到了他的雙眼，四目相對，隻是一下，那人淡然地撇開目光。
“哥哥，他們可不知道你已經在群裏了。”哈迪斯咧著嘴壞笑，在一旁的桌子上捂著肚子，“要不我替你隨便發一句。”
“我要吃飯。”陳安宇奇怪地看了一眼哈迪斯，就剛才拿一下，他覺得蠢爆了，“不要替我做一些奇怪的決定。”
“你就不想知道你在趙薇薇心中的第一印象？說不定別人早就芳心暗許，對您一見鍾情了。”
“……”
什麽，你滿腦子竟然想的是這個？陳安宇承認，他有一點好奇，不過他更樂意看哈迪斯的笑話，“你對那姑娘芳心暗許了？”
“你什麽意思。”哈迪斯一愣。
“你一直提趙薇薇，其實是你自己喜歡嘛，雖然你是個機器人，但隻要肯努力，說不定還是有機會聽某人唱聖誕快樂的。”陳安宇冷笑。
“別逼我。”哈迪斯瞪著雙目，陳安宇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哈迪斯已經把手伸出來，對著虛空一按。
陳安宇看著那名男生臉上的群聊天框。
“趙薇薇，大哥，你覺得新來的怎麽樣，我是說那方麵……長得醜你就不要回了。”
“你！”陳安宇對著哈迪斯大喊出聲，“你報複我。”
全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陳安宇身上——飯局上，一個人忽然站起來大喊你很難不注意。他們看著陳安宇，一個個表情發愣。
“哥哥，這難道不是你想的嗎。”
“哈迪斯你這個混蛋，我遲早拆了你。”陳安宇壓低聲音，追著哈迪斯跑進男廁所裏。
“不好意思……”陳安宇和人差點撞上。
“這是女廁所……”那人神色怪異。
“哈迪斯！”陳安宇漲紅了臉，“我必拆你。”
“你拿什麽拆，用你帥氣的臉龐嗎，哈哈哈。”哈迪斯的語氣裏極具挑釁與嘲諷，樣子也是配合的賤兮兮的。
陳安宇把水龍頭打開，想要往哈迪斯的臉上潑水，可惜別人還看著，一個人對著空氣潑水，任誰都會覺得蠢。水還在往外出，陳安宇把手放在水下，狠狠地搓了搓。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