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侯爺指東,我就朝東
大流寇正文卷第二百七十章侯爺指東,我就朝東陸四不可能追究這幫降將降兵從前乾的那些事,沒有人能追究,因為這是明末——一個易子而食的時代,一個兵不如匪的時代,一個人性沉淪的時代。
一番掏心窩子的話換來的可能是降將暫時感動,以及對過往的反省愧疚,然而卻不足以讓他們脫胎換骨真的就放下屠刀,成為好人。
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不可能因為某個人的三言兩語就能馬上轉變。
想要讓這幫降將做個聽話的「好人」,做個不再害民的畜生而是為國抗擊異族的英雄,當然不能空口白牙畫個大餅給他們,得有足夠的利益。
二十箱黃金大約重一萬七千兩,平均每箱八百多兩,均是每枚十兩的足錠,這批金錠下面有「崇禎三年登州折收秋糧赤金十兩五錢重」字樣。
據劉澤清手下專門負責錢糧的軍需官朴國昌交待,劉澤清軍中的黃金大多是從山東諸州縣搶掠來的。
這批登州的折收秋糧金錠就是崇禎六年劉澤清任左都督時在恢復登州之役中強行吞沒的,也是劉澤清家當中唯一鑄成錠的黃金。其餘多是亂七八糟的首飾,很多箱子打開首先聞到的就是惡臭味。
兩萬七千多降兵按劉澤清在時的餉銀計算,如果一次發放半年就要陸四拿四十餘萬兩出來,攤在每個人頭上將近十五兩左右。
這個數目陸四是能接受的,因為他淮軍正兵一年餉銀近四十兩。
給軍官一萬七千兩金子,給士兵四十餘萬兩銀,吃喝拉撒又是陸四全包,出戰記功次數達到便享受淮軍正兵待遇,如此還要去殺人放火,胡作非為,那就真的無藥可救,想試試淮陰侯的刀是不是鈍了。
「你們誰先拿?」
陸四環顧眾降將的視線還沒到一半,那個剛才站起來就準備往外跑的千總康夫已經從桌位上衝出來。
絕對是沖,因為速度太快,前面的桌子都叫他撞歪。
「侯爺說幹什麼,我康夫就幹什麼!侯爺指東,我康夫就往東;侯爺指西,我康夫就往西!侯爺說不禍害百姓,我康夫打今天起要是再害一個百姓,就叫我生兒子沒屁眼!」
因為激動而滿面通紅的康夫抓了四枚金錠在手,想想覺得不妥,又往裡面放下一錠,再想想又放下一錠,繼而又想想,不知是放還是不放了。
這讓被康夫搶了先的詹世勛慶幸自己沒有衝動,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拿多少,要是拿多了侯爺會認為自己心黑,拿少了自家又虧。
一邊的孫武進瞅這康夫有點不順眼,隱隱有危機感,但此時又必須他出面提醒,所以輕咳一聲,喊道:「千總每人四錠,以上翻倍領取!」
「噢,噢!」
康夫趕緊將放下的兩枚金錠又抓在手中,十分歡喜的向陸四深深鞠了一躬:「多謝侯爺賞!」
有錢不拿是傻子,降將們都動了,不過很有規矩,千總先去領,然後是守備、都司、副將、總兵。
張國柱、柏永馥、虞紹勛三人各領640兩金,劉澤清麾下就五個總兵官,另外兩個馬化豹和王遵坦已經被殺。
詹世勛、張士儀等人是副將,而那第一個投降的馬三寶只是邳州守備。
金子肯定是夠的,事先早就核算過,如果不是劉澤清部下太亂,軍官太多,恐怕能省下一半。
一眾分了金子的降將坐回桌位后,一個個都是眉開顏笑,因為這回算是真的安心了,淮陰侯爺對他們的確是真心。
有很多人不約而同將劉澤清同陸四比較,得到的結論劉澤清這個守財奴遠不如陸四這般待人真誠,敞亮大氣。
雖說陸四不讓這幫人再搶劫害民,卻給予充足的錢糧供應,並且形成一個完整的體系,確保無論是軍官還是士兵都在淮軍這個體系中受益,且這個利益有保障,長遠,甚至將來能子孫傳承蔭襲。
反觀劉澤清,他不給部下直接發錢糧,而是縱容部下去搶。搶劫得來的財物肯定更多,但搶來的除了維持各部生存外,劉澤清那邊還要分走大半,各級將領也要分別抽走不等數目。
遇上危機,劉澤清也往往只帶嫡系逃奔,不管非嫡系死活。如此一比較,誰更值得賣命對於那些非劉澤清嫡系的將領們而言,用屁股想也知道。至少,他們不用擔心會被當炮灰,會被拋棄。
「咱給你們的錢哪裡來的,你們應當清楚,不過不是咱不多給你們,不當家不知油鹽醬醋貴,巧媳婦還難為無米之炊,我淮軍如今連同你們有十萬之眾,處處都要用錢,也是艱難,你們得體諒咱。
另外,咱剛才跟你們說的可不是誆騙你們,而是咱真的要對你們,對你們的手下負責。咱想,多餘的話就不用咱再細說了吧。」
陸四依舊老農般有話直說,不藏著。
眾降將對此均是明白,錢都給他們分了,侯爺拿什麼練兵養兵,而且侯爺麾下的淮軍將士們總不能比他們拿的還少吧,一個個都是深以為然的點頭。
「拿了咱的錢,就是咱的人,下面咱就正式收編你們,你們在我淮軍當什麼官,領多少兵,趁著這會就一併說了吧,省得你們胡亂猜測。」
陸四擺擺手,陳不平忙拿著先前按陸四意思擬好的整編方案上前宣讀。
第一條,卻是從降軍中抽調5000人分別補入淮軍精銳鐵甲衛和旗牌隊。
怎麼個抽調法,便是仍以在場這些軍官為基準,千總出40人,以上翻倍,總兵官出640人,要求必須是精壯士卒。
聽了這一條,眾降將臉上的歡喜勁當場就有一大半消失,因為抽的如果是精壯士卒,就意味著他們嫡系兵馬要被抽走一大半。這不就是變相的吞併他們的人馬么。
「怎麼,不願意?」
陸四笑了笑,意味深長說了句,「講老實話,咱身邊一下多了這麼多你們的心腹,咱這侯爺睡覺也不塌實,說句難聽的,咱真要有心害你們,怕是就得防著你們的部下天天刺殺於咱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