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悲了個催的
“水有點涼,師兄,你先進去泡著,我再叫人打熱水來。”說完,她就出去了。
每天洗澡是他的習慣,但是用木桶盛水,灑上花瓣……風雅撈起水麵的一片花,不知該好笑還是該歎氣。他無論如何也搞不懂她的腦袋裏麵都裝了些什麽稀奇古怪的鬼點子。
……
熱氣在屋內彌漫,房門被輕輕推開,桃紅色的裙擺輕輕移步,走向白霧籠罩的木桶。
“欽姑娘,我來了。”
風雅披著頭發,背對門口,從後麵看不太容易分辨出來。齊欣兒也沒有多想,直到他回過頭來,才發現不對勁。
“風公子……怎麽是你……呀!”齊欣兒捂著臉,急忙轉身,心慌的怦怦直跳。
風雅看到她,馬上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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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點點坐在屋裏磕瓜子,想著郡主與師兄袒誠相見的畫麵,時不時發出賊賊的壞笑。說起來,除了她和師父,師兄的身子還沒有給人瞧見過呢,她給郡主送了這麽一份大禮,這下她總該高興了吧。
“欽點點!”房門從外麵被踢開,齊欣兒羞怒的闖了進來。“看你做的好事!”
欽點點愣了愣,把瓜子放下。“怎麽了?”
“你還問我怎麽了!”她都要被她氣暈過去了!“你讓我給你送浴香,結果是風公子在洗澡!你……你知道我都看到了些什麽?”
欽點點不厚道的嘿了嘿。“師兄身材不錯吧?”
“唔……”齊欣兒回神,生氣的捶她。“你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冤枉啊。”她明明就是很好心好吧。
“你冤枉?我才冤枉呢!”齊欣兒難過的咬著唇。“風公子本來就不喜歡我,他一定誤以為我別有用心,故意闖進去……”
“不會啦不會啦。”欽點點起來安慰她。“師兄知道是我搞的鬼,不會把錯怪到你頭上的。”
“真的?”
“真的。”這會兒,師兄怕是已經在醞釀如何把她大卸八塊了。想到這兒,欽點點的小心肝顫了顫。唉,為了成全她,她擔了多大的風險。
齊欣兒半信半疑的冷靜下來,過了一會兒,又瞅著她。“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你和師兄一點進展都沒有,我看著著急啊。”
“你急什麽……”齊欣兒想起上回她跟她說過的事,錯愕道:“你真的打算成全我?”
“我都幫到這份上了,你說真的還是假的啊。”
“……”
欽點點去把門關上,插上門栓,回頭小聲說:“千萬不能被師兄知道,不然他會宰了我!”
齊欣兒點點頭,但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成全我?”
“上次我說過了嘛,我不喜歡師兄啊。”
“你居然不喜歡他……”
是吧,她一定覺得非常不可思異。師兄是天上難找,地下難尋的絕世好男人,連眼高於頂的平陽王都相中他做女婿,她這等庸脂俗粉有什麽資格嫌棄他,不喜歡他。
唉,她和師兄的故事太複雜了,三言兩語解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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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除隔閡,兩個姑娘萌生出相惜的情感。
齊欣兒貴為郡主,與她相好的同齡女孩不是沒有,卻那些人都是為了攀附平陽王,對她不是奉承就是保持著疏遠的距離,真正交心的一個也沒有。欽點點身上有種不矯揉做作的直爽,她對她的態度不夠恭敬,卻是直心眼,一點都不讓人討厭。
“對付師兄我比你有經驗,就比如說用迷香吧,我是絕對不會直接拿來用的。師兄鼻子靈著呢,你得想法蒙過他,多散布些煙幕彈分散他的注意,這樣才更容易得手。”
欽點點喝了口茶水,接著說:“說起來嘛,挺簡單的,實際操作起來可要複雜的多。同一個招術用過之後就不能再用,但可以混雜在新的招術裏麵,虛虛實實,讓師兄辨不清真假。”
“另外,臨場發揮也很重要,因為到時候不一定會出現什麽特殊狀況,要因地製宜,隨機應變,頭腦保持清晰冷靜,思路靈活,最最重要的是……膽定要夠大!”
齊欣兒聽她說完,麵露難色。“又要鬥智,又要鬥勇的,怎麽聽起來像在打仗一樣。”
“對!就是要把師兄看成敵人,下得去狠手,你才能成功!”
“……”
齊欣兒越來越相信,她所說的話了。原先她以為他們感情很好,實際發現不是那麽一回事……瞧欽點點談起風雅咬牙切齒的模樣,要是給她逮到機會,估計能整死風雅。
“不過,話說在前頭。”欽點點話峰一轉。“我幫你,你也得幫我。”
“幫你什麽?”
欽點點趴在桌上,謹慎的小聲說:“師兄到這兒的第一天配過一副藥,你能把他用了哪些藥告訴我嗎?”
齊欣兒點點頭,當時她陪著風雅抓藥,所以還記得。
“太好了!”欽點點長長舒了一口氣。這次的經曆被她發現一個秘密,以往師兄每次給她吃的藥都會引發經脈寸斷之痛,但是這次她服藥之後什麽事都沒有,所以她大膽猜了下,師兄用來限定期限的藥與原來的藥是分開的。
可以想見,她前幾天的身體狀況,根本就承受不住那麽剛烈的藥性,是以師兄隻給她服了一劑解藥。因此,隻要拿到方子,她就不用再受師兄威脅,可以遠走高飛了……大不了以後定時吃藥就是了。
“你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寫給你。”
“好啊,我去找紙筆!”
欽點點找來紙筆,趴在桌上看著她寫。齊欣兒提起筆來,想了想,又放下。欽點點不解的問:“怎麽?想不起來嗎?”
齊欣兒搖搖頭,目光移向她的額頭。“我想先問你一件事。”
“問啊,你想問什麽?”
“你額頭上的胎印是怎麽回事?”她看到的,不會看錯。梅形的胎印,絕不是什麽花鈿。
“你說這個?”欽點點撩起流海,把額頭露給她看。
齊欣兒好像害怕似的往後躲了一下,才點頭。
“這不是胎印,是我小時候調皮摔到留下的疤。師父說女孩臉上留疤不好看,就幫我烙了朵漂亮的梅花。”
“烙上去的?”
“是啊。”
“不疼麽?”
“不記得了,我那時候還小。”
齊欣兒見她不避諱,大著膽子湊上去仔細瞧了瞧。疤痕的顏色已經變得很淺,但的確是有。知道她沒有說謊,齊欣兒放了心。“你師父烙什麽圖案不好,偏偏要烙梅花……”
不過也難怪,隻有皇室子孫知道梅花印的意義。
“梅花不好嗎?”
“不是不好,是不詳。”
“不詳?”
齊欣兒想了想,覺得告訴她也沒關係,不過她和她事先說好,這件事不能再說給別人聽。
“嗯嗯,我誰也不告訴。”
“這個梅花印是齊家嫡係血脈的證明。”
欽點點愣了愣。“齊家……你是說皇族?”
齊欣兒慎重的點點頭。
“那你也有嘍?”
“我怎麽可能有。”齊欣兒說:“當今皇上還有我爹幾個兄弟,都是齊家的分支,因為嫡係這一脈沒有後代,皇位才輪我們這一支的人來坐。”
“哦……”雖然她不是很明白,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你想,要是突然冒出一個自稱齊家後代的人出現,皇上要不要把江山還回去?這天下豈不是亂了套?所以,梅花胎印是皇族間的禁忌,提都不能提。”
搶來的江山坐的不安穩的意思唄。“可你不是說嫡係一脈沒有後代嗎?”
“皇家的事,誰說的準呢。”
也是啊,且不說皇帝一夜風流,在外留下多少私生子,皇位這麽大的誘惑,若是有心謀奪,就是有後代,也可以弄成沒有嘛。
“你頭上這個烙印還是想辦法弄去比較好,弄不好要招來殺身之禍的。”
“啊,這麽嚴重呢……”話說回來,師兄說綁架她的那些黑衣人是平陽王派來的……難道跟這個烙印有關?
齊欣兒瞧她呆呆傻傻的,想來是沒有把她說的話當回事。不過也罷,反正這些事跟她也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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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點點告訴郡主,對付師兄要放長線,至於這條線放多長合適,得自己來拿捏。
她從大早上就開始準備,用竹條,皮筋,繩子這些東西做了一個看起來很厲害的道具。她打算用這個給齊欣兒做一個示範。
“這是做什麽用的?”
“一會兒你就知道。”欽點點拿著她的道具爬上樹,把竹條綁在樹枝固定,然後在兩根竹條間栓上一根皮筋。
齊欣兒看出那是個什麽東西了,大一號的彈弓。
欽點點在上麵衝她揮手,示意她把院牆下麵的大石頭搬給她。那塊石頭跟人的腦袋差不多大,齊欣兒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它舉上去。
萬事俱備,隻差——
師兄來了!
齊欣兒看到欽點點把石頭搭在彈弓上麵,眼睛瞪的老大。別告訴她,她打算用這個去打風雅……
欽點點全神貫注的抱著石頭瞄準,刻意向後傾,爭取把力量繃到極限。在師兄轉到屋前的時候,撒手放開!
石頭飛了出去。
不過……
為什麽連皮筋也跟著一起飛了出去?
她用繩網做了一個兜來放石頭,顯然做的不科學,網兜把石頭卷住,石頭借著彈力飛出去,打不到目標又彈了回來!
“媽呀——”
欽點點眼瞅著石頭朝自己飛回來,閃躲不及,從樹上倒栽下來。
“欽姑娘,你不要緊吧!”
她不要緊……她的腰……
齊欣兒過去扶她,欽點點痛的哇哇叫,嚇得齊欣兒不敢再碰她。風雅走過來,看看樹上的裝置,看看她,眼中映著無奈。
“摔到哪兒了?”
“腰……”
風雅按住她的肩,把她翻過去。
“啊!痛啊——”他就不能輕點嗎!
風雅在她腰骨尾椎摸了一遍,找到她受傷的位置,輕輕揉起來。起初幾下很疼,不過痛感很快就消失了。欽點點的眉頭舒展,閉著眼睛享受。師兄的手法真是沒話說。
風雅見她安靜了,把她抱起來。
“欽姑娘沒事吧?”
“隻是摔傷,不要緊。”
“那就好……”
風雅把她送回屋去,又給她抹上藥油,讓她趴著等藥油晾幹。欽點點肯趴著不動才怪,他前腳出去,她就爬起來,不過又因為太疼趴了下去。
“你不要亂動啊。”齊欣兒看著她,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她就沒見過這麽笨的人,算計別人不成,倒把自己弄傷了。
擺了這麽大一個烏龍,確實沒臉見人。欽點點咳了兩聲掩去尷尬,然後換上一副師長般的嚴肅麵孔。“怎麽樣,學到了嗎?”
齊欣兒愣神,她說什麽?
“師兄摸我了吧,師兄抱我了吧,師兄解我褲子了吧?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中計!”呼,硬把事實歪曲過來,好辛苦。
齊欣兒呆了一會兒,總算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說,她是故意惡作劇失敗,故意摔傷,讓風公子給她醫治……這是苦肉計?
見她露出了然而敬佩的表情,欽點點暗擦了一把冷汗。她原本是打算打傷師兄,再跳出去道歉,就有理由照顧他……結果與她計劃的大不相同,但效果好像更好些……唔,隻是苦了她的腰。
“我明白了,這在兵法上叫聲東擊西,旨在讓他摸不清你的真正目的。”齊欣兒到底是讀過書的王府郡主,馬上就幫她找到了依據。
“郡主悟性太高了!”這才叫神隊友啊!
“不過……”齊欣兒頗為同情的看看她。“從樹上摔下來很痛吧……一定要這樣麽……沒有不用受傷的方法嗎?”
她本來沒想讓自己受傷啊!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