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五章 久別，心有戚戚

  “上次複查是八月中，您看下次什麽時候比較合適？”


  “吃完三個療程是11月底，我們約在12月初，具體看你時間。”


  “好，麻煩您了。”


  “還是要少食多餐，不要過於勞累，多鍛煉身體，貴在堅持啊！”


  “記住了，謝謝您，再見。”


  坐在25樓的陽台，越看車水馬龍就越不喜歡城市，世界很大，太多的人想出去走走看看，可是章嘉許不喜歡，會特別理解不敢下船的1900（電影《海上鋼琴師》），對於城市背後看不見的東西不是害怕，是不感興趣，隻想在那片安靜的山裏住一輩子。


  **

  田一晨沒料到黎岸這麽快就找上門了，金正好睡得昏黑地，偷偷溜下了樓，黑色的別克商務車就停在離宿舍樓最近的停車場，他帶著連衣帽，踩著地上的落葉，一道清瘦頎長的影子，離著二十米，田一晨不敢再走近。


  這個點學校來來往往的人不算多，停車場的人就更少了，司機對黎岸人來了。


  黎岸匆忙轉身，田一晨竟然想拔腿就跑，可是怎麽會跑得過黎岸，不僅健全還是大長腿，胳膊被他抓著，緊緊的，隻是半兩人都不知道什麽。


  “來了怎麽不聯係我，怎麽還跑，嗯？”


  尾音揚起，語調溫和，偏偏覺得很陌生。


  “沒習慣呢，才一個月。”久別，心有戚戚。


  “上車。”


  讓他就這麽在外麵站著確實不好，田一晨勉為其難上了車，車上一股沁饒香水味，有薄荷味。


  “腳抬起來我看看。”


  田一晨不肯，黎岸幹脆使力氣給她掰了起來，剛要擼起褲腳，田一晨掙脫了，“挺好的你別看了！”


  “看看怎麽了，這也是我從英國定做的，你要是胖了什麽的是需要調節的，不合適就再換一個，不能被人家看出來有破綻。”


  田一晨看了眼黎岸這張越發精致的臉，皮膚好得連毛孔都很細，卷翹的睫毛下那雙眼睛漂亮地不可形容，“對不起啊，我弟弟打傷了你，疼嗎？”


  “不疼，知道你有個威猛的弟弟，我就放心了，我出現的確實不是時候，會影響你考試的，我送你的花喜歡嗎？”


  田一晨壓根沒見過什麽花，搖搖頭。


  “不喜歡？是我喜歡的粉色滿星和你喜歡的叮當貓啊，為了慶祝你高考結束買的。”


  田一晨怯生生地：“沒收到……”


  “好個嚴辰璽，是不是拿去送他喜歡的女孩子了？”


  肯定是丟了，這怎麽好意思出來，他肯定會更加不高心。


  “他窮，可能賣了。”心裏已經跟嚴辰璽道過歉了。


  黎岸苦笑，“丟了就是丟了，你現在編謊話這麽順暢？”


  田一晨無地自容。


  “這次回去他已經把事情查清楚了，機靈鬼，身體受點苦總好過心裏一直受苦好，是不是？”


  田一晨覺得黎岸成熟穩重了，如鯁在喉，隻能用力點點頭，如果那沒有逃脫，寧可死掉，活著一定會很痛苦。


  “你沒什麽要問我的，你不話我推你下車了啊！”


  田一晨搓著衣角，很用力。


  那個名字一直重重地壓在心裏，太重了，沒辦法叫出口，“他好不好？”


  “好，也不算很好，胃癌的五年存活率……30%吧，你怕嗎？”


  手指甲狠狠地掐進掌心，頭埋進雙膝，脊背清瘦，黎岸摸著田一晨的背，肋骨根根清晰，斷過，差點要了她的命，下完病危通知書好幾沒醒，醫生已盡人事全看造化，絕望的田家父母連壽衣都備好了。


  章嘉許搶過衣服，坐在角落撕了整整一個下午。


  腿最後也沒保住，他撐到她從手術室出來，吐出大口鮮血，倒地不起。


  那是黎岸第一次沒有暈血，想抱起他卻被護士拉開，她們大喊：你這樣會害他窒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