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把秘密爛在心裏

  羅禕禕迅速切掉音頻，傾入耳朵的是舞曲，搖著輪椅慢慢向走道靠近，停在陰涼的樹下，周圍的人都在為他鼓掌，有幾個叫不出名字的男生喊他去打球，隨後便組成隊伍往籃球場走去，帶球上籃的動作真是英姿颯爽。


  還來不及平複心情，去欣賞籃球場的火熱，耳機被粗魯地扯掉了，黎岸翻了幾首歌，把耳機塞進耳朵，羅禕禕縮緊了顫抖的手，不敢看向那張微笑裏帶著寒氣的臉。


  黎岸俯下身：“好聽嗎？”


  羅禕禕咽了咽口水：“好聽，很多五月的歌，他還喜歡五月呢。”


  黎岸甩著另一隻耳機，坐在章嘉許的滑板上，一副安然愜意的樣子，羅禕禕從未這樣近距離看他，深邃的眉眼緊皺，陡然間陷入沉默，羅禕禕挺了挺眼鏡，朝那個閃亮的屏幕看去，是一串數字，不由緊皺起來，於是轉動車輪，準備回教室，“站住！停下來！”


  羅禕禕詫異他竟然有這般陽剛的聲線，被他厲聲嗬住，手也不禁停了下來。


  “黎岸，什麽事，我想回教室了。”


  “剛聽到什麽了，實話。”


  “沒有，就是歌曲……”羅禕禕這樣被黎岸盯著，底氣不由地不足了。


  黎岸抓住輪椅的把手，徹底控製住了輪椅，無論羅禕禕怎麽反抗都無效，“羅禕禕，撒謊可不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FM04.25……我不會出去的，我保證。”


  “他不喜歡五月，他喜歡黑人音樂。”


  羅禕禕卻想再進行這個對話，黎岸雖有一張精致好看的臉，但是陰晴不定的表情，拒人千裏之外。他繼續：“可是他女朋友喜歡五月啊。”


  羅禕禕裝出了個吃驚的表情。


  “04.25就是他女朋友，我離開清溪不過幾個月，他就跟這個婊砸好上了，不過我不討厭這個女孩，一點也不討厭，對我好，很可愛，沒心機又漂亮。


  “你知道他是怎麽來的格致中學嗎，我呢隻是把他們的信塞到了他媽媽看得到的地方，幸好有個叫蔣霽明的人替我背黑鍋，蔣霽明嘛就是他未來的繼父。


  “你記得把秘密爛在心裏，我脾氣不好。”


  吃驚的表情定格。


  籃球場上慢慢醞釀起火熱的青春氣息，舉著籃球的他被圍在中間，縱身一躍將籃球投向籃筐，雖沒進仍舊博得了很多女生的掌聲，若不是傳言震耳，章嘉許同學的風采怕是早就叫戎抗不住了。


  混在女生群裏，聽到的故事總是多一些，愛嚼舌根的那幾個總是在感歎世事多變，好看的男生都被更好看的男生搶走了。好看而優秀的男生，又總帶點自恃清高的傲慢，更有甚者還帶點這樣那樣的醜聞。羅禕禕從閉塞，從懂事那一刻起總有那麽幾次想要放棄人生的念頭，總有那麽幾個人從哪裏來，將去向何處之類回答不清的問題，然後已經記不得每一次是靠什麽洗掉的消極和悲傷。


  人生注定不幸，要如何努力才能靠近一點點常人應有的軌跡，人和人在一個空間，卻有不同的平麵。羅禕禕孤獨地搖著輪椅走向教學樓，默默地念叨著0425幾個數字，心裏微微顫動，秋老虎還沒屈服的氣裏，倒生出幾分寒意。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


  誰也不是第一開始，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的，那是一個個漫長的夜裏，一刀一刀刻出的木偶。


  你是個挺漂亮的姑娘啊，又很聰明的那種，但是這真沒多少用處，老爺不給你腿，也不給你翅膀，就叫你這一輩子都長在這椅子上，一出生你就已經輸了。


  誰沒有用，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