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明鏡台
輔國公府後院東北角，這裏有一處十分幽閉的院，輔國公夫人王氏，幾日前就被輔國公勒令搬入了這裏。這個名叫明淨台的院，是輔國公府專門為犯了錯的女眷設置的佛堂。
王氏此刻正聽著她的貼身婢女春桃跟她匯報剛剛在攬月居裏發生的事情。
“大少奶奶沒有出麵，是齊尚宮出來敲打了那些攬月居裏的仆從們。至於是誰下令打的珍兒，奴婢沒有打探出來。現如今攬月居內人人自危，尤其是對咱們的人很是防備著！”
“珍兒呢？她有沒有什麽不該的話？”王氏跪在柔軟的蒲團之上，麵對一尊半人高的佛像，手中拿著一串佛珠，閉著眼睛不停的撚動佛珠。
“奴婢無能，沒能見到珍兒的麵！不過看樣子應該是沒有什麽，若是她了什麽的話，大少奶奶和齊尚宮就不會這麽的安靜了！”
王氏撚動佛珠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後她睜開眼睛看了眼跪在她身旁的春桃嗤笑一聲道：“你可別看了雲婧和齊尚宮！雲婧嫁入輔國公府三年了，我愣是沒能抓住她一點兒的錯處，可見她年紀心機可是不淺！何況她身邊如今又有齊尚宮在提點她，她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兒來呢！”
春桃想了下才道：“難道今日杖責珍兒不是在殺雞儆猴嗎？”
王氏瞥了眼春桃，勾起唇角輕輕一笑，沒有回答春桃的話，而是閉上眼睛，手中的佛珠再次撚動了起來。
春桃眼神閃了閃，垂首低眉跪在一邊安安靜靜地陪著王氏誦經。
大約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王氏身邊最得力，也是她最為信任的張麽麽進來了，春桃看見張麽麽就微笑著點零頭，用眼神示意她主子還沒誦完經。張麽麽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就自己找了個蒲團在王氏的身後跪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王氏這邊已經誦完了經，春桃就聲的提醒她道：“夫人，張麽麽過來了！”
“嗯！麽麽可是探聽到了什麽？”王氏被春桃扶著站起身來，她感覺腿有些麻了，就稍稍活動了一下，才往旁邊的花廳裏麵走去。
張麽麽在王氏的身後跟了進去，待王氏在炕上坐定了之後才道：“回主子的話！奴婢得知這幾日那齊尚宮和咱們府中的大管家一起在整理花名冊，具體是要做什麽卻是不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兒是國公爺交代下來的。”
“這很正常，皇上命齊尚宮過來幫著雲婧整頓後宅，白了就是幫著她清理內宅的，有齊尚宮在，誰還敢明目張膽的跟她對著幹？隻要她不是要來查賬，接手府中的庫房，我們就不必太在意了，別弄不好了，反倒讓她抓住了把柄趁機出手對付我們的人。”
王氏放下手中的佛珠，接過春桃遞過來的茶杯喝了兩口茶。她神態自若，眉宇間帶著自信，她認為輔國公府內宅是她的下，早就已經被她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了，雲婧想要接手中饋那根本就是方夜譚。
“可是夫人！萬一……奴婢是怕大管家那邊……他與咱們可不是一條心的呀！”
“這有什麽？他再能耐也隻是在外院威風，進了二門，誰理他是哪根蔥！”王氏不屑的撇了下嘴道。
“可他們若是查出了咱們的人，還有咱們之前做的事兒……”
“嗬！他們去查呀！查到了就算他們本事！可是就算真查出來了又能怎樣？他們敢把所有有問題的仆從都打發了嗎？哼！不是我瞧了他們，那麽多人呢，都打發了輔國公府不久幾乎成個空殼了，就是國公爺知道了也不敢把那些仆從全部都打發了，除非他不怕外邊兒的人看他的笑話！”
王氏這是算準了輔國公把輔國公府的名聲利益看的非常重，絕對不會給外人取笑他的機會的！
王氏這些日子以來心情十分的鬱悶，被強逼著搬來了這處偏僻的院落，每日三餐還都要吃素，除了誦經之外，她還必須要抄經書。輔國公下的令，是讓她為失去的那個孫兒祈福。
王氏原本心中對失去的那個孫子還有幾分愧疚，被輔國公這麽毫不留情的對待了之後，就瞬間的蕩然無存了。
她不是沒有發覺自己的夫君和兒子已經開始疏遠自己了，就連她平日最疼愛的二兒子曲致山與自己也不如以前親近了。她當然很清楚這是為什麽，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的謀劃也並非都是衣無縫的，當日那樣的情景，電光火石之間也難免會有什麽疏漏的地方。她知道曲致山大概是看到了什麽了，她自己疼愛了這麽多年的兒子她自己最了解，曲致山是看在母子的情分沒有多言，可她的做法也的確是讓曲致山無法接受。
王氏想想不覺心寒，在這偌大的府邸之中，若王氏從始至終都真心以待的也就隻有這個二兒子了。可她卻在這個時候選擇了疏遠她，如何不讓她難過心傷呢？
長子從就被老國公搶去親自教養，以致與她這個親娘一直都不親。隻有二兒子，從由她親自撫養長大，與娘家人之間的感情也最深，她甚至曾經想過要幫著二兒子奪得輔國公的爵位。
可惜二兒子沒有長子那般的勤奮好學，性子也沒有長子沉穩，一直都不怎麽得輔國公的喜愛。對那個庶出的老三，輔國公有時偶爾還會誇獎一兩句，給個笑臉什麽的，可是對二兒子那從來就沒給過任何的好臉色，整日除了訓誡就是訓誡！
能否奪取爵位輔國公的態度很重要，曲致山自身更重要。可惜呀！王氏不禁在心中感慨，長子考中探花，得皇上賜婚，娶回家的還是個堪比公主的一品郡主，有了雲婧這麽一大助力，長子的世子之位就更加的牢固了，而王氏想要謀奪輔國公爵位的機會也更加的渺茫了。盡管王氏之後又千方百計的替二兒子謀娶了同樣在朝中很有地位的清平侯的女兒，可她自己心裏也清楚，輔國公的爵位肯定是跟二兒子無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