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龍驤(上)
王徽在晚飯前回了定國公府,除了曆書和六分儀被蘇鍔拿了去,銀子竟是一文不少都給帶回來了。
姚黃看到錢還在,就一陣高興,魏紫卻想得更多,擔憂道:“莫非事情沒有辦成?”
她不清楚細節,但也知道王徽是在籌謀一件大事,帶了那麽多銀子出去,竟然原封不動帶了回來,那當然是有問題。
“放心,比我想象中更好,”王徽笑笑,又教育姚黃,“遇事不能隻看表象,多跟魏紫學學,很多東西深處的門道多著呢。”
姚黃吐舌,“謹遵少夫人教誨。”又衝魏紫扮個鬼臉,“姐姐成想那麽多,當心變成老頭!”
魏紫啼笑皆非。王徽看姚黃鬼臉嬌憨,心中一動,口中笑道:“臉皮厚!”右手忽然虛握成拳,從側麵直擊姚黃麵門。
姚黃一驚,不及細想,這些時日來的艱苦訓練已自成反應,腰身一扭,側頭避開那一拳,同時抬起左臂,別開王徽胳膊,探手要去抓她臂。
王徽微笑不改,輕描淡寫收回手,讓她那一抓落了空,繼而變拳為掌,拍向姚黃肩頭。姚黃矮身一讓,右腿順勢掃起,去攻王徽左肋。
兩人如此你來我往過了幾招,最終以王徽左手虛按在姚黃脖子上告終。
姚黃微微氣喘,“還是敵不過少夫人啊。”
“想打過我,你練十年,我睡十年,就差不多了。”王徽拍拍她肩膀,“不過如此已經很好,你才剛練不到一個月,是我見過最有分的孩子。”
姚黃雙臉生霞,嘻嘻笑起來,顯然十分高興。
“少夫人不必心疼她,習練雖苦,卻遂了這皮猴的意,一根本坐不住。”魏紫笑著走過來,給王徽倒了杯茶。
王徽舉杯欲飲,卻忽然手一鬆,茶杯直直掉下去,眼看就要落到地上。
魏紫輕呼一聲,她離王徽有幾步距離,眼看趕不及,竟斜斜朝前傾過身子,使個鐵板橋,胳膊一伸,茶杯剛巧落到手裏的托盤上,穩穩當當,就是茶水濺出來一大灘。
“反應還算快,這麽短時日能有如此進境,已很不錯了。”王徽點評,“但下次我不想看到那灘水,明白嗎?”
魏紫得主子著意臧否,雙眼微微發亮,露出個燦爛的笑容,福身一禮。
王徽左右看看,發現少了個人,“怎不見趙粉?”
魏紫道:“她怕少夫人回來考較不過,還在後頭跟自個較勁呢,我們看她練得專注,就沒叫她。”
“嗯,我過去看看。”王徽點頭,朝後院走去。
三個丫鬟中,姚黃賦最高,又喜愛練武,自不必;魏紫雖秉性溫柔,對武學也沒多大興趣,但勝在老實聽話,而且也頗有分,進境雖不及姚黃快,卻也不差。
唯獨趙粉,練到如今,也隻是能自己打一套拳下來,卻並不能與王徽過招,身體倒是強健了許多,個子也拔高了,但就是在格鬥搏擊方麵非常的……
……沒有賦。
王徽深知人力有時而窮,賦這種東西不可強求,但趙粉進境雖慢,卻也並非沒有進步空間,畢竟初學嘛。她也不打算逼她太狠,但最起碼也得有自保之力才行,像現在這樣連招都不能拆,那肯定是不行的。
魏紫和姚黃對視一眼,都在為趙粉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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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鍔辦事效率很高,隔了一,九月十一日上午就讓大河帶來了口信,是巳正二刻還約在重陽那日的茶樓見麵。
“……特意讓的給您帶句話兒,是邵公子也要來,那位爺性子怪,但還不如世子夫人怪,所以請世子夫人不必擔心。”顯然受自家主子影響,大河現在對王徽的態度也很客氣,完這話就十分不自在,抓耳撓腮加一句,“世子夫人明鑒,這是三爺原話,決不是的敢當麵編排您呀。”
“我知道,不怪你。”王徽笑吟吟的,讓魏紫給他拿賞錢。
大河趕緊擺手,連聲道:“不可不可,的不能收,臨來的時候三爺再三囑咐,決不能收世子夫人的錢,不然回去要老大耳刮子打的呀,像這樣,劈裏啪啦的,可疼啦。”一邊一邊擠眉弄眼作出個怪相,王徽笑點高,不為所動,三個丫鬟倒被他逗得掩口輕笑起來。
趙粉活潑,幹脆拿塊白布包了幾色軟糕細點遞過去,“錢不要,果子總能吃罷?”
大河猶豫一下,還是接過來,直接拈一塊放嘴裏,討好道:“姐姐賞的果子都比別人家的香甜些。”
趙粉又撲哧一笑,大河見她笑容明麗如花苞初綻,不由有點呆了。
王徽瞥他們一眼,眉頭微皺,咳了一聲,大河低下頭去,趙粉也收了笑,板臉站到王徽身後。
“你回去吧,”王徽和顏悅色,“告訴你主子,我必會準時到達。”
大河忙不迭打躬作揖,點頭哈腰地退出去了。
屋內一時靜默,魏紫姚黃都不話,趙粉更是大氣不敢出。
反倒是王徽出了聲:“怎麽了?一個個都成了鋸嘴葫蘆?”話裏帶著笑,笑裏卻帶著涼。
魏紫姚黃就衝趙粉打眼色。
趙粉隱隱覺得不對,琢磨著應是剛才自己衝大河那一笑壞的事,但又覺得少夫人不該是如此在意禮教大防之人,平日那般灑脫大氣,特立獨行,怎的自己丫鬟衝廝笑笑都不準了?
她轉動著明澈的大眼,偷瞄王徽。
王徽歎口氣,站起身拍拍她肩膀,“放心,無甚大事,隻是我原想帶你出去,現下看來……”她頓了頓,道:“魏紫隨我一道。你們在家繼續鍛煉,回來我再與你等分。”
趙粉和姚黃對視一眼,躬身應諾,心下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