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魂歸故裏

  然後，在我的主持下料理了藍誌遠的後事。


  抱著藍誌遠的骨灰盒，藍月緊緊地將骨灰盒貼在臉上，喃喃地說：“弟弟，姐要帶你回家，回家……和爸媽在一起……姐帶你回家……”


  我決定陪藍月回家，去倉南海邊的江月村，去安葬藍誌遠。


  安頓好小鳳和姍姍，我陪同藍月，帶著藍誌遠的骨灰去藍月的老家。


  對於我和藍月一起回家，萍兒沒有任何異議，她默許了我的舉動。


  我永遠記得那年的5月7日，在藍月故鄉的那座後山上，在藍月爸媽墳墓的旁邊，我拾起那把生鏽鐵鍁，親手挖開了曾被我親手鏟平的陽陽的墳墓。


  那一天陰雲密布，大海逐浪滔天，陰霾的山風海風交織在一起，鬆林嗚咽著發出陣陣低嘯。


  藍誌遠是我找到的，又是我送走的。


  埋好藍誌遠，藍月抱著藍誌遠的墓碑沉默了很久，身體不停劇烈顫抖。


  然後藍月跪在爸媽的墳前磕頭，顫抖著聲音說：“爸，媽，不孝女兒月兒給二老請罪……爸，媽，我沒照顧好陽陽……我對不住二老……陽陽找到了我又離開了我，現在他和你們一起了……他在這裏陪著你們……爸，媽，等著我，等以後我也來這裏陪你們，我和陽陽一起陪著你們……不會讓你們寂寞……”


  我站在藍月旁邊，身體劇烈抖著，心猛烈悸動著。


  我噗通跪下磕了3個響頭，淚眼朦朧地看著墳塋說：“叔，嬸，我給月兒找到了陽陽，苦難的月兒和陽陽終於團聚，可他卻早早離開了我們，我和月兒姐一起來送陽陽，送他到二老身邊，讓他陪著你們……陽陽臨走前，叮囑我一定要保護好月兒，二老放心，月兒姐我生命裏刻骨銘心的愛人親人，是我的靈魂血肉，我一定會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月兒姐，姐就是我生命的全部，為了月兒姐我甘願付出所有……”


  說到這裏我泣不成聲。


  藍月又失聲哭起來。


  天空中突然電閃雷鳴狂風大作，頃刻下起了暴雨。


  在風雨雷電中，我和藍月跪在墳前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淚水雨水交織在一起。


  “阿楓”


  “姐”


  我和藍月跪在泥水裏，緊緊擁抱，在風雨中彼此喊出了久違的稱呼，帶著淚水雨水。


  一聲“阿楓”，讓我的心顫抖不已，喚起了久違的記憶，喚起了心靈的火花，喚起了濃鬱的真情，同時我也深深感到了藍月那頃刻間爆發的壓抑許久的深埋在心裏的刻骨的愛情親情。


  一聲“姐”，帶著我滾燙的渴望痛憐，帶著我無比的深情愛意，帶著我靈魂和肉體融合的悸痛，讓藍月在失去親人的巨痛中得到些許安慰。


  我和藍月深埋於心間壓抑許久的真情深情愛情在瞬間爆發，在這個讓人肝膽俱碎的時刻爆發，雖然持續時間極短。


  一周後，上完周七，我和藍月灑淚跪別藍月爸媽和誌遠回到了江城。


  回到江城我沒見到萍兒。


  萍兒走了。


  萍兒出國了，學校賣掉了，賣給了鄰市一直想收購萍兒學校的那家外語學校。


  萍兒留給我一個信封，裏麵是一張銀行卡、一份離婚協議，還有一封信。


  我展開那封信，上麵淚跡斑斑，我知道萍兒是流著淚寫這封信的。


  我開始看萍兒的信：


  楓哥，親愛的楓哥，我生命裏最愛的楓哥，我一輩子永生愛著的楓哥：

  我走了。


  不要責怪我不辭而別，不要責怪我離你而去，不要責怪我曾經的無知任性和天真。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上輩子欠你的淚，此刻就讓它在我眼裏流個夠吧，滴在我寫給你的信上。


  我摯愛的楓哥，我一定是前世欠你的，不然我為何哭得那麽心碎，你一定要過得好好的，不要讓我的淚白流。


  我親愛的楓哥，我走了，到遙遠的異國去了，我要走地遠遠的。


  這輩子我都不會再敞開心扉去喜歡一個人了，我會靜靜在遠方祝福你，不再打擾已經失去了的你。雖然眼淚會那樣不爭氣地流，我試圖安慰自己那隻是為愛而流，不是為你，可為什麽想到你它就會決堤而出，更為什麽一想到你腸胃都會痛。楓哥，你牽走了我的手，好像那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說的一樣，牽走了我的心，這是我一輩子的愛。為什麽在我固執的時候你那麽容忍，而在我堅定的時候卻再也牽不著你的手。


  我熱愛的楓哥，感謝你陪我那麽多日子，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天，再多的痛苦隻是自己的天空下了場預防不及的雨。在你愛情的世界裏，我忘了所有的不快，以為自己從此後不會再一個人哭泣。


  你曾說會像妹妹一樣待我，永不離開我，任性的我總不能明白你的心，那些傷心的話讓你痛。你說過不會放棄，每次當你的胸膛擁著我的臉時，我就希望時光就此停滯。


  你曾說希望我快樂，你說人的煩惱都是自己找的，看待事物要樂觀，無論遇到什麽事都要把心態放正。你的要求我做不到，所以我內心永遠都沒有真正感到過快樂。


  你曾說過喜歡梁祝式的愛情，我卻對你說那都是騙人的，其實祝並不喜歡梁，梁是害相思病死的，傳說中的化蝶隻是後人捏造。我還對你說死亡就是把生命撕碎，沒有哪種消失會比死亡離我們更遠，沒有哪種解脫比死亡更徹底，人終究要走向死亡，死亡是不可更改的結果。看到你落寞疑惑的眼神落到我身上時，我才知道對你說這些是多麽殘忍。我知道你受傷了，知道你失望了，知道你的心其實正逐漸疏遠，知道在你的愛情裏慢慢不再有我。


  愛人之間難免出現這樣那樣的誤會，有些誤會不需要解釋，心的默契最主要，隻是我永遠達不到那種境界。我終於知道，其實我根本不懂得什麽是愛，不懂什麽是愛與被愛。


  親愛的楓哥，我想停留，可我無法停留。你說過我是天上漂浮的雲。沒錯，我隻是你的天空飄過的雲，盡管曾經美麗了你的天空，可終究無法把握自己的方向，隻要風吹過我就會不由自主迷失了自己，也因此注定我無法停留。


  你的世界我來過哭過也笑過，我如流星般劃過你的天宇你的世界，注定隻是過客。走過你的世界，身後留下深淺的腳印，回望那些腳印我心淒然。親愛的楓哥，我將消失在天盡頭，請記住我就是天邊劃過的流星。


  窗外的樹葉已開始深綠，片片葉子浸染了我的傷悲。離開你是我必須的選擇，你的世界我來過，這已足夠了。親愛的楓哥，愛我帶走，心我留下，不要悲傷，我不會離開你的世界。我就是天空飄過的雲，就是天邊劃過的流星，雲和星星就是我默默注視你的眼睛。春風化雨，雨滴是我思念的淚水，在遙遠的地球的另一端，我會默默為你祝福著。


  我深愛的楓哥，我走了，在我們剛結束冷戰和好的時刻。我是罪人，是犯了不可饒恕罪行的惡人，沒有我誌遠大哥不會死去，姐也不會被幾乎宣判精神的死刑，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而起，我無顏麵對死去的誌遠，無顏麵對藍月姐，無顏再麵對你。


  經曆了這麽多我終於明白終於看到終於理解，什麽是刻骨銘心的深愛，什麽是可以跨越年齡的真愛，以前我不懂，所以我悲劇，現在我懂了，所以我選擇離去。


  我深愛的楓哥，感謝你給了我那麽多快樂的時光，感謝你給我的疼憐愛護，我終於明白，我在你的心中親情濃於愛情，你對我的嗬護更多是出於兄妹真情親情，我終於知道，你和藍月姐才是最合適的。


  我走了，帶著滿身的罪孽走了，帶著真心的祝福，祝福你和藍月能在一起，祝福你們能找回被我無情殘酷擊碎過的愛，我在那遙遠的地方會深深祝福你們。


  楓哥，最後一次深吻……


  永遠是你的女人，此生不會再愛上任何男人。


  再見楓哥，再見我的愛人。


  你永遠的萍兒。


  看完萍兒的信我涔然淚下。


  我拿起銀行卡，背麵寫著密碼我的生日。


  萍兒走了，真走了，滿懷對我的愛戀和對我與藍月的祝福，滿懷飽受愛情創傷的心和無比的愧疚。


  我生命中的女人，我的初戀，我的妻子，我的萍兒，就這樣離我而去，去了那遙遠的異國。


  今生不知還能不能相見。


  就在我看到萍兒訣別信的同時，藍月也收到了萍兒留給她的一個信封，裏麵是一個紙飛機，是我在那年除夕雪夜裏寫給藍月的紙飛機。


  夜裏，姍姍和小鳳都睡了，坐在藍月家客廳裏，我將萍兒寫給我的信遞給了藍月，藍月將紙飛機遞給了我。


  我默默地重溫了紙飛機上的話語，藍月默默看完了萍兒的信。


  然後我和藍月四目相對，默然無語。


  驀地，藍月的眼裏流下了熱淚。


  我喃喃地說：“這是我那年寫給你的……那年的除夕夜……疊成紙飛機，在雪夜飄落，正巧落在了她的身邊……這個紙飛機她一直就保存著，到現在……”


  藍月黯然道：“萍兒就這麽走了，沒有說再見，就這麽扔下我和你走了……紙飛機寫的很動情很感人，可即使沒有紙飛機，我一樣能明白你的心，一直就明白你的心……隻是我已經對不住她，不能再對不住她……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看到……我想努力去做來彌補對她的愧疚，可她還是走了……”


  藍月顯得很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