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天上掉餡餅
“幹嘛？你說幹嘛？”藍月嚴肅地說，“去給小朱道歉賠不是，姐來之前已經向小朱賠禮道歉了，你還要親自去道歉，和她重歸於好，好好談你們的戀愛，不許再胡鬧了！”
藍誌遠說：“姐，可我……”
藍月的表情顯得有些急切，又有些痛：“誌遠，你是不是不聽姐的話？是不是？是不是姐說不動你？”
藍誌遠不敢應聲，低頭站了起來。
藍月說：“你和朱莉如果是因為性格不合感情談不攏分手，我當然無話可說，但因為這事絕對不可以，跟姐回去，好好安撫安撫小朱，有些事必須你親自去做，姐無法代替。”
說著藍月站起身要走。
這時我傻乎乎冒出一句：“那我……我去哪？”
藍月有些忍俊不住，又板臉看著我：“你去哪？你去單位上班，下班後回家，或者去學校陪萍兒，這個還用我教你？”
我半張嘴巴點點頭：“額……”
藍月忍不住又想笑，忍住，接著就轉身離去。
藍誌遠乖乖跟著藍月走了。
我傻傻坐在那裏發了半天愣。
後麵的事不用多說，在藍月的努力下，藍誌遠和朱莉和好如初，關係繼續發展。
一場風波過去。
雖然藍月為了朱莉和藍誌遠的愛情做出了巨大努力，但我仍然不知道藍誌遠和朱莉能否有長久的幸福，雖然我心裏祝福他們。藍月說未來不可測，不錯，明天會怎樣誰會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能知道以後發生的事呢？
生活在繼續，我的工作也在繼續進展，好像真如藍月所言，今年是我的吉祥年，我的事業似乎順風順水。
這天傳來一個好消息，上麵要評江城十大傑出青年，我被列入候選人名單。
天上真掉餡餅了，這消息讓我格外振奮，藍月和萍兒也都很興奮，雖然候選人有20，我隻是其中一名還沒選上。
藍月告訴我，十傑的評選方式是麵向社會公開投票，而選票是印在江城最權威的報紙江城日報上，同時在報紙上刊登候選人事跡，由群眾根據各人事跡自發投票，將選票從報紙上剪下來寄到評選辦公室。
既然是公開投票，那就不存在舞弊的可能，我也無須多操心，是死是活隨他去。
藍月開心地祝賀我，又說：“你要擺正心態，不管能否選上都是很大的榮光，能列入候選人本身就是上麵對你工作和品行的肯定，選上當然好，選不上也沒什麽。”
我覺得藍月說的很有道理。
萍兒興奮地對我說：“楓哥，這可是很大的榮譽，你要成江城十傑了，這對你今後的前途會有極大幫助，這次你一定要選上，我有這信心，你也要有信心，想盡一切辦法也要選上。”
我又點頭，心裏暗笑萍兒外行，這是公開投票，你能有啥辦法。
果然萍兒又說：“哎，真可惜，我不曉得用啥辦法才能助你一臂之力。”
我心裏又笑。
白雲不知從哪得到的小道消息，告訴我說：“老大，給你說啊，這次推候選人，我們係統給了一個名額，報社推的時候，馮總開始推的是吳非，但是在丁主任那裏被阻擊了，丁主任堅持讓報社報你，然後丁主任果斷拍板，我們係統推你為候選人。”
此事我將信將疑，因為藍月從沒在我麵前提起過這事，我問白雲從哪得到的消息，白雲神秘地笑笑不說，隻說此事絕對千真萬確。
既然白雲說千真萬確，那麽藍月也一定是知道的，因為推候選人藍月肯定會參加討論的，但藍月不告訴我的原因在哪裏？難道是藍月不想讓我因為此事對馮世良有看法？對吳非產生更強烈的敵意？
我將此事壓了下來，誰都沒說，將想法咽在肚子裏。
這天我應方明哲之邀到興南采訪，沒想到在我去興南期間，萍兒背著我幹了一件荒唐透頂的事。
萍兒幹的事和我此次評十傑有關。
先回過頭說我在興南采訪的事。
此次我來興南采訪，是方明哲再三邀請的，自從上次和方明哲關於優盤的談話後，我心裏就對方明哲有了距離，這距離來自於失望心寒。我終於知道，我和方明哲的朋友關係是永遠是不可能達到我和老五這樣程度的，雖然方明哲不管人前還是人後都對我很好，好地無可挑剔，親熱地像自家兄弟。
我又想起楚哥和我說過的一句話：在圈子裏是很難有真正朋友的，一個人真正的朋友隻能來自同學和戰友等極少渠道，圈子的朋友與其說是朋友，不如說是有共同利益的相互利用體。
我覺得我和方明哲的關係也不過如此，如果我不是一個對他有用的記者，恐怕方明哲和我不會有如此親密的關係，即使我救過他的女兒姍姍，即使我曾經無意中對他的前途起到很大的推動。可想一想，方明哲在利用我，我不也是利用方明哲了嗎，不然耿小麗的工作是怎麽安排的？
這樣想著，我心裏慢慢找到平衡，對方明哲發來的采訪邀請也就不再推辭，直接去了興南。
在興南，我受到了方明哲的熱情歡迎款待，采訪中他親自陪同。其實此次采訪的內容很簡單，方明哲陪不陪都可，我也向方明哲客氣了幾句，說這次采訪內容不大，不用他親自陪，但方明哲堅持要陪同全程。
“老弟，你可是我親兄弟，你來哥哥這邊采訪，我不陪你心裏怎麽能過得去，我這當哥哥的怎麽配呢？”方明哲情真意切地說著，似乎在彌補上次談話他不慎出言可能給我帶來的心理陰影。
做秘書出身的方明哲雖然在生活中可能會粗枝大葉，但在圈子裏他是極其細心的，甚至可是說細膩，對於經曆的每個細節都會斟酌尋思。
那次方明哲脫口而出的話，我不冷不熱的回答，他一定是很敏感的，雖然他是高高在上的人物，雖然他可以不在乎許多人，但對我他一定在乎，他沒法不在乎我，不是因為我長地多麽帥多麽年輕，也不是我這記者能給他帶來多少好處，更不是我救過姍姍他對我有報恩之心，而是因為在優盤事件中，在扳倒一係列人的過程中，在他的飛黃騰達中，我和他是密不可分的共同體，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對這點我心裏很明白，我想方明哲比我更清楚。
白天的采訪結束，晚上方明哲和我單獨喝酒，沒讓其他人陪。我們喝酒的時候，方明哲放開酒量喝了很多，話也多起來，向我傾訴著他對我的真情和肺腑，還有在圈子混地各種不容易。
我沒多說話，陪著方明哲喝，冷靜沉靜地聽著方明哲的喋喋不休和滔滔不絕。
我大致摸準了方明哲的特點，那就是酒後話多，容易失言。
“老弟，我給你說啊，我信奉一句話，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方明哲舌頭根子發硬，邊抽煙邊端起酒杯幹掉，搖頭晃腦地說，“現在的人都以為這句話是自私的意思，其實我不這麽認為。”
我默默地看著方明哲。
方明哲繼續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個為字，我理解應該是修的意思，天誅地滅是並列結構，就是天地誅滅的意思吧，講通俗點就是人如果不修己，那天理難容啊。可很多人解釋成是人不為自己謀私利，那天地就會誅殺他，老天爺在華夏文化中都是公平的化身。這不合理啊，老天爺會如此糊塗嗎？”
這觀點我是第一次聽到，而且還是從方明哲嘴裏聽到的，我沒做聲，點燃一支煙，靜靜地看著方明哲。
方明哲繼續說：“子曰，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所以我大膽猜測，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話可能就是根據夫子此語演變來的，不過語氣更加嚴厲直白而已，因為這是老百姓的語言。荀子說，入乎耳著乎心，為己也；入乎耳出乎口，為人也。這就說到了為人為己的關係，聖賢之教，需心存敬意細細思量方可得其一二。所以有位國學大師曾告訴我一定要對古人心存敬意，而不能曲解古人的良苦用心……”
我聽得暈暈乎乎。
方明哲繼續發揮著自己的才華和想象：“如此說起來，這句就很好理解了，一個人不修己，天理就會讓此人滅失，這是多好的金玉良言啊。不說古人，就拿我們身邊的例子來說，多少圈子中人，就因為沒有好好修己也就是沒為己而被天誅地滅，其實不是法製裁他，而是老天啊……”
我打斷方明哲的話：“方大哥，我對此話的理解和你可能不同，按你剛才的意思，就是說人不為自己就會被天地扼殺，那這前提也不應該建立在別人痛苦和損失之上，而是以人之常倫正當的常情做法去行才是，正所謂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所以我認為，就算想為自己，那最少也要以互惠互利為前提才是，這樣才不會失君子之德，所以君子應坦蕩蕩努力奮取，打造自己的天地，莫做小人遭天譴。
此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話可不可以這樣理解，那就是告誡那些愛慕虛榮喜歡攀比之人，如果活著不能為自己率性而活，卻整天想著如何讓自己比別人更光鮮，不切實際盲目攀比，那他們將活得很疲憊，受到生活懲罰。現實中口口聲聲拿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說事的人，很少有人能活出真實自我，他們活著隻是為了裝點別人的雙目，美化別人的視野。這種人即使天不誅地不滅，也會為自己的疲憊所滅。”
方明哲直勾勾地看著我聽我說完，半晌沒說話，一會笑了下：“額……嗬嗬……兄弟說的好說的對……嗬嗬……你很坦誠很實在……”
方明哲的笑很幹很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