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是塊好鋼

  發言稿在丁浩然那裏果然順利通過，藍月對我說，丁浩然看完稿子就說了6個字：確實是塊好鋼。


  我明白丁浩然這6個字的分量，卻仍然沒想透丁浩然讓我弄發言稿的真正原因，也不知道藍月是如何擺平辦公室那幫人的。


  我從藍月那裏出來，直接去了報社，給馮世良交發言稿。


  進了馮世良辦公室，胡靜也在，正坐在牆角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晃悠。


  我走到馮世良跟前，把發言稿放到馮世良跟前，馮世良正在打電話，邊對著話筒說話邊衝我點點頭。


  放稿子的時候，我無意中看了一眼桌麵，突然看見了一張發票，發票上蓋的分明是老五廣告裝飾公司的章，但戶頭寫的卻是江城報社。藍誌遠那天隻告訴我給胡靜發票空了金額，卻沒說戶頭，這麽說當時發票上的戶頭也是空的，胡靜自己填上的。


  我一看發票上的金額，心裏猛地一驚：60萬。


  藍誌遠明明隻收了30萬，到了這裏就增加了一倍，還是報社的戶頭，明擺著這筆賬要報社來付了。胡靜給馮世良發票，是要馮世良簽字然後去財務報賬。這錢弄出來自然胡靜就能得到30萬的好處，或者是和老馮一起得到。或許馮世良根本就不知道裝飾到底花了多少錢，胡靜自己將多出來的30萬全部吃掉。


  我又有些奇怪，這筆巨款財務是要通過劃賬出來的，按財務規定，是要劃到藍誌遠那邊戶頭的，胡靜會通過怎樣的方式把錢弄到手呢？難道報社財務還有其他的賬外資金或者出賬的方式？


  看到我死死盯住桌麵，胡靜似乎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臉一下變了，猛地站起來向這邊走過來。


  我立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隨手將稿子放在桌麵，壓在發票上麵，眼睛繼續盯著桌麵，似乎在看稿子。


  胡靜走過來，看到桌麵上看不到發票，鬆了口氣，接著又坐了回去。


  馮世良打完電話，看到胡靜的舉動，眼皮猛地跳了下，接著就做出漫不經心的樣子指指沙發：“江楓你坐，我看下稿子。”


  馮世良沒讓我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我於是坐在沙發上，離胡靜不遠。


  馮世良開始看稿子，我坐在那裏看著馮世良的表情。


  馮世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思考著什麽，邊翻稿子，邊隨意就將那張發票拿在了手裏，眼睛依舊看著稿子，手卻自然地將發票撕了，接著揉成一團扔進廢紙簍。


  我很意外，胡靜的表情也很驚詫。


  馮世良頭都沒抬，接著翻了下稿子，從頭開始看，似乎精力集中了。


  我的心突然猛跳了下，糟糕，馮世良一定是發覺我留意到發票的事了，他一定是覺察到我對此事有懷疑了。


  馮世良撕毀發票，意味著他對我產生了警覺。


  我心裏不由有些緊張。


  一會馮世良看完稿子，抬頭看著我笑了：“不錯，這發言稿很合我胃口，就這樣吧。”


  於是我起身告辭，出去時我回身關門，看著馮世良的目光正犀利地看著。


  我心裏猛地一震，忙離去。


  出來後，我反複尋思著這事，回憶著馮世良剛才的動作，還有離開時他看著我的眼神，越來越覺得不對頭。


  我心裏清楚，上司的私事，不想讓你知道的，知道的越少越好，我無意中發現了馮世良和胡靜的秘密，被馮世良覺察到了，對我來說不是好事。


  琢磨了半天，索性豁出去了，去特麽的，愛咋地咋地吧，反正老子已經看到了，馮世良愛咋想就咋想吧。


  馮世良撕毀發票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因為被我看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打算放棄？

  我尋思了半天，決定去藍誌遠那裏。


  我到了藍誌遠辦公室，他正在。


  我問藍誌遠要他開給胡靜那張發票的底聯號碼，藍誌遠問了會計，然後抄給了我。


  藍誌遠問我要這個幹什麽，我沒告訴他，編了個不相幹的理由。


  至於我為什麽要這發票的號碼，我此時也沒想更多，隻是下意識的行為。


  我正準備離開，站在藍誌遠辦公室窗口隨意往下看了一眼，正好看見胡靜的車停在公司門口，胡靜下了車急匆匆走進來。


  胡靜一定是來找藍誌遠的，我來不及多想，衝藍誌遠擠了下眼神，接著就進了藍誌遠辦公室的裏間，關死門。


  藍誌遠有些奇怪地看著我，卻沒說什麽。


  片刻我聽見胡靜推門進來的腳步聲，接著聽見胡靜說話的聲音：“藍老板啊，我找你是為了那張發票的事。”


  我貼近門邊聽藍誌遠和胡靜說話。


  “胡總，怎麽了？”藍誌遠說。


  “嗬嗬，都怪我，一不小心把發票弄丟找不到了，藍老板，你能不能重新給我開一張啊，丟失的那張我會在報上登掛失聲明的。”胡靜笑著說。


  “哦，嗬嗬，沒問題啊，我這就安排。”藍誌遠說，“對了胡總，還是像上次那樣把戶頭和金額空出來嗎？”


  胡靜說：“不不，按實際開，戶頭就是你們裝飾的那家公司，金額就是30，按實際金額。”


  藍誌遠說：“好，我這就讓財務人員開，胡總稍等。”


  接著藍誌遠拿起電話安排。


  我這時突然明白過來，馮世良是知道裝飾的真實金額的，這事從頭到尾胡靜都是按照他的授意做的，裝飾金額開成60萬也是馮世良的意思，隻要他一簽字，報社的60萬就成了他和胡靜的私有資產了，不僅自家的公司裝飾免費，還多賺30萬。但因為不小心被我看到了，這一切都落空，胡靜才又來找藍誌遠，打著發票丟失的名義重新開真實發票。


  也就是說，這個計劃馮世良和胡靜放棄了，也就是說，因為我他們損失了60萬，這筆賬他們應該算到我頭上。


  不知不覺我得罪了馮世良，讓他發現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壞了他的好事。


  我不知道馮世良是會遷怒於我還是遷怒於胡靜。


  不過我又想，馮世良是報社一把手，想弄報社的錢全憑他一句話一個簽字，這計劃沒得逞，還有的是機會，未必會因為這次失利而惱火。如果他要是真惱火，也應該是因為讓第三者發現了他和胡靜的小秘密，這才是關鍵。


  既然如此，馮世良以後會對我怎麽樣呢？我一時沒想出答案。


  很快藍誌遠給胡靜辦妥，胡靜接著就走了。


  我也離去。


  下午我正獨自呆在辦公室，胡靜來了。


  “江主任，我問你個事，上午你去馮總辦公室送發言稿的時候，是不是在馮總辦公桌上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胡靜關死辦公室門，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直接問我。


  馮世良和胡靜對我有所覺察不意外，胡靜直接來找我發問，讓我有些出乎意料。


  這年頭真特麽怪了，做賊的好像比被偷的還理直氣壯。


  我做詫異狀看著胡靜：“不該看的東西？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我的表情顯得很認真。


  胡靜似乎並沒有被我的表情迷惑，看著我臉上露出譏諷的笑：“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呢？”


  我做不耐煩狀：“神經，你拿我開涮耍我是不是？”


  胡靜說：“這話應該我問你。”


  我說：“去你的，我涮你什麽耍你什麽？馮總桌上有什麽東西是不該看的？我咋沒發現，難道是你和馮總做那事的痕跡？是你和馮總在辦公桌上做那事，馮總把小蝌蚪射桌子上了？”


  胡靜有些哭笑不得，開始露出一絲疑惑：“你告訴我實話，你真沒在馮總桌上看到什麽不妥當的東西？”


  我一本正經地說：“廢話，我眼睛不瞎，我當然看到了。”


  胡靜的眼睛緊緊盯住我：“你都看到什麽了？”


  我說：“我看到的東西多了，老板桌上的東西我都看到了，煙灰缸、火機，手機，文件，對了，還有一張發票。隻是我沒覺得有什麽東西是不妥的，馮總桌麵上每天不都是這樣？每天都有各種文件，每天都有發票等他簽字。”


  胡靜說：“你看仔細了？”


  我漫不經心地說：“我沒閑情仔細看那些玩意兒，那些都是老板的事，和我何幹？不過，有一樣東西我倒是認真看了幾眼。”


  胡靜的眼神又緊張起來：“什麽東西？”


  我說：“我看馮總那打火機很精致，是進口的吧？我死死看著那玩意兒，很想據為己有啊，可惜不敢。”


  胡靜不由笑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我說：“當然，抽煙的人都喜歡打火機，我幹嘛說謊？不過你不許告訴馮總，要是他知道我算計他的寶貝，那我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胡靜說：“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說：“我說的都是假的，騙你的，你別信。”


  胡靜一聽我這麽說反而笑了：“嗬嗬，你越這麽說我偏信了，好吧，你喜歡打火機，回頭我買個進口的送你，你眼光真不錯，馮總這打火機很貴，進口鍍金的呢，馮總很喜歡。”


  我說：“不用你給我買，我不喜歡別的，就喜歡馮總這個。”


  胡靜臉上有些為難：“這個可不好辦啊，一模一樣的還真難找，要不我瞅機會偷出來送你。”


  我伸個懶腰說：“得了吧，偷出來給我我也不敢用，被馮總發現還不整死我啊，算了，不過你真能啊，不但會偷人還會偷東西。”


  胡靜麵不改色：“你不用連諷帶刺，我偷東西還不是為了你，你這沒良心的。”


  我說：“到底多大個事，你如此鄭重來我這裏追問，如此大動幹戈？難不成是你和馮總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在那桌上？”


  胡靜笑了下：“瞧你說的，在辦公室能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能有啥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