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其中利害
馮世良點點頭：“嗬嗬，這充分說明了上麵對報社的肯定，對你的肯定，也說明了丁主任對你的厚愛。市級先進按上麵的規定，一個檔每單位隻能給一個，也就是說，你這檔的先進名額報社隻有一個，這一個今年早就被你預定嘍。”
我幹笑了下，仍然不明白馮世良的意思，看著馮世良。
馮世良看著我：“小江，報社中層不少，大家都辛辛苦苦幹了一年，出色的也不少啊，嗬嗬，你說對吧？”
我點點頭：“對，比我出色的中層很多，和大家比我做地還很不夠，還需要向大家學習，其實先進這榮譽稱號，很多中層也相配的。”
我帶著充分的低姿態。
馮世良點點頭：“你能有這想法很好，這說明我沒看錯你，你對待榮譽的心態不錯。評先樹優的目的不是為了給某個人一個光環，更重要的是要給大家以鼓勵，讓大家更團結，讓大家有更高的熱情去做事，你說對不對？”
我點頭說：“對。”
馮世良說：“報社的中層有很多都在兢兢業業努力工作著，為了報社發展大業，為了報業經濟振興，付出了辛勤汗水，比如吳非，這是我的身邊人，我是看在眼裏的，他對工作可謂盡心盡責毫無怨言，社辦的工作在他管理下成績很優秀，他本人更是在各方麵有了長足的進步，為報社各項決策的順利實施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這樣的人是要給予合適榮譽的，作為對他辛勤付出的回報，當然主要還是激勵大家幹事的積極性。”
我看著馮世良沒說話，心裏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接著馮世良說出了找我談話的真實目的：“小江，我有個個人想法，今年報社的市級先進個人名額，我想給吳非，你覺得咋樣？”
我心裏一怔，馮世良去年推吳非沒成，今年又卷土重來了，隻是今年的方式不同，直接找我談話，征求我意見。
我勉強笑著：“馮總，讓誰當先進是你的事，我怎麽能亂發言？你怎麽能征求我的意見？吳總各項工作都比我出色，既然你問我，我當然沒意見了，可我的意見算什麽，得你定啊。”
馮世良也笑著：“可這先進名額上麵隻給報社一個啊，而且丁主任早就內定給你了，所以我今天找你談，是征求你的意見，丁主任那邊我是不能去說的，也無法開口。我想呢，要是你主動提出放棄先進，事情就好辦多了，畢竟你已經有過一次先進了，畢竟報社還有很多中層，我要考慮全局，考慮大家的情緒，不能打擊了大家追求進步的積極性，嗬嗬……
不過我也知道，我找你說這事是有些過分的，你要是不答應我也不勉強，所以我先征求下你的意見。其實在我眼裏，你和吳非都是很優秀的年輕骨幹，我對你們都是很看重的，我今天和你談這話，絲毫沒有偏袒吳非的意思，我隻是想鼓勵鼓勵士氣，讓大家能分享榮譽。”
我猜一定是吳非在馮世良麵前表露過自己的意思，或者是吳非的老丈人給馮世良專門打招呼了，馮世良不能得罪吳非老丈人，得送這個人情。但丁浩然那邊話早已說出口，他不能硬對著來，就隻能從我這邊入手，做通我的工作，讓我自己主動放棄，這樣丁浩然也不好說什麽，他對吳非和他老丈人也有個交代。
按白雲告訴我的情況，明年下半年江城很可能會公開招考藍月那級別也就是比我現在高半格的職位，這消息白雲是從她老爸那裏知道的，既然白雲的老爸能知道，那吳非更能從他老丈人那裏知道。
到那時候，吳非的正職已經任滿2年，即使沒有榮譽他也一樣能有資格報考，而我就不行了，我的正職年限不夠，隻有像藍月報考那樣，憑借連續兩年的高級別先進才可以破格報名。如果這次先進我讓了，那麽明年我極有可能沒有報考資格。這一點我心裏很清楚，我想憑吳非的腦袋瓜，他更清楚。
也就是說，今天馮世良找我談話，背後的促動人應該是吳非和他老丈人，不然馮世良沒必要和我說這個。
我根本就不相信馮世良剛才講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吳非一定是看地長遠，看到了半年後極有可能會到來的我對他的巨大威脅，未雨綢繆提前先下手了，如果能提前把我這先進拿掉，無疑會為他的前進道路掃清一個極有威脅的障礙。
這一點馮世良未必能看到想到，畢竟這事和他關係不大，但吳非看地很明白，我也想到了這點。
我不由渾身冒冷汗，暗暗佩服吳非的遠見卓識。
此刻馮世良就在我跟前，等著我給答複，等著我高姿態將到手的榮譽拱手讓出。
我知道，如果我答應了馮世良，那就是自毀長城，親手葬送自己的前途。如果我不答應馮世良，馮世良是不能硬逼我讓的，這先進一定還會是我的。
但我這麽做，無異於得罪了馮世良，得罪了我在報社的最高上司，後果可想而知。
我在報社的前途命運牢牢攥在馮世良手裏，要是馮世良翻臉不認人，隨時都會給我穿小鞋，隨時都能把我撂倒，到時候就是丁浩然和藍月也不好多說。上司想算計下屬易如反掌，狼要吃羊隨時都會找到借口。
我不由躊躇起來，很猶豫，不知如何回答。
馮世良見我的樣子，臉上掠過一絲不快，似乎我拂了他麵子，接著又笑著說：“小江，這事我不勉強你，這樣吧，我不給你壓力，你回去好好琢磨下，明天再給我答複好不好？你先回去吧。”
我大腦一片混沌，麻木地走出馮世良的辦公室，出門前我瞥了下馮世良，看到馮世良的臉正陰著。
我心裏很亂，沒回辦公室，直接出了報社，直接去了藍月辦公室，找到藍月，把事情的經過和我的判斷原原本本告訴了藍月。
藍月聽我說完，皺緊眉頭，一會兒：“你分析的不錯，這事應該是吳非在背後促動的，依照吳非做事的風格，他不會直接和馮總表示自己的意思的，但他嶽父會出麵，一個女婿半個兒嘛。沙主任出麵和馮總打招呼，馮總不能不答應，畢竟沙主任是得罪不得的。這事應該是如此，按我對馮總的了解，他不會因為那所謂的大局讓你讓出這榮譽的，畢竟丁主任是當著我、你和他的麵親口承諾給你內定先進的，他要不是受人所托是不會自找麻煩的。馮總主動找你談話，給你戴高帽，是個高招，他算定你不敢和他對抗，不能違背他的意思。即使他給你時間考慮，即使他沒硬逼著你當場表態，他還是對這事有著百分之百勝算的。”
我說：“那咋辦？我要發揚風格讓出先進給吳非？”
藍月依舊緊皺眉頭說：“要是平時讓也無妨，不過這次的先進，對你今後的進步來說實在至關重要，上麵已經開了公開招考的先河，按圈子的規則，明年最多下半年，江城就會開始公開招考我這級別的職位。吳非能使出這一招，足見吳非考慮問題的遠慮，這一點確實厲害，吳非確實是一個不可小瞧的人，這事確實很棘手很矛盾。”
說完藍月陷入深思。
我坐在那裏看著藍月，心裏也在矛盾衝突著，突然問了藍月一句：“本係統你這檔的先進個人出來沒？是誰？”
藍月繼續沉思，隨口淡淡回答：“還沒公布，不過內部推薦結果已經出來了，是我。”
我一聽，果然不出我意料，隨即我又隱隱擔心，不知道胡靜此次會倒騰什麽事，她是決意不肯落在藍月後麵的，藍月沒有的她要有，藍月有的她更要有，隻是不知此次胡靜會使出什麽手段。
藍月這時停止了沉思，抬起頭看著我，眼神發亮：“我想你不需要等到明天了，你現在回複馮總。”
我看著藍月：“我怎麽回複馮總？”
藍月果斷地說：“你痛痛快快答應馮總，主動把這先進讓給吳非。”
我一愣，看著藍月說：“答應馮總讓給吳非？”
藍月肯定地點點頭：“對，你答應馮總讓給吳非，你要記住，馮總是你的直接最高上司，目前這人你是絕對不能得罪的，你不答應馮總，馮總或許表麵上不會有什麽表示，甚至會和以前一樣對你好，但他心裏會怎麽想我太明白了。馮總這人，一旦要是對誰種下了不好印象，一旦要是記恨某個人，那他倒黴的日子就不遠了。所以你要立刻回報社答應他，要毫不猶豫地痛痛快快地答應。”
我愣愣地說：“那我……我咋辦？”
藍月眼裏露出堅信的表情，笑了下說：“後麵的事你不要擔心，我自然有安排。”
我說：“你要怎麽安排？”
藍月說：“這個你先不要問，我說有安排就自然有我的打算，你隻管按我說的去做好了。怎麽，你難道對我沒信心？好了，此事不要耽擱，你這就回報社。”
看著藍月忽然輕鬆下來的表情，我心裏很不解，但還是按藍月的吩咐回到報社，直接去了馮世良辦公室，做出很痛快地樣子答應了馮世良。
馮世良很高興，重重拍著我的肩膀，連誇我懂事，說我成長成熟了，說我沒辜負他對我的栽培和期望，說我是前途遠大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