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混沌

  我在半夢半醒之間迷糊著，混沌著，忽而，眼前出現了藍月的麵孔，藍月麵如冷霜，眼睛逼視著我，聲音很冷：“江楓，你竟然這樣對待你自己的妻子，竟然在和你妻子過夫妻生活的時候想著別的女人，你太卑鄙太無恥了，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你讓我失望，你讓我看不起，我鄙視你這樣的人。”


  “月，我……你聽我解釋……”我說。


  “不用解釋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說完藍月轉身就走，毫不猶豫，毫不留情。


  看著藍月漸漸遠去的背影，我心急如焚，大聲呼喊著：“月兒，姐，不要……不要走……”


  藍月卻仿佛根本就沒有耳聞，徑自離去。


  我心中大急，想抬腿去追，怎奈用力力氣，卻始終無法前進一步。我急得滿頭大汗，又喊起來：“姐，不要走，不要……”


  我猛然從夢裏憋醒，猛地坐起來，滿頭大汗，定定神，看看周圍，一片黑暗。


  我輕輕喘喘氣，萍兒在我身邊睡得正香。


  我摸了摸嘴巴，突然有些後怕，不知道剛才夢裏的呼喊有沒有喊出來，要是讓萍兒聽見了，那就糟糕了，又解釋不清了。


  我知道，白日裏我可以偽裝自己，可在睡夢裏，我無法阻止自己。我很清楚，和藍月的所有事情，我一直都不曾忘記；隻是被記憶封存，放在心的最深角落，自己不去想起，也不讓外人觸及。隻是，偶爾的夢見，卻還是格外心痛。


  看著夜色裏萍兒甜美的睡姿和麵容，我歎了口氣，再次躺下，鬱鬱睡去。


  第二天，安排孩子們遊覽江城大學，藍誌遠也趕來了。


  好些日子沒見藍誌遠，我見了他很高興。


  大家一起在江城大學裏參觀遊覽，老五做向導，帶著孩子們逛遊，我和藍誌遠還有英姐萍兒藍月隨著一起。


  藍誌遠看著校園，對我說：“江兄弟，你和老五經理還有小麥老師就是這裏上的大學吧？”


  我點點頭：“是的，4年啊，我和老五在一起4年啊，還有萍兒，這裏好像是個牢籠，我們受了4年的禁錮！”


  萍兒笑了：“楓哥，我可不這麽看，我好喜歡上學的日子，在學校裏多好啊，沒有壓力，沒有煩惱，沒有複雜的人際關係，嘻嘻，我最懷念的就是4年大學時光呢，每天學習鍛煉，多好啊。”


  藍誌遠眼裏露出羨慕的神情：“好羨慕你們呢，能有這麽好的接受教育的機會，4年一定能學很多知識啊！”


  藍月的眼裏有些迷蒙，看著藍誌遠：“誌遠，可惜，姐找到你太晚了，要是能早些，姐一定供你上大學，你一定也能考上大學，唉，這都是命……”


  藍月的口氣有些傷感。


  藍誌遠笑了，摟了摟藍月的肩膀：“嗬嗬，姐，我就是隨便說說而已啊，你別當真啊！”


  看著藍誌遠摟住藍月的肩膀，看著姐弟倆的親昵，我心裏很羨慕。


  藍月抿嘴笑了下：“誌遠，不能上大學當然是個遺憾，可也未必就是沒指望，你能參加自學考試，能拿下學曆來，更不簡單，這自考，很難過關的，真正過關了，也是真正學到東西了。學曆不是關鍵的，關鍵的是掌握了知識，掌握了謀生的本領，有了生存和發展的一技之長，這才是最重要的。”


  藍誌遠點點頭：“姐，你說得對，我聽你的，我覺得你知識很淵博，我看啊，我先跟你學，學到你知識的一半就好了！”


  藍月嗬嗬笑了，挎住藍誌遠的胳膊晃了晃：“咱姐弟倆自己誇自己呢，你誇我我誇你，哈哈，讓大家聽了笑話。”


  藍月和藍誌遠親昵的神態讓我看了眼熱。


  藍誌遠對藍月說：“姐，你上的大學，比這個大學怎麽樣？”


  英姐這時接過話來：“誌遠，你姐和我上的大學，比這個可強多了，那可是省立師大，重點大學，江城大學隻不過是地方性大學而已，你姐在大學裏，可是一枝花啊，長的漂亮不說，那學習，那能力，都是超群的。”


  藍誌遠聽了嗬嗬笑起來，我聽了也覺得很自豪，跟著笑起來，扭頭看見萍兒正在看我，忙閉上嘴巴。


  萍兒酸溜溜地說：“英姐，你這不是明擺著說我們上的這個大學不好嗎？俺們上的這個大學的確是沒那麽高的檔次，可俺們也沒少學什麽東西，俺們的畢業證也是全國通用，也是本科學曆，也是學士學位。”


  英姐一瞪眼：“你個死妮子，我哪有這意思，我是就事論事，沒有說你們的意思啊，你怎麽想那麽多啊，鬼丫頭！”


  萍兒衝英姐做了個鬼臉，撇了撇嘴吧：“哼，我覺得你是話裏有話呢！”


  英姐伸手就要打萍兒：“死丫頭，我讓你挑撥離間！”


  萍兒哈哈一笑，躲到我身後。


  藍月笑了笑：“其實小麥說的對，學習知識，在哪裏學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看有沒有用心去學，就是考上了北清，不好好學也一樣一事無成！”


  英姐沒有追到萍兒，一會指著操場附近的小樹林說：“丫頭，看這裏，這裏是不是你經常和江楓談情說愛花前月下的地方啊？我知道很多學生晚上都在這裏麵談戀愛的。”


  萍兒笑著點點頭：“嘻嘻，算你說對了，我那時下了晚自習，經常和楓哥在這裏散步玩耍的，哎，好懷念那時光，多美好啊，楓哥拉著我的手，我們一起暢談未來，暢想明天……每晚都到快熄燈的時間楓哥才送我回去……”


  萍兒的聲音似乎有些炫耀和顯擺。


  隨著英姐和萍兒的聲音，藍月扭頭看著那小樹林，眼神有些發怔，似乎在回想著什麽。


  我心裏有些不自在，但又無法阻止萍兒說話。


  藍誌遠突然笑著問藍月：“姐，你大學期間談過戀愛嗎？”


  藍月回過神來，笑著：“姐那時不懂什麽叫談戀愛啊，再說，那時，學校裏禁止地厲害，姐不敢呢！”


  英姐笑著說：“誌遠，別老問你姐啊，我問你，你現在有沒有意中人？老大不小了，該找個女朋友了，怎麽著，要不要我替你物色一個？我們學校有很多漂亮女老師呢！”


  藍誌遠忙擺手：“可不敢，英姐，我是沒知識沒學曆沒地位的人，怎麽能配得上大學老師呢，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不敢這麽說啊英姐！”


  藍誌遠的意識裏，似乎有著很深的自卑感。


  藍月看著藍誌遠：“誌遠，你的個人事情姐不好多說，姐會尊重你的選擇，但剛才英姐說的對，你該成家了。另外，姐不同意你剛才說的話，什麽叫沒知識沒學曆沒地位？不要瞧不起自己，你能行，你能幹，你和那些有學曆的人相比，不差什麽，甚至比他們幹得還好。


  姐理解你因為從小到大的經曆而心裏有一種自卑感，可是誌遠，不要這麽想，相信你自己，相信自己的能力。在我的眼裏，我弟弟是個優秀的小夥子，帥氣的小夥子，充滿魅力的年輕人，充滿理想和追求的上進青年。不必諱言，你完全可以做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完全可以挺起胸脯大步前行！”


  藍誌遠認真聽著，點點頭：“姐，我記住了，我會慢慢調整自己的心態，畢竟，經曆的痕跡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改變的。至於成家的事情，姐，我想等等。”


  “等什麽？”藍月問藍誌遠。


  大家也都看著藍誌遠。


  藍誌遠看了看我們，又看看藍月，欲言又止。


  藍月笑了笑：“誌遠，大家都不是外人，說吧，你想等什麽啊？”


  藍誌遠撓撓頭皮，笑了笑，說：“姐，我想等你成家了，我再結婚，你不成家，我不結婚！”


  我的心立刻一沉一頓一挫一涼。


  沒有想到藍誌遠說出這話，不光是我，大家都沒有想到，因為我看到他們的表情都有些意外。


  英姐沉默了，沒有說話，看看藍月，又看看我，臉上露出難以琢磨的表情。


  藍月略微一怔，接著掩飾般地笑了笑：“傻弟弟，幹嘛非要等我啊，姐已經是成過家的人了，已經走過婚姻這一遭了，你還沒有成過家呢，不要等姐，姐要是不再成家，難道你也不結婚了！”


  藍誌遠認真地說：“是的，姐，你要是不成家，我就不結婚，當然，我知道姐是不會不成家的，是不是？”


  藍月說：“不許這麽想，你該成家的時候就要成家，聽姐的話。”


  這時萍兒說話了：“藍姐，我覺得誌遠大哥說的對，我看，你也是該抓緊考慮自己的個人事情了，我看啊，楚哥對你這麽好，一直在等你呢。”


  說完，萍兒又轉臉看看我。


  我的腦袋扭向一邊，裝作看孩子們，裝作沒有聽見萍兒的話。


  藍月說：“謝謝小麥的關心，嗬嗬，這個問題，我們不談了，走，跟上那幫孩子……”


  說著藍月走了前去，我們都跟上去。


  藍誌遠和我走在最後，我對藍誌遠說：“誌遠大哥，我覺得，你應該先成家的，不要等你姐姐，或許她有自己的想法的，畢竟，她是經曆過婚姻的人了，不要太勉強她！”


  藍誌遠笑了笑：“唉，我心裏是無比希望我姐幸福的，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總也不是個辦法，我剛才說這話，其實就是在給我姐施加壓力，讓她行動起來，不要拖久了！”


  我默默地點頭，沒有說話。


  “其實呢，我呢，大家不要擔心，嗬嗬，我自己一個人，這麽多年都走過來了，習慣了。”藍誌遠又說，“其實說句心裏話，我心裏真實的感覺，一個人久了，除了寂寞點還是蠻開心的；一個人久了，會慢慢變得成熟起來；一個人久了，會比以前更愛親人和朋友。當然，一個人久了，聽到看到別人一對對的很甜蜜，心裏多少還是會有些介意。不過，一個人久了，也會越來越理性，越來越現實……”


  我突然覺得藍誌遠講的很有道理，這應該是他這麽多年孤寂生活的一個小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