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重色輕友
第二天早上,萍兒在廚房準備早飯,我起床洗漱完畢,在陽台上深呼吸,活動身體,眼睛隨意往下麵看,結果就看到了老五的車,車後玻璃上貼著老五公司的標誌。
老五的車正在往外走,從英姐家方向過來的。
我有些犯嘀咕,這鳥人怎麽這麽早就跑到英姐家去了,難道是去給英姐送早飯的?英姐可真幸福,有這麽一個小跑堂使喚著。
我正看著老五的車發呆,萍兒過來了。
“楓哥,發什麽愣呢?陽台上冷,趕緊回來吃飯。”萍兒站在我身後拉我。
我指了指樓下:“萍兒,看,老五的車,老五正往外走呢,估摸著小子是給英姐送早飯的。”
萍兒一看,說:“真的是老五的車啊,老五真的是給英姐送早飯的?”
“那當然了,不然這麽早他到英姐家裏幹嘛?難道昨晚老五在英姐家裏住下了?”我看著萍兒。
萍兒“撲哧”笑起來:“好了,你別這麽善於聯想了,你可真會想象,挺富有想象力的,換了別人或許會,可這兩個人,你想都別想。”
說著萍兒拉我進屋,又嘟噥道:“老五不夠意思,給英姐送早飯,不給我們送,我數落數落他。”
萍兒摸起電話就給老五打,接著就打通了。
萍兒隨即按了免提鍵,看著我擠擠眼神。
電話一通,萍兒就迫不及待:“喂,老五,不夠味,重色輕友哦。”
“啊,萍兒啊。”老五的聲音,“我怎麽不夠味了,怎麽重色輕友了?”
我剛要說話,萍兒卻早已又說了:“哼,你為什麽給英姐送早飯,不給我們送,你眼裏還有你兄弟老六嗎?”
“額……送早飯?”老五的聲音略一遲疑,接著說,“啊哈,你們是在陽台看到我了是吧,我剛開車離開經過你們家樓下呢。嗬嗬,我沒給英姐送早餐啊,是去英姐家蹭早餐吃的,剛吃完就去公司了。”
“哦,原來這樣。”萍兒點點頭,看看我,又說,“那好吧,你兄弟和我誤會你了,改天你老人家要是有空,也來俺家蹭早飯吃吧。”
“哪裏好意思呢,一大早打擾你們兩口子,說不定我去的不是時候,打擾了你們的興致,那多不好意思。要是我兄弟受了驚嚇了馬,成了萎人,你還不要我的命啊。啊哈哈……”老五壞壞地笑起來。
我也忍不住笑了。
“呸,壞蛋老五,壞死了,不和你說了!”萍兒臉紅紅的掛了電話。
吃過早飯,我去辦公室。
白雲早上就沒過來,到下麵去采訪了。
坐在辦公室裏,我有些心神不寧,從昨天到現在,我沒有聽到任何有關紀劍的消息,弄不清楚情況到底怎麽樣了。
這事我不知不覺卷了進去,從不想摻和到最後被恐嚇激怒良心發現,出麵舉證紀劍,覺得自己暈乎乎的,像是做一場夢。
我不知道這麽做對我到底有沒有好處,但起碼覺得心裏安穩了,覺得良心不那麽受譴責了。
當然,此時我絕對不會想到,我很快就將迎來一場猛烈的疾風暴雨。
我無聊地坐在辦公室裏用手指敲打著桌麵,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發呆。
這時我辦公室座機了,我剛拿起話筒,裏麵傳過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江老弟,你好啊。”
是方明哲的聲音,我忙說:“方大哥你好!”
“在忙?”方明哲說。
“不忙,有什麽指示啊,方大哥!”我笑著說。
“嗬嗬,我倒是想指示你,可沒有資格啊。”方明哲笑著,“我想和你說下姍姍的事。”
“哦,姍姍的事,你和藍主任談好了?”我故作不知。
“沒有,我正打算這兩天和藍月談談呢,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正好不用了。”方明哲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如釋重負。
“怎麽了?”我說。
方明哲說:“女人的心思啊,一天三變,捉摸不透,昨晚晚上你嫂子給我打電話,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說不讓姍姍回來了。”
我說:“為什麽呢?嫂子又改主意了?”
方明哲說:“是的,開始還以為她是在試探我,我說明天就回江城和藍月談這事,她卻說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說一定不要讓姍姍回來了,讓姍姍跟著藍月好了,說她自己這幾天也反複考慮了,藍月和姍姍也都不容易,母女在一起好,不能傷了藍月和姍姍的心,還說以後再也不提讓姍姍回來的事了。我這才信了,她是真的出於對藍月和姍姍的同情才這麽說的,嗬嗬,到底是女人了解女人的心啊,你嫂子這人心腸還是很好的,很有同情心,我以前竟然都還沒有發覺。”
我笑了:“嗬嗬,嫂子人真的不錯,很體諒人,好人啊。你以後可要好好多疼嫂子,女人都是想要男人疼的,這麽好的女人,哪裏去找啊。”
電話裏傳來方明哲苦笑的聲音:“興南的工作這麽忙,我哪裏抽出來這麽多時間啊,唉,說了不怕你笑話,你嫂子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齡,我年齡大了,工作一忙,壓力又大,身體就跟不上嘍,每次回來都有些害怕,怕伺候不好,也是有壓力的。”
我聽了有些不好意思,方明哲怎麽把私生活怎麽也告訴我啊。
我說:“方大哥,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可不能為工作累壞了身體,嗬嗬……”
“謝謝老弟的關心,我會注意的。”方明哲笑著說,“現在好了,這事過去了,我心裏一個包袱卸下了,對吳曉佩和藍月也都好交代了。唉,藍月這個人啊,就是死心眼,也不知道怎麽,就是不同意跟我複婚,要是複婚多好啊。隻要藍月答應,就是再大的阻力我也能離婚的。真不知道藍月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我也沒聽說藍月和哪個男的在交往,她自己一個人帶個孩子,也是挺難的,唉……”
我聽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幹笑了一聲。
“對了,老弟,你有沒有注意到藍月和哪個男的交往密切啊?”方明哲突然問我。
“沒有啊。”我說。
“那你和藍月經常有工作來往,有沒有覺察到藍月心裏是不是有別的男人呢?”方明哲又問。
我的心猛烈跳動起來,說:“我更不知道了,我上哪兒知道藍主任的內心呢。”
“嗬嗬,也是的,我私下問過章英,章英也說不知道,後來又說沒有。”方明哲說,“老弟,你幫我參謀參謀,你說藍月到底有沒有想複婚的意思,是不是她考慮到吳曉佩和我已經結婚,怕傷害吳曉佩,才不和我複婚的?”
我說:“這個我不好說,為什麽你這麽說呢?”
方明哲說:“因為我了解藍月的人品和性格啊,她這個人,寧可自己受委屈受傷害,寧可自己做出犧牲,也不願傷害別人,不願讓別人為難,而且她的脾氣還很倔強,決定了的事,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我心裏莫名感到鬱悶:“嗯……”
方明哲說:“唉,當初都是我的錯啊,我心胸太狹窄太衝動了,一步走錯,無法挽回了。假如時光能夠倒流該多好啊,從前那些美好的生活和情感,隻能從記憶裏去找尋了。”
方明哲的話讓我怦然心動,方明哲走錯了一步無法挽回,那麽我有沒有走錯呢,我走出了這一步還能挽回嗎?藍月對別人不會走回頭路,對我她會嗎?她會為我改變自己為我破例嗎?
我分明感覺出來,雖然我和萍兒結婚了,雖然我和藍月從表麵上看沒有那種關係了,可藍月依然在我麵前表現得很小心翼翼,對我表現出的她和別的男人接觸的不快依然很在意,似乎對我很寬容很容忍,似乎不想讓我心裏不快,似乎覺得她和別的男人接觸對不不住我似的。
為什麽藍月對我要這般的寬容和撫慰,是為我還是為她自己?為了她自己內心的堅守?
我想不下去了,我的心隱隱在流血。
和方明哲打完電話,我坐不下去了,出了報社,獨自來到江邊,來到那充滿傷感而又甜蜜回憶的江邊,在蕭蕭的寒風裏,看著冰雪覆蓋的江麵,聽著江邊柳樹枝條在風中發出的瑟瑟聲音,坐在江邊的石凳上,出神地看著遠處連綿的群山,心裏平添了幾分憂鬱和苦楚。
我感覺自己活在無法衝破的世俗裏,自己是那樣的虛偽和委屈,自己的心被一層厚厚的繭殼包圍著,無力衝出。
我心裏愈發沉悶和壓抑,感到無比的寂寥和失落。
我站起來,沿著江麵漫無目的走著,接著就看見冰河上有一身著紅色防寒服的垂釣者,他在鑿開的冰窟窿裏用短竿等待魚上鉤。
垂釣者一動不動,宛若塑像一般,口中的哈氣彌撒在空氣中,白色的動感與周圍靜止的冰雪形成動靜一如,大紅色調與白色雪海形成強烈對比,自然與人物我和諧。
我沒說話,悄悄走進冰上,走近他,原來是一位老爺子。
我站在旁邊,看著他雕塑一般地坐在那裏釣魚。
我不說話,因為老爺子也絲毫沒有和我聊天的意思。
就這麽半天過去了,老爺子開始收拾釣竿和魚簍,我看到魚簍是空的。
我有些同情,忍不住說:“老爺子,一條也沒有釣到?”
老爺子沒理我,隻顧收拾自己的東西,我以為他沒聽見,又問了一遍,他才說:“釣魚不是為了魚!”
說完老爺子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