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藍月眼裏的殺氣
“好了，咱們切入正題。”藍月說，“今天我讓你來，你知道是什麽事嗎？”
“你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我說。
“嘻嘻，你這話等於沒說。其實不是我找你，是丁主任找你。今天一早丁主任給我打電話，讓我通知你先到這裏來，等他來上班後到他辦公室。”藍月說。
“什麽事？還是為了我不來這裏的事？”我問藍月。
藍月搖搖頭：“應該不是，那事我已經給他匯報了，他也同意你不來了，隻為了這事，他不會專門召你來的。不過具體是什麽事，我也不明白，到時候你要機靈點，見機行事。”
我站起來：“這就去？”
“別忙，他還沒來，你先坐會。”藍月說。
“今天不是報社要開會嗎，聽說不準缺席不準請假，你和丁主任都要去出席，是什麽事啊？”我坐下問藍月。
“嗬嗬，好事啊。”藍月笑著，“平反大會啊，會上，丁主任要代表上麵宣布撤銷對副總和常務副總處理的決定，馮總要代表報社宣布撤銷對你和總編室主任處分決定，同時丁主任還要做重要講話。”
“原來是這個。”我點點頭，“搞這麽隆重有必要嗎，發個文不就行了？”
“嗬嗬，這是丁主任的意思，馮總當然得照辦了，至於丁主任為什麽要如此隆重，那就是他的事了，上司的心思，我們做下屬的怎麽能知曉呢？”藍月輕鬆地晃在老板椅裏，看著我笑。
我點點頭，想到丁浩然馬上就要和我單獨談話，心裏不由有些忐忑。
藍月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說：“我的大公子，不要緊張，主任也是人，不是神，我猜他和你談話的內容，不外乎還是和這事有關聯，當然他要談哪個角度我搞不清楚。多大個事啊，沒關係，依照你的反應能力，我相信沒問題。”
我笑了笑：“嗯。”
“複職後，務必要保持謙虛謹慎的作風，不要張揚，要和大家保持好團結，不管是落難期間對你好的還是不好的，表麵上一定要沉住氣，不要讓人看出你的真正想法和意圖，特別是對吳非，表麵還是一團和氣，嘻嘻哈哈還是好同事，自己心裏有數就行。”藍月說。
“嗯。”我點點頭。
“相信經曆了這一場風波，你的眼睛更明亮了，心裏更透徹了，明辨是非的能力更強了，抗打擊挫折的耐力更大了。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對你也不是一件壞事。”藍月說。
我繼續點頭。
“對於對你下手的人，我相信一句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要學會忍耐，要學會堅韌，總有一天，我相信”
藍月說到這裏，停住了。
我抬頭看著藍月，藍月的表情充滿了堅定和堅毅，眼神裏隱隱露出一絲殺氣。
這是我第二次看到藍月的眼裏露出殺氣。
我分明感到了藍月心裏的怒氣，還有堅韌不拔的意誌和果斷利落的決心。
我知道，在藍月溫柔溫雅的表麵下，是無比的堅強和毅力。
我心裏微微被震撼著。
這時，藍月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年輕人恭恭敬敬地對藍月說：“藍主任，丁主任來了，在辦公室。”
“好的，謝謝！”藍月站起來，對我說，“走，見丁大人去。”
我站起來，跟隨藍月去了丁浩然辦公室。
丁浩然正坐在辦公桌後喝茶，見我們進來，微微點點頭。
“丁主任，小江來了。”藍月對丁主任說，然後衝我點點頭，“小江你坐。”
我坐下。
“我先出去了。”藍月衝丁浩然點點頭，接著就要出去。
“等等，藍月，你別走。”丁浩然說話了，“你也不是外人，還是小江的老上司，一起坐下吧，我和小江今天就是隨便聊聊，沒什麽私密的話。”
藍月咯咯笑起來：“是，遵命！”
然後藍月坐在我旁邊。
丁浩然端著茶杯，又喝了一口茶，然後看著我：“小子，你不給我麵子。”
我一怔，明白丁浩然的意思，卻故意裝傻，撓撓頭皮：“丁主任，您的意思是……”
“你說我的意思是什麽？”丁浩然悠悠地看著我，身體往後倚在老板椅背上。
“我不知道啊！”我繼續裝傻。
這時藍月笑了：“小江，丁主任的意思是想調你來這裏工作，你卻想留在報社。”
我心裏暗笑，藍月這是和我在演雙簧呢。
看來我和藍月剛才的預測並不準，丁浩然上來就提這事了。
我做恍然大悟狀，忙對丁浩然說：“丁主任，十分感激你的抬愛，藍主任昨天告訴我了，我無比感謝丁主任的器重，可是對於到這裏來，我覺得自己的能力還不夠，我還年輕，我想多在基層幹幾年，增長一些經驗和知識，豐富自己的大腦和思想，再說我十分熱愛第一線的新聞工作，想腳踏實地多做多學點東西。”
丁浩然點點頭，看著藍月：“藍月，你倆到底是師徒啊，想法都相似，說出的話都如出一轍。”
想必昨天藍月也是這樣匯報的。
藍月笑起來。
我也笑起來。
“行，小家夥，你既然這麽想，我也不勉強你。”丁浩然說，“這次，這件事突然有了重大轉機，出乎我的意料，也出乎大家的預料，本來這事我以為是死局，不可逆轉了，可天算不如人算啊，你小子有福氣。不知怎麽回事，大人物得知了此事，而且親自見到了我們的處理文件，他大發慈悲，不但沒有繼續追究，而且還責怪了我們，勒令必須糾錯，而且他哥哥也親自給江城這邊打了電話，說此事他也許是小題大做了，讓江城尊重他弟弟的意見……這不，上麵又發文了，這不，今天我就要去報社參加大會，親自宣布……”
我坐得直直的聽著，不住點頭。
東州的老前輩也給江城高層打電話了，昨天藍月沒告訴我。
“丁主任，那常務副總編也要回報社了？”藍月突然插話問道。
丁浩然搖搖頭：“征求他的意見了，他表態堅決不回，要求在文體委幹下去，我給上麵匯報了，老大也同意了。”
“哦……”藍月點點頭，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麽意外，似乎常務副總編的態度在她的意料之中。
“其實這樣也好。”丁主任說。
“藍月繼續點頭。
“小江，這件事總算又補救回來了，也算是沒留下什麽遺憾吧。”丁浩然繼續說，“其實這件事，你是處分最重的，這個結果我也是不願看到的，可沒辦法……”
我忙說：“丁主任，我理解。”
丁主任說：“你理解就好，這事其實也怪我，我那天光顧著打牌，又喝了點酒，沒認真審稿，結果……我們天天大會小會講新聞一定要講原則，可真正落實起來難啊，我自身都沒有落實好。”
我說：“丁主任，這不怪你，都是我的責任，我自己沒寫好，害得連累了大家，全部責任在我。”
藍月也說：“丁主任，其實要說責任啊，我是有主要責任的，那次活動我負責審稿的，可我臨時脫崗了，臨走前又沒有安排好小江，我的責任是不可推卸的。”
丁浩然對於我和藍月的回答似乎很滿意，點點頭：“嗬嗬，好了，這事都過去了，再追究也沒意思了，你們能有這個認識，我很高興。其實呢，我覺得我們都沒有責任，問題不是出在我們身上，新聞的原則就是要實事求是，小江這麽寫怎麽了？可是，唉……”
丁浩然說出這話，讓我有些意外。
我和藍月都沒做聲，繼續點頭。
“還有，這事本來是個小事，沒人注意到這一點，可竟然會捅到東州老前輩那裏。”丁浩然的口氣突然加重了，“這事我一直在分析，我覺得這事有鬼，是有人在搞陰謀，想給馮世良出難題，想給我出難題，當然，也不排除你江楓有得罪的小人，想借這個事來放倒你。”
丁浩然話一出口，我心裏有些驚異，不由看了藍月一眼。
藍月麵無表情，默默聽著。
“老前輩在電話裏說了，說是收到了來自江城的一封信，信裏裝了幾份那天的報紙，而且報紙上的文章裏，特意在副字那地方用紅筆圈出來了，不然老前輩自己都不會注意這個細節。”丁浩然放下水杯，一揮手，“所以我斷定，這事是有人專門在搗鬼，而且這人懂得新聞，不是一般的懂，是內行，很專業的內行，這人極有可能就在報社。要是我查出來，絕不姑息。小江，你說說，你在報社有沒有得罪的什麽人，說出來我心裏好有數。”
我心裏一陣猛跳，這才是丁浩然今天找我的真正目的啊，他要追究舉報人了，我要是說出吳非來，吳非死定了。
我心裏一陣快意，不由用眼角斜看藍月。
藍月依舊沒有表情，但是很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我明白，藍月是同意我說出吳非來。
於是我深呼吸一口氣，打算說出來。
正要說，丁浩然又說話了：“報社內部的不團結是出了名的，世良去了後好了一些，中層不團結，鬧派別，整天文人相輕，你搗鼓我我搗鼓你，這些我都是有數的。我看報社比較優秀的青年骨幹，比較欣賞的青年人，也就那麽幾個，比較突出的有胡靜、吳非等，當然還有你江楓，我認為你們都是講大局講團結的典範，所以這次事件，我懷疑是報社內部有人相互傾軋，有人衝著你小江來，想暗算你，結果將整個江城高層和我這邊置於極其被動的位置，所以我必須要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