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那女人是誰

  這聲音讓我不由渾身一震，忍不住悄悄從門縫裏看去

  室內春意盎然，老五正騎在床上幹活，看不到身下的女人是誰，隻看見女人雪白渾圓的小腿纏繞在老五腰部，老五正像一隻小牛犢，在賣力地呼哧呼哧耕田。


  這女人不知道是誰。


  老五在忙，我自然不能進去找他聊天的，當然也不能這麽站在這裏等他幹完，這女人估計今晚會在這裏過夜的，那我就隻好離開了。


  我抬腳轉身悄悄離去。


  這女人是誰？英姐？白雲？老五以前的女朋友？還是老五又找了新的女人？

  英姐！一想到英姐，我不禁被自己嚇了一大跳，隨即又否定了，英姐和老五是堅決反對姐弟戀的，看兩人阻攔我和藍月的那股勁頭，他們怎麽可能呢？

  那這女人會是誰呢？白雲？不會吧，白雲和老五好像現在還不到這個程度。


  我帶著沮喪和失望的心情悄悄出了老五公司，鎖好門，腦子邊琢磨著邊回到萍兒宿舍。


  回到宿舍，我毫無困意，打開藍月送給我的書看起來。


  看到天快亮時，我才倒頭睡下。


  醒來已是中午時分。


  我爬起來，按照腦子裏昨晚考慮的計劃，決定先去汽車站看看長途客車路線。


  江城到台城隻有大巴，沒有火車，更沒有飛機。


  我要去台城找藍誌遠，我要為藍月找回親弟弟。


  這次我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


  我穿好衣服，摸出手機機，一看，有一個未讀短信，打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早上9點發的。


  我看內容：“江楓，我是藍月，我手機還沒修好，借小鳳手機給你發的短信。昨晚喝了不少，這會兒估計你還在睡夢裏，不給你打電話打擾你休息了。今天我要出遠門去辦事，時間長短不定，我的手機估計暫時修不好，不方便聯係，你自己多保重，一定要記住昨晚我和你說的話。”


  我呆呆看著手機屏幕，藍月去外地辦事了，剛回來沒呆一天就走了。去了哪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不知道。


  真巧啊，我要去外地找藍誌遠，藍月也要去外地辦事。


  不曉得藍月外出是公務還是私事，不過我想應該是公務，因為私事不會這麽匆忙，連在家裏多呆一天都沒有，再說了，藍月近似於孑然一身，哪裏來這麽多私事呢？


  看看時間，已經是12點多，藍月給我發完短信3個多小時了，這會一定是離開江城，奔波在不知去哪的路上了。


  想一想藍月也真不容易，幹了個副主任，整天忙得不著家，連好好陪姍姍都不能。


  想想昨晚藍月和我的話，還有昨夜秋夜秋雨裏自己的反思，我心裏沉靜了許多，心態在慢慢放平。


  出事這幾天，藍月是真正讓我的心安靜下來的人，雖然萍兒也讓我得到了莫大的撫慰，老五英姐的一番道理讓我的心情有所緩解，可是我的心一直在吊著懸著浮著，沒有真正踏實下來，昨晚藍月那一番人生寵辱不驚的觀點，那一番語重心長的教導，那溫暖關切疼愛的眼神，讓我終於貫通了不能放下的糾結，終於解開了心中無法理喻的死結。


  昨夜，藍月在微微的醉意裏，對我說出了“親人”這個字眼，讓我心中感到莫大的驚喜和感動，親人，是的，我和藍月是親人，藍月把我當做了親人。雖然在我心中，藍月是我永遠的愛人，但是現實無情，雖是愛人，卻也無奈，愛人不成，能做親人，也算知足了。


  藍月對我的絲絲叮囑，仿佛春雨沐浴在我的心田，這是親人的關心和關切，這是親人的溫暖和叮嚀。


  當然，藍月視我為親人，也讓我感到了一絲悲酸，既然成了親人，那麽愛人就成為永遠的渺茫了，或許正因為和萍兒的結合，才最後擊碎了我和藍月成為愛人的可能，藍月才會最後果斷將她和我的關係定位為親人。


  如果沒有藍月的歸來，我的心必定還會在傷與痛的深處徘徊，必定還會在絕望和淪陷的苦海裏掙紮，是藍月將我拉出了迷途，是藍月將我從沉醉中喚醒，因為有了藍月，我才有靈魂和肉體的重生，才會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氣和生命的風帆，才會讓自己腦海裏無法排遣的鬱結漸漸消化吸收。


  我走出房間，昨夜的秋雨已經停止，外麵是清爽的豔陽天，湛藍的天空中沒有一絲白雲，中午的陽光照在我身上。


  我用手遮著額頭，仰臉看著秋日的陽光，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交換著自己的脾和肺，感覺自己仿佛剛從一場噩夢中醒來。


  這是一場我人生裏的噩夢。


  今生如夢，幻夢非堅空此聲；今年如夢，得失輪回悔恨間；今月如夢；陰晴圓缺自難全；今日如夢，光陰似箭罩少年；今時如夢，日月如梭百年身。


  人生到底是為了什麽？

  古書裏唱詞中說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卻不過都得是赤條條來赤條條去，身外之物，憑你是誰，帶不來也帶不去。


  終日裏，大家忙忙碌碌，為了名利，爭得殫精竭慮，爭得頭破血流，無論是誰總是過不了欲這一關。


  為了欲，大家互相傾軋，爾虞我詐，機關算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友情、愛情甚或親情都能成為滿足欲的手段，可算來算去最終又得到了什麽？

  為了欲，大家舍棄純真，想著算著卻不自覺把人與人之間最美好的情感功利化，殊不知當一副臭皮囊化為灰燼隨風飄散的時候，能恒久留下的恰恰是那最應純淨的情。


  古人雲：清淨自在，無欲無為。先哲的怎不應謹記？

  細細參悟人生，真真如那一場夢啊。


  又想起昨晚藍月和我碰杯時說的一句話：男人當越挫越勇。


  昨晚沒來得及細細品味這句話，現在認真想起藍月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和表情，頓時悟到這裏凝結飽含了藍月的多少希望和期望，還有藍月對人生對事業對生活的多少經曆和體味！

  如藍月這樣能夠駕馭生命的人是值得我追隨和欽佩的，藍月不會丟棄時間的安琪兒，也不會尾隨失敗的影兒。藍月懂得如何把握生命，如何欣賞工作，如何活得充實，信念在藍月的心中，在藍月的胸中，已經折成了紙飛機，飛向心靈的泊位。


  這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態深深植入了藍月的心裏，不論暴風驟雨，不管雷霆閃電，都飄揚著奮發進取的旗幟，都恪守著偉大高尚的誌向。我想，這一生，一定會有個燈火闌珊的地方，讓藍月可以回眸眷顧曾經奮進的足跡，那一深一淺、一左一右、一曲一折的曆程，足以讓藍月開懷暢飲，欣慰抒懷，因為那是收獲的喜悅，那是成功的福地，那是百靈鳥留下的婉轉。


  我想，正如藍月的生命奮鬥曆程一樣，於我而言，要想事業立於不朽，必須將心中的理想轉化為固守如一的生命動力之潮，若要真正麵對生活，必須把心智催發為鍥而不舍的生命旋轉之軸。


  我終究會有收獲的喜悅的，我一定會出現希望的霞光的。


  我看著秋日湛藍的天空，癡癡地想，人生就是經曆，經曆過許多以後終又回到原點。有人能百折不撓越挫越勇，是天生的嗎？不，沒人能這樣幸運。活在世上的人都是不幸的，他們或為名利，或為生存，或為欲望，付出遠遠大於得到，而當真正明白之時，卻已是多年以後了。所有大徹大悟都隻能是在風雨之後領悟到的，這其中的痛苦、失意與落寞隻有自己能夠真正品味。


  我心中漸漸開朗，藍月對我可謂良苦用心，她是要讓我明白，隻有拚搏的人，懷有希望的人，心中盛滿理想的人，才能成為人生最後的勝利者。人生的旅途沒有一帆風順，成功與失敗會時常伴隨前行，隻有在失敗麵前堅定信念，為了理想鍥而不舍奮鬥，才會獲得比別人更美好的人生。


  我衝動而有力地緊緊握住拳頭，為著藍月的苦心和真心，為著藍月熱切的心願和期望，我暗下決心，定當將心中的誌向付諸於實踐的過程，盡力發揮自己的潛能，來驗證自己是不會被外力所壓倒的勇士。隻要我仍對未來懷著美好憧憬，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將義無反顧繼續我的奮鬥。


  我衝著天空深深呼吸，心裏大聲對自己說：我會在荊棘遍布的路上越挫越勇，我會激發起自己對人生的執著和對理想的追求，我不信命，不貶低身價，不自卑自殘，我堅信在未來的天空裏，一定會有一片屬於我的湛藍蒼穹，有一顆值得銘記的恒星。


  我帶著釋然的心情，在校門口吃了一頓午飯，飽餐後去了長途車站。


  江城去台城的大巴每日一班，長途臥鋪，早上5點發車，晚上8點到。


  那麽，我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出發了。


  我買好了明天的車票。


  我即將獨身南下，去找尋藍月的弟弟藍誌遠，他才是藍月真正的親人，我這個小表弟早已被楚哥識破，是個贗品。饒是如此，藍月卻仍舊把我當做親人，昨晚和楚哥電話上毫不客氣的那些話讓我很安慰，為了我，藍月竟然敢這麽對楚哥，之前我可從來沒見到過。


  我突然感到，藍月好像一麵讓我像高爾基筆下的海燕那樣去狂風暴雨中搏擊錘煉成長，一麵又小心翼翼地嗬護保護著我，不讓任何人侵犯襲擾我。


  這是矛盾而又和諧的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