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豈止是親人

  “吳非是這次的大贏家啊，弄了個內部的糧票，位置更高了，管著記者部了。”藍月說，“馮總確實有點放肆了，吳非擔任正職才不到1年，就把吳非弄了個總編輯助理，雖然對外還是正職的級別，但報社內部的位置卻大不同了。”


  我點點頭：“吳非撿了個大便宜，有福之人，還有白雲也不錯，主持工作了。”


  “白雲無所謂，白雲是沒有壞心眼的，她其實並不希望自己主持這個位子，這一點我了解。”藍月說，“倒是這個吳先生……”


  藍月說著，表情嚴肅地敲著腦門，沉思起來。


  我猜不透藍月又在想什麽，但今晚和藍月這頓飯，我沒有白吃。


  任何時候，藍月總是能成為我的一盞明燈，在我迷惘的時候為我指明方向，在我沉淪的時候為我帶來光明。


  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看著藍月疲倦而略顯憔悴的麵容，我突然心裏很疼，藍月奔波勞累了這麽多天，昨晚為我連夜坐火車趕回來，睡得肯定不好，到現在還沒得到好好休息。


  我突然覺得自己不再孤獨，而感覺藍月有些孤獨，雖然她此刻顯得很堅強很樂觀。


  我又想起藍月和萍兒說的勸我出去走走散心的話，突然想，我為什麽不利用這個機會去找藍誌遠呢！

  這個想法讓我頓時興奮起來，我開始琢磨。


  “你在想什麽？眼珠子滴溜溜轉悠。”藍月突然問我。


  “我……沒想什麽。”我吃了一驚，忙回答藍月。


  “沒想什麽？”藍月反問我，“真的沒想什麽？”


  “額……我在想你今晚說的那些話。”我說。


  藍月看著我：“嗬嗬，小夥快振作起來，站直了別趴下，要像個男人，高昂起你奮進的頭，目視前方你會發現，前麵還有更廣闊的天地，明天的路還有很長很長。”


  “我會的。”我點點頭。


  藍月站起來：“我找個東西給你。”


  說著藍月出去了，很快回來，遞給我一本書：“呶，這些天沒事多看看書，看看這個。”


  我接過來一看：《華夏傳媒經濟走勢》。


  我啞然失笑，看著藍月：“我還需要看這個嗎？還有必要看這個嗎？”


  “你還熱愛報業熱愛新聞嗎？”藍月反問我。


  “熱愛，無比熱愛。！”


  “那不就是了，你利用這段空閑時間看看這個，多學點知識。”藍月鄭重看著我，“江楓，多學點知識是沒有壞處的，既然你還熱愛新聞事業，那就用心去學學吧。眼光放長遠點，多掌握一些知識，不管現在能不能用上，絕對是沒壞處的，說不定以後會用得上呢。未來不可測，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


  “那好，我會好好看的。”我將書收好。


  藍月滿意點點頭：“學無止境，你現在年輕，要利用一切機會學習，不懂不會不要緊，隻要肯學，知識越豐富，內涵就越深刻，多掌握一些知識總是好的。這本書出差我都帶著，已經看了3遍了，每看一遍都有新收獲，希望你也能有收獲。”


  我點點頭。


  “不管身處逆境還是順境，自強不息的光輝永遠也不能泯滅，我相信你江楓是任何困難都打不垮的，對不對？”藍月用鼓勵的語氣看著我。


  我看著藍月期待的眼神，不由自主點點頭：“對。”


  “這就對了。”藍月笑起來，“來，為你的精神不倒意誌不跨幹一杯。”


  我們繼續喝酒，很快喝光了一瓶茅台。


  然後我們吃飯。


  我吃了這幾天最香的一頓飯。


  吃飯時，我接到了萍兒的短信：“楓哥，我已平安到東州，勿念！”


  我心裏安定下來。


  說實在的，因為有楚哥在東州，我對萍兒獨自外出遠門才安心一些。


  一想起楚哥，我心裏又紛亂起來，感覺很矛盾煩躁。


  “你又怎麽了？年輕人。”藍月用敏銳的目光看著我，“老實交代。”


  一看到藍月的眼神，我頓時喪失了撒謊的勇氣，支支吾吾說：“我……我剛才突然想起了楚哥……楚哥為什麽沒有告訴你我的事呢？他事發當天就從丁主任那裏知道了，他第一時間就告訴了萍兒，他……他為什麽沒有告訴你？要知道，在他那裏，我可是你小表弟啊。”


  藍月臉色一下子變了。


  然而藍月的臉色極快就恢複過來，看著我笑道：“你怎麽想這麽多呢？小麥是你的未婚妻，楚哥自然會第一時間告訴小麥了，我在京城，事情很緊急很忙，那天我和他電話隻簡單交談了幾句，還是有事找他，那裏有閑空談別的呢？再說了，楚哥知道我從京城回不來，告訴了我還讓我抓瞎著急，擔心你這個小表弟，所以他不告訴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你不要亂想了。”


  我看著藍月的神色，琢磨著藍月這話的可信度。


  我不知道藍月這話說的是真還是假，總覺得藍月說這話的時候哪裏有點不對勁，可是我又說不出來。


  我皺皺眉頭，撓撓頭皮：“也許是我多心了吧。”


  “當然，你一定是多心了，這是一定的！”藍月笑看我。


  我笑了下。


  “楚哥知道你的事是正常的，丁主任和他是同學，而你在丁主任眼裏是楚哥很喜歡的人，他自然會先告訴楚哥，而在丁主任眼裏，我和你，就是工作關係，自然他是不會告訴我的了。”藍月說。


  我聽到這裏心中一動，藍月這話的意思明擺著是說，我和她不僅僅是工作關係，還有另一層關係。


  我聽了這話心裏熱乎乎的，一種異樣的感覺。


  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藍月略顯醉意地扶著額頭，輕聲說：“如果我和你說我們之間是純粹的工作關係，這顯然是在自欺欺人，且不說現在，就是我們的過去，也不能這麽定性，何況，現在，現在……現在我們是朋友關係，很好的朋友關係，不僅僅是同事和上下級……”


  我眼裏熱熱的看著藍月。


  藍月突然笑了一下，紅撲撲的臉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迷惘：“其實，江楓，真的，你對我很好，我很感謝你，姍姍的事幸虧你……沒有你，姍姍現在也不會和我在一起，沒有你，姍姍或許還在受她小媽的虐待。”


  我知道姍姍和藍月說過這事，不知方明哲有沒有和藍月說呢？


  我決定試探下藍月。


  “方明哲這人怎麽這麽不仗義，答應我的事又反悔，不誠實，說話不算話！”我悶悶說了一句。


  “嗬嗬……”藍月一隻手托著腮，歪著腦袋看著我，眼睛裏充滿了溫情，“方明哲很仗義很誠實啊，起碼在這事上很誠實啊，他沒有告訴我的，你不說，我還不知道你和方明哲有這麽一個協議呢。”


  如此方明哲是沒說的了。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我明知故問地看著藍月。


  “你呀，隻知道防大人，沒有防小人兒哦，我的小人兒誇你說話算話啊，說你答應人家見到媽媽的，果然就兌現了。”藍月繼續輕笑著。


  “原來是姍姍啊。”我嗬嗬笑起來，“我做這事不是為了讓你感謝我，我其實不想讓你知道的，我就是看到你和姍姍分離心裏很難受，我就……”


  “我知道，我明白的。”藍月說，“你是個善良的人，是個有愛心的人，你愛姍姍，疼姍姍，喜歡姍姍，我都知道的，都看出來了。”


  我咧咧嘴，其實我何止是愛姍姍呢！

  “姍姍一直把你當做親人呢，這孩子一見你就親熱地不得了。”藍月臉上帶著溫柔的笑。


  “我也把姍姍當做親人的。”我忽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藍月的表情抽搐了一下，繼而恢複正常，沉默了一下接著說：“你可以有很多親人，可隻能有一個愛人，其實在我的眼裏，在我的心裏，有時候還真自覺不自覺把你當親人了，當成我弟弟了。雖然曾經我們或許是愛人，可現在我們最多隻能是親人，而不能是愛人。你的愛人隻能是小麥，也必須是小麥。不管我們承認不承認，我們目前其實真的很像是親人呢，哪裏像是普通同事的關係啊，也不像是上下級關係，嗬嗬……”


  藍月說著笑起來。


  從藍月的笑聲裏，我聽出了憐惜和淒涼，還有淡淡的苦愁。


  “真的很感謝你讓姍姍回到我身邊，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知道，我愈發覺得像是自己的弟弟在為姐姐做一件事。”藍月繼續輕聲說，“其實啊，沒有愛情，有親情也是很好的，親情多好啊，親人一般的感情，多麽純潔多麽催人的親情啊。”


  我突然感到，藍月的情感世界裏，其實一片荒漠，一片荒蕪。


  藍月其實沒有什麽人可以說心裏話，就是對我平時也說地不多，但是她畢竟可以多多少少說一些，傾訴一點。


  我很寬慰，藍月真的是把我當自己人，當親人。


  在我心裏，藍月豈止是親人呢？

  我心裏湧起一陣悲酸，不由一陣無言的歎息。


  藍月抬起頭看著我說：“我曾經對自己說過，我要親眼看著你和小麥的幸福，現在我終於看到了，終於看到你們結合了，終於讓我的心放下了。”


  “我結婚了，你很高興快意，你很得意如意，是不是？”我突然衝動地反問藍月。


  “我……”藍月停頓了一下，“我為你們高興，你們幸福，我當然高興，我為什麽要得意如意和快意，難道我有什麽陰謀？”


  “你沒有陰謀，可是你有矛盾，你在高興的同時，敢說你心裏沒有矛盾嗎？”我繼續緊盯藍月的眼睛。


  “我……”藍月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不再看我，聲音有些支吾，“看你這話說的，什麽矛盾不矛盾，當然了，這世上，矛盾是無時不在無處不在的，任何時候任何事物都有矛盾的兩麵，這有什麽稀奇啦。”


  “可是……”我還要繼續說下去。


  “別說這個了，你哪來的那麽多可是。”藍月打斷我的話，“好了，咱們吃飯好不好？”


  我突然醒悟過來，我已經和萍兒結婚了，幹嘛非要這麽窮追不舍探尋藍月的內心世界，這樣做對我對藍月有什麽好處呢？這不是自尋煩惱，讓大家都不愉快嗎？


  我不由懊悔自己的酒後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