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圈子動物
老五這話讓我想起藍月曾經在信中和我說過的一段話:
朋友的影響力非常大,大到可以潛移默化影響甚至改變你的一生。你能走多遠,在於你與誰同行。如果你想高飛,那麽多與雄鷹為伍,並成為其中的一員;如果你成天和小雞混在一起,那就不可能高飛。
人是一種圈子動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際圈子。區別在於有的人圈子小,有的人圈子大;有的人圈子能量高,有的人圈子能力低;有的人會經營圈子,有的人不會經營圈子;有的人依靠圈子飛黃騰達,有的人脫離圈子捉襟見肘。
時隔許久,藍月曾經說過的話我都記憶猶新,當時一些理解不透徹的話語,在陸續的生活工作中,逐漸都在得到驗證和體驗。
“英姐那天說,和傻瓜生活,整天吃吃喝喝;和智者生活,時時勤於思考;和狼生活在一起,你隻能學會嗷嗷叫;和優秀的人接觸,你就會受到他們的影響;和一個注定要成為億萬富翁的人交往,你怎麽可能成為窮人呢?”老五齜牙咧嘴笑著,“比如兄弟你和我交往,怎麽能不富起來呢?就算你暫時還沒富起來,萍兒不是開始雙腳踏上致富路了。”
“丫的,越扯越遠,怎麽扯到這裏來了。”我嗬嗬一笑,“我發現你最近好像在受著英姐的影響,潛移默化的。”
“是嗎?我有嗎?”老五一愣,“我沒覺得啊?英姐木有影響我啊!”
“什麽木有啊?”正說著英姐進來了,抱著西瓜,嚷嚷著,“外麵好熱,兩個小少爺,快去切西瓜,我熱壞了……”
英姐邊說邊坐下擦汗,老五忙起身抱起西瓜去洗,一會切好端進來。
我圍在一起吃西瓜。
英姐看了我一眼:“萍兒呢?”
“陪我一個女上司做頭發去了!”我說。
“喲,你還挺能,把萍兒利用起來給你搞公關了。”英姐笑起來,“萍兒那麽好的性格,你那女上司一定很喜歡。”
我笑笑。
“英姐,那女上司就是昨晚和萍兒一起來的那女的,打扮很妖豔的那女的。”老五邊給英姐遞毛巾擦手邊說,“是個什麽副總,胡總……”
“胡靜啊,昨晚我看見她了,她不認識我,我可早就知道她,大名鼎鼎鼎鼎大名的胡靜。”英姐眼裏露出不屑的眼神,口氣也變得諷刺起來,“這女人可了不得,無所不能,交遊廣泛,出入顯貴,原來江主任是讓自己的女人陪胡總做頭發,這個上司巴結地好。她來學英語,是不是也是你送給美女上司的禮物呢?”
“哪裏,我不知道,她昨晚自己來的,”我有些不高興英姐的態度,“做個頭發又怎麽了,還能把腦袋做掉?大驚小怪!”
我一生氣,甚至懶得給英姐解釋。
“喲,看你這態度。”英姐又說,“人不大脾氣還不小,我看都是萍兒把你慣壞的,我是老大姐,說說你怎麽了?我說的不對嗎?這胡靜是個什麽玩意兒的女人,你讓萍兒陪她去做頭發,我看你是著魔了。”
我愈發不高興,臉耷拉下來,腦袋一扭不吭氣了。
老五這會開始勸英姐:“英姐,你不明白這其中的詳情,這事恐怕也不是這麽簡單的,恐怕老六也不想讓萍兒去,有時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還有,這胡總真的不是個好女人?”
“我不知道,問你鐵哥們老六去吧。”英姐氣哼哼地看著我,“你看他那牛脾氣,我說幾句他還有理了,腦袋倔著,回頭我告訴萍兒,好好管教管教他!”
“嗬嗬。”老五開始打圓場,“你可真會安排人管教,萍兒能管了他?萍兒在他麵前像隻綿羊,他一瞪眼,萍兒吭都不敢吭一聲,怎麽管教他?”
“哼”英姐點點頭,“我看也隻有一個人能製服這頭倔驢了。”
“誰?誰能製服這頭倔驢啊?”老五壞笑著看看我,問英姐。
“還有誰?她唄!”英姐鼻子又重重哼了一聲,“可惜她現在沒資格管他了,這頭倔驢沒人管了。”
老五樂了:“她是誰啊?”
“還有誰?藍月啊,除了她,還有誰能管了他。”英姐脫口而出。
英姐話一出口,我的臉色更難看了,老五也怔住不說話了。
我站起來,瞪眼看著英姐和老五,看著這對親手把我和藍月拆開的人,重重出了一口氣:“我就是倔驢,哼,不打擾你們了,走了。”
說完我起身就走,背後傳來老五的喊聲:“倔驢回來……”
接著又傳來英姐的聲音:“別管這頭倔驢,讓他去吧,這樣的倔驢越慣越壞,都是萍兒慣出來的,要是藍月……”
我氣哼哼走出老五公司,步行回到了宿舍,悶悶趴到床上,帶著無邊的憂鬱,慢慢睡著了。
在夢裏,我見到了藍月,夢見藍月和我一起站在高山之巔,在山頂那塊最高的岩石上相擁而立,共同沐浴著獵獵山風,眺望著無邊雲海。
藍月看著我:“阿楓,其實我很想嬌慣你,可我又不能慣你,我一方麵在嬌慣你,一方麵又在磨練你錘煉你,我想讓你盡快長大,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大男人。在生活中,在我懷裏,你是我的親親小男人,在外麵你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
我拉著藍月的手:“姐,無論你嬌慣我還是磨練我,我都樂意,都喜歡,都聽你的,都永遠不會厭倦不會抗拒。”
藍月轉頭看著繚繞的雲海,輕聲說:“多少次在心裏告訴自己,不準離開你,並做好了一生一世陪伴你的打算,可現實告訴我,這終歸是一場夢,簡單的一封信,簡單的一個事,就把我引向無法回來的遠處,就像這流浪的白雲,再也無法歸來。”
我心裏大痛:“姐,我累了,好累,我厭倦了工作,厭倦了生活,厭倦了思考,厭倦了每日兼程,我們走吧,我想解脫,想找一個無憂無慮的歸宿,隻要能和你一起。”
藍月轉臉看著我:“阿楓,對我而言,生命是一場漂泊,沒有歸宿,所有的快樂和苦難,如過眼雲煙,無人能夠解脫。世上的每個人,星月沉浮,紅塵滾滾,一樣的追尋,一樣的迷惘。對我而言,習慣了往事的遺忘,習慣了心靈的流浪,就這樣不知不覺地以自己的方式生活了這麽多年,連抬頭看天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固定在同一個地方。世界是如此紛繁雜蕪,現實是如此冷酷無情,世俗是如此頑固不化,哪裏才是我們的歸宿呢?”
我握住藍月的手,看著藍月飽經滄桑而依然年輕的臉,心裏充滿了苦楚。
藍月繼續輕聲說:“我習慣了漂泊和流浪,從南到北,從海邊到內陸,從江月村到江城,從江城到東州,從東州又到江城。我走的時候,不習慣向熟悉的人告別,我害怕離別,在一個地方生活久了,我會感到時間慢了下來,有些東西伴著我滿世界亂跑,比如想念,比如牽掛……
這世上我什麽都沒有,隻有姍姍和一顆想你的心,一起身就帶走了我的所有。旅程中有風空空刮過,有地片片長荒,多少個日夜過去,我一直覺得你並沒有走遠,你隻是忘了時間,忘了來看我,而我雖然沒有來看你,可我一直記得你。
我回來那天,你和楚哥在嘉華的包間裏迎候我,簡單的握手,習慣的觸摸,沒有更多的禮節,相視隱然的笑容裏,原生的情態,沒有絲毫做作。倘若沒有許久之前的那一夜偶然,倘若沒有你我執著的最真,倘若你我都不曾用心去珍惜,我不會就此融入你的世界,我的世界裏也不會留有你的痕跡。其實我知道,在我堅強的外表下,有著蝸牛觸角般脆弱易傷的情感,也有著與血液一起生長的與生俱來的才幹。
一輩子是一段很長的時間,卻又經常感慨人生苦短,我們都會遇見很多的人,但誰又會是誰的永遠?原本以為會是攜手一生的人,在時間的氤氳裏卻幻化成無,消散在記憶中,而有些以為不會相逢的人,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某個陌生而熟悉的地方,原來你也在這裏。也許這人世間的錯是前世流轉的因果。”
我看著藍月,心裏滾滾陣痛,說:“姐,你很成熟,又很純潔,你身上有著透明的純潔,我俯身去飲,隻淺淺一口,就讓我忘卻歸途,是夢啊,不是夢。我現在真實地站在你眼前,所有的想念和牽掛,都已經超越時空。陌生的地點熟悉的緣,這裏有絢麗的陽光,照徹我的淒清,有溫柔的你,守候我的到來。你說聚首好像不是真的,那麽如夢如幻,其實,你是真實的,我是真實的,真實地就像陽光下投射到岩石上清晰的兩道影子。緣分解釋了一切,也模糊了所有,很想沉浸在這樣的夢境裏永遠不再醒來。”
藍月脈脈地看著我,說:“阿楓,我理解你的情懷,你永遠不變的情懷讓我刻骨銘心,從在江月村我父母墳前的哭泣裏,我化解了你的一切,釋放了自己的一切,明確了自己的一切,我知道這一生隻能愛你一個,你是我心裏永遠的最愛,是我不可分割的血脈和靈魂。可我們已經是兩條平行線,隻能成為互相默默注視的眼睛,以及彼此高高在上的魂,隻能以最真的牽掛默默惦念著,遙遙關注著,暗暗期盼著,像天上的風箏,在心靈深處用一根百折千回繞成的情思,時時牽係追隨。
曾經我無數次的想,想跨越關山奔向你,讓九重天外不再是寂寞的傳說,和你的一切,是一支我自己射出的箭,怎能不令我夢縈魂牽?你純真的笑,還有迷醉的眼神,近在咫尺,就在我麵前,你眼裏滿是深情的色彩,欠了許久的擁抱就在此刻被你償還,我透支的思念,在你的心跳聲裏慢慢充盈,此時牽掛沒有了,思念到家了……”
我深情注視著藍月,如同藍月深情地注視著我,這種感覺仿佛許久不曾有過,仿佛在很久以前的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