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昨日重現

  我善於聯想，有時會放縱自己的情感肆意去想象，想象那些美好和歡愉，那時我心裏充滿憧憬和歡樂。畢竟那時我還年輕，滿懷理想和幻想，喜歡憧憬未來。


  善於聯想這點有時候也會讓我極度痛苦，比如在藍月和楚哥的那個事情上，每每想到他們在一起，每每想到曾經屬於我的女人被他人擁有，我心裏就刀割一般難受，雖然我無數次責怪自己的狹隘，無數次祝福他們，但這種感覺卻總是消退不了。


  有時候我感覺自己很矛盾很虛偽很卑鄙，覺得自己應該無比真誠地祝福他們，心中不應該有雜念，可我卻始終做不到。


  如此，我經常在卑鄙和高尚的邊緣徘徊著。


  正在我站在藍月家門口猶豫的時候，門開了，藍月站在門口，圍著圍裙：“怎麽不敲門？早就看見你進了小區，這麽久還不到，正想出去看看呢，原來你站在門口發呆，快進來。”


  我一愣，原來剛才我進小區的時候，藍月從樓上看見了。


  我剛要進門，藍月推了我一下，彎腰拿過一雙男式拖鞋：“換上拖鞋。”


  我又一愣，這才注意到，很久不來，藍月家裏變樣了，家具沒大變，但地板換成了新的木地板，怪不得要我換拖鞋。


  我穿上這雙男式拖鞋。


  我心裏突然不是滋味，這男式拖鞋是不是楚哥平時穿的？今天用來接待我了。


  想到這裏，我腳下很難受，恨不得甩掉鞋子。


  當然這是不可以的。


  藍月看不出了我腳下的不自在：“穿著不舒服？擠腳？”


  “不，不擠！”我說。


  “我說嘛，不應該啊，我記得你的腳是43的。”藍月笑嗬嗬低頭打量我潔白的襪子，“個人衛生不錯，每天都換襪子是不是？”


  我坐在藍月家的沙發上點點頭，萍兒知道我是汗腳特地給我買了10雙純棉襪，勒令我必須每天一換，每個周末來的時候，她給我洗攢了一周的襪子。


  “是小麥監督的好吧？”藍月看著我又說。


  我又點點頭。


  藍月笑了：“不錯，很好。”


  藍月這話既像是對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看著這很久沒有來過的宿舍，室內的擺設一切都是老樣子，除了木地板換成了新的。


  一切都是那麽熟悉而又陌生，包括麵前這個美麗儒雅的女人。


  “這木地板什麽時間換的？”我沒話找話。


  “我回來之後不久就換了，以前的不少地方裂了，楚哥找人給換的。”藍月說。


  我心裏一陣沮喪，我特麽犯賤，沒話找話，冷不防問出一個楚哥來。


  “來，吃飯吧，飯菜都弄好了。”藍月溫情地看著我，“真可惜，今天小麥不在，要是你們倆一起來就好了。”


  “怎麽就好了？”我站起來看著藍月。


  “這……”藍月的眼神閃了一下，避開我的眼神，“人多熱鬧，那不就好了？”


  我沒說話，聽出藍月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點發虛。


  進了餐廳，坐在餐桌前，我看著一桌好菜發怔，這是第二次在這張桌子前和藍月一起吃飯，那很久之前的初次，仿佛已經化作一縷青煙，嫋嫋而去。


  “喝什麽酒？”藍月手裏拿著一瓶紅酒。


  “就這個。”我想起第一次我和藍月在這裏，喝的就是這種紅酒。


  藍月打開紅酒給我倒上。


  我注視著藍月的動作，注視著藍月的眼睛，注視著藍月的手。


  “老這麽看我幹嗎？”藍月倒完酒衝我笑了下。


  “不幹嗎，就是看看。”


  藍月看著我：“一年多不見，你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都變了，變得成熟了。”


  “是嗎？”我默然笑了一下。


  “這說明你的心理在快速成熟。”藍月微笑著端起酒杯，“這是咱們第二次在這張桌上吃飯了，來，為你學習圓滿順利結束，幹！”


  我們碰杯喝掉。


  “丁主任今天講真好，我第一聽他在大會上即席講話，第一次見到一個大人物投稿講地這麽條理，這麽有思想有深度。”我由衷地讚歎丁浩然。


  “丁主任的口才很好，臨陣現場發揮能力很強，思維反應快。”藍月笑笑，“不過，你今天講的也很棒，真的。其實今天我是特意將你的軍，給你壓力讓你脫稿發言的！”


  “嗯，我知道，說實在的，我上去的時候，心裏很緊張，怕搞砸了。”


  “我就不擔心，更不緊張！”


  “為什麽？”


  “因為我相信你的實力。”


  “可我自己怎麽沒這自信？”


  “因為你自己沒發覺到，你需要這種場合的鍛煉，有了這次，以後就有信心了！”藍月微笑看著我。


  我心裏暖暖的：“嗯，好，以後我會有信心的。”


  “我把你的發言和丁主任的一起整理出來了，給了丁主任一份，丁主任簽批讓委裏的雜誌下期刊出來。”


  我有些意外：“丁主任這麽看重我的發言？”


  藍月點點頭：“今天這個機會你抓住了，丁主任對你的發言很讚賞，回去的路上，對你現場發揮的能力給予了高度肯定，這對你今後的發展很有好處。”


  我點點頭。


  “機會不僅是等來的，很多時候要自己去爭取，就看你有沒有這個頭腦，有沒有這個靈性，抓住了機會，就等於抓住了自我發展的機遇。”藍月舉起酒杯，“今天這個機遇你抓住了，而且效果很好，這可比在老板麵前出上兩個月苦力的效果好多了。”


  “幸虧你的指點。”我和藍月碰杯，“我真笨，為什麽自己就想不到呢？”


  “因為你還年輕啊。”藍月抿了一口酒，輕笑起來，“終究你會成長起來的，等你到了丁主任的位置，一定會講地比丁主任好，做地比丁主任好。”


  看著藍月嬌美的笑顏，我心裏突然想叫她一聲姐。


  理智告訴我不可以。


  “丁主任上任後幹得順手不？”我問藍月。


  “還可以，他是上麵放下來的，大家都知道他這樣的早晚是要回去的，下來不過是鍍金，所以不會有人傻到和他作對。”藍月看著我說，“丁主任最近在抓整風呢，整頓本係統的各種不良風氣，特別是有償新聞這一塊，嗬嗬，他今天中午嘮叨說沒抓到典型。”


  我心裏咯噔一下，想起了白雲接收的8個采訪機。


  “怎麽了？”藍月看出了我神情的異樣。


  “沒什麽。”


  “不過這有償新聞大家都明情，誰沒搞過啊，但上麵最近開始抓，咱們就得跟著抓，等過了這陣風，還不是又是老樣子，抓了多少年，從來就沒真正禁止過。”藍月說。


  我點了點頭。


  “其實小嘍囉寫個稿收點東西叫有償新聞，大人物利用新聞安排交易就叫光榮任務，實質上還不是一回事？”藍月又說。


  我想起馮世良請商業銀行汪董事長吃飯的事，那可不是典型的交易嗎？


  “明天你就要正式回去上班了，最近要小心，行為要規範，別撞到槍口上，丁主任正想抓典型，囑咐我盯緊各家新聞單位呢，我可不想把你抓了。”藍月又笑起來。


  我有些心慌意亂，忙轉移話題：“這次咱們去南方，都是那些地方啊？”


  “江浙一帶，先去蘇南，然後去寧州和溫城。還有，如果時間允許，我還安排了幾個別的事，和你有關。”


  “什麽事？”


  “到時候再告訴你，如果時間允許就去辦，不允許就算了，現在暫時保密！”藍月笑著看我，“在東州這一年多，我的知識增長了很多，思路也開闊了很多。以前隻想做一個新聞工作者，寫好稿子就行了，可現在我的思路變了，現在是市場經濟信息化時代，信息化的大潮覆蓋了各個領域，當然也包括我們的新聞單位。”


  我有些不解，看著藍月。


  “你不能僅僅滿足於做一個優秀記者，真正的管理者必須通曉各方麵的知識，能迅速接受新事物，學會經營之道。”藍月看著我，“什麽叫合格的報人？以前我們認為好編輯好記者就是合格的報人，現在不是了，新時期的合格報人絕對不是好編輯好記者就可以勝任的，一個優秀的報人，應該會經營報紙，經營報紙，除了辦好這張報紙，還包括發展多元化的信息網絡經濟……”


  藍月講的東西和老五那天給我說的很相似，我聽得很新鮮又陌生。


  我突然醒悟了：“你剛才說的和我有關的事，是不是要去順便考察南方的幾家同行？學習他們先進的發展經驗？”


  藍月笑著點頭：“你很聰明，猜對了一部分。”


  “一部分？還有啥？”


  “保密，到時候你就知道咯。”藍月帶著神秘的表情看著我，“考察同行是我額外安排的項目，要根據行程來確定，但我會盡量爭取的，畢竟去南方的機會很難得。”


  我點點頭，端起杯子，默默看著裏麵的酒。


  藍月沉默片刻，一會又和我碰杯喝酒：“說實在話，我很欣慰，畢竟我們又見麵了，畢竟你和小麥幸福在一起了，畢竟我心裏得到了很大的安穩。今後我們要長期在一起共事，是一定要轉變心態正視現實的，過去的事就永遠埋在心底吧，畢竟現實才是主流。”


  我默默和藍月碰杯，喝下去後突然看著藍月：“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