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美麗世界的孤兒
沒想到這話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吳非聽了很高興:“對,是的,小沙的家庭很好,她的素質很高,你真地看她有福相?”
“是的,一看那臉龐和五官,肯定是有福之人,也肯定能給你帶來福運。”
吳非笑笑,拍拍我肩膀:“你很有眼光,其實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我知道吳非對我和藍月的關係一直有猜疑,隻是從沒抓到任何把柄,胡靜雖然知道我和藍月的關係,但我肯定她不會對外說,也沒膽量往外說,她怕我真的殺了她。
胡靜需要的是發泄對藍月的妒忌恨,對我沒有什麽怨恨,相反還處處維護我,匿名信裏沒提到我的名字就說明了這個問題。
但要是吳非知道此事,性質就截然不同了,吳非深不可測的城府和口蜜腹劍的笑裏藏刀,足以將我和藍月同時擊垮。
我現在越來越發怵吳非的笑,這笑越來越讓我看不透。
1年前,我還能隱約看出吳非笑裏的真誠和虛偽,能不時看到吳非眼裏瞬間即逝的嫉妒和怨恨,可現在,我幾乎看不出絲毫吳非的真實表情,從他臉上,我看到的隻有捉摸不定看似真誠的笑。
吳非的笑時時讓我覺得可怕。
看來,這1年來,我在成熟進步,吳非同樣也是。
我們都還年輕,都在成長成熟的過程中,都在積累豐富著經曆和閱曆,都在打拚開拓著自己的人生。
午飯前,我到了萍兒家。
萍兒爸媽熱情接待我,做了好吃的讓我吃,又叮囑我要注意身體,不要太累。
從萍兒爸媽的眼裏,我看得出他們對我這個女婿的喜愛和疼愛。
在萍兒家吃過午飯,我又直奔我家,把年貨放下,告知爸媽我和萍兒要年初一才能回來。
爸媽雖然遺憾,卻也表示了理解。
“寶寶現在幹的是大事,不比在家裏打莊戶,隨時來去,單位的事情,都是有規定的!”爸對媽說。
“你怎麽不把萍兒先帶回來?”媽問我。
“萍兒非要陪我,非要和我一塊回來。”
“那也好,省得你除夕夜自己一個人過孤單,萍兒和你做伴,我們也放心。”媽點點頭。
我在家呆了一個小時,就趕回單位,直接去辦公室裏忙工作。
轉眼年三十到了。
除夕下午,我在辦公室看完最後一篇稿子,坐在辦公桌前,怔怔看著窗外漸漸黃昏的天色。
辦公樓裏很靜,除了值班的都回家過年了。
外麵行人車輛很少,即使有也都行色匆匆,他們一定是要抓緊趕回家吃年夜飯。
遠處傳來零星的鞭炮聲和孩子們的嬉鬧聲。
窗外,那棵高大的白楊樹光禿禿的枝條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不時撥弄著窗玻璃。
除此,一切都很安靜。
天氣陰冷,北風呼嘯,氣象預報說今夜有暴風雪。
今天是除夕,過了年,我就又長了一歲。
小時候,一到年三十晚上,心情頗為興奮。那時不知年三十之夜為除夕,意味著辭舊迎新,寒盡春來!隻是念著這一晚有誘人的點心和有父母的壓歲錢,念著明朝欣然早起穿新衣放鞭炮。那時常不免感慨一年365天的日子太長,巴望著年三十之夜快點到來,它恰如一顆開心果,甜滋滋,焦渴之心形諸於夢。
到了中學,這種興奮的心情漸漸平息,有時倒覺得365天的日子太短,仿佛轉瞬即逝的三月桃花。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物換星移,山轉水流,如今一晃已23歲的我,對諸多節日不免淡忘,即使是生日也罷。但除夕在我的心裏頭卻猶如一枚青橄欖,幽怨深沉也罷,婉約豪放也罷,皆激動興奮不起,全無兒時那種感受了。
23年似水去,人生消得幾番愁?今朝除夕飄然至,回首俯看一年路,我不免唏噓,麵對蒼白的碌碌無為,更迷惘而困惑!
有詩雲:寒燈獨不眠,何事轉淒然?今夜思千裏,明朝又一年。
在外打拚浪子戚戚的心情,此時我盡收心裏。
是啊,人生消得幾番愁,今夜,或許會蘊含著溫柔又帶著憂愁,沉澱著楓葉灑落的情感吧!
一介書生平凡普通的我,出身寒門農家子弟的我,隻能把希望寄托於每一個來年,心動潮湧,希望明年一切能更好,平安健康幸福和諧並能做出更大的成績,收獲更淡定淡靜的心態。
帶著迷茫的心,我悵悵看著漸漸變黑灰蒙蒙的天,聽著越來越大的寒風呼嘯聲,此時她在幹嗎呢?是在東州還是在江城?在這個世界上,她除了姍姍沒有親人,這個除夕夜她會在哪裏過?會和誰一起過?有沒有人為她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有沒有人問候她過年好,有沒有人跟她一起守歲,有沒有人跟她一起聽辭舊迎新的鍾聲……
春節是團聚的時刻,,或許,此時她正在思念長眠於大海的親人,父母和弟弟都走了,把她孤獨留在這個世界,忍受著人世間的愛恨情仇、悲歡離合和坎坷磨難。
她是美麗世界的孤兒。
懷著憂鬱而惆悵的心,我離開辦公室往宿舍走,萍兒此刻一定已經包好了水餃,正等我一起在簡陋而溫馨的宿舍裏歡度除夕,歡度屬於我們2個人的除夕。
回去的路上,天上飄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飄落在大地上。
進了宿舍,萍兒果然已經包好了餃子,弄了幾個好菜,宿舍裏散發出好聞的香味,還有溫暖的氣氛。
見我回來,萍兒撲到我身上,摟住我的脖子,“哥哥,年夜飯弄好了,就等你回來。”
看著萍兒紅撲撲的笑臉和幸福滿足的眼神,我心一動,抱住萍兒,在她耳邊輕輕說:“萍兒,今晚是我們的除夕,我們兩個人的年夜,今晚,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世界。”
“嗯,是的,哥哥,是我們兩個人的,一切都是我們兩個的,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離,永遠都要在一起。”萍兒在我懷裏喃喃低語。
我鬆開萍兒,捧起萍兒的臉,輕輕在萍兒的眼上吻了一下:“萍兒,明年你的眼睛會更加清澈明亮,更加美麗動人。”
萍兒看著我,眼裏充滿了感動和欣喜。
萍兒將我的手放到她的臉上:“楓哥,我的眼睛隻為你清澈,隻為你美麗,隻為你動人。”
我笑了,萍兒也笑了。
然後我們在飯桌前坐下,開始過我們二人的除夕夜。
萍兒開了一瓶白酒給我,她開了紅酒。
倒上酒,萍兒舉起酒杯看著我:“妹妹敬你,過年了,祝哥哥明年萬事如意,哥哥是萍兒的驕傲,萍兒為你自豪。”
“同樣的祝福送給你。”看著萍兒幸福的笑臉,我心裏一陣暖意。
我和萍兒碰杯,幹掉。
“哥哥,這是我們第一次在一起過年,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離開爸媽過年。今夜和你在一起守歲,我很幸福快樂。”萍兒溫柔地看著我。
“丫頭,以後我們會一直在一起過年,以後我們的日子還很長。”我對萍兒說。
萍兒高興地看著我,“嗯呐,以後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我們的日子還很長很長。”
此刻的萍兒開心而快樂。
看著萍兒的快樂,我心裏感到欣慰。
可我心裏不時又湧出幾分隱隱的不安。
那晚我突然很想喝酒,心裏一直有些不定。
一瓶白酒被我喝完,萍兒也喝了幾杯紅酒,臉紅紅的。
我還想喝,萍兒不許,把我手裏的酒瓶拿走,然後下水餃。
吃完年夜飯,萍兒和我靠在床頭,坐在熱乎乎的被窩裏看春晚。
萍兒靠在我懷裏,溫順地像一隻貓,靜靜地看電視。
午夜時分,新年的鍾聲終於敲響,外麵一分鍾前還十分安靜的世界突然就炸了鍋,無數鞭炮驟然一起炸響,在雪夜的天空中發出噴張的怒吼。
“哥,新年快樂。”在我懷裏困得迷迷糊糊的萍兒被鞭炮聲驚醒,呢喃了一句,又睡著了。
我突然覺得很憋悶,突然覺得很躁動。
“萍兒,我今晚喝多了頭疼,出去透透氣,醒下酒。”我將萍兒輕輕放平,蓋上被子,下床,穿上外套,拉開房門。
門外已是銀裝素裹的世界,漫天大雪在除夕的夜空中飛舞,像是在昭示著明年的豐收。
我輕輕帶上門,踏著厚厚的積雪向外走。
千家萬戶都在守歲,都在歡度佳節,都在看春晚,電視裏的歡歌笑語傳到馬路上,傳到走在雪地上的我耳中。
“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人生若隻是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突然,那首熟悉的旋律進入我的耳畔。
《那年那月那人》,不知誰家在放唱這首曲子。
我的心砰然震動,不由站在飛雪中側耳傾聽,那曾經的往事和麵孔一一閃現……
“時光靜好,與君語,細水流年,與君同,繁華落盡,與君老……”
聽著這婉轉幽怨的歌聲,我恍惚又回到了那一夜,又見到了她,又和她在一起相擁輕舞。
我抬頭看著茫茫飛雪的午夜天空,此時她在幹嘛呢?
不知不覺我走向了辦公室,邊走手機邊不停地響起短信提示音,打開看,都是同事同學發來的新年祝福。
在這些祝福短信裏,驀然就看到了藍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