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和萍兒定親
馮世良的這位老上司聽到我的名字,眼神微微一動,接著用高深莫測的眼神看著我,嘴角卻仍然掛著矜持的笑。身邊的隨從皺皺眉頭,小心翼翼看看他,接著看著我:“小江,你不是下去扶貧了嗎?”
“報社臨時調整,把我提前抽回來了。”我硬著頭皮回答,心想,壞了,這兩個家夥還記得1年前的事,還記得我。
我被發配下去,回來竟然晉升了,這下馮世良說不定又要挨罵。
我心裏不由很忐忑,我知道,雖然這老家夥在笑,但那笑基本可以忽略不計,大人物的麵部表情永遠都是一個模式,像我這樣的小不點,根本不可能揣摩到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這就是大人物和小不點的差距,也是我這等小不點的悲哀。
這件事可大可小,不可輕視。次日一上班,我直接去了馮世良辦公室,把此事詳細給他匯報了下。
馮世良坐在寬大的老板桌後麵,靜靜抽煙,靜靜聽我說完。
然後馮世良突然笑了:“小江,你比以前成熟了,能知道把這事提前給我匯報,不錯。這事我心裏有數了。”
看到馮世良笑嗬嗬的樣子,我有些放鬆起來。
“這事過去1年多了,我們允許員工犯錯誤,也要允許改正錯誤嘛,你接手記者部這段時間,幹得不錯,記者部出現了新麵貌,我好像又看到了藍月時期的記者部,成績是最好的說明。這事你不要背思想包袱,好好幹你的就是,你是我的人,出了事我頂著,你隻對我負責,我對上負責。節前我要去走訪老上司,會給他做出圓滿的解釋的。”馮世良輕鬆地說。
我心裏徹底放鬆了:“謝謝馮總。”
“不要謝我,你出成績是為我爭光,是對我工作的支持,我的成績是建立在大家辛勤工作基礎上的,是你們的點滴才匯聚成我的成績,要說謝,那也得我感謝你才是。”馮世良說。
我被感動了,多好的老板啊,如此通情達理,我忙說:“哪裏,馮總,要不是你給我這個崗位,我哪裏能有機會做這些工作呢?所以,總歸還是要謝你。”
馮世良似乎很滿意我的回答,抽了一口煙,接著說:“這次報社晉升的一個正職,一個副職,去上麵備案,因為編製緊張的關係,隻能批一個,楚主任征求我的意見,審批了你的副職。楚主任對你印象不錯,我一提議,他就過了。”
我再次對馮世良表示了誠摯的謝意。
“還有,節後市裏要舉辦一個青年骨幹學習班,選派優秀的青年去幹校進行素質的再提高,為期三個月,報社分了一個名額,我打算讓你去。”馮世良繼續緩緩地說道。
我一聽很敏感,這種學習班說白了就是培養後備人才的,能進這個班,基本等於被列入下一步重用的名單了。
“感謝馮總栽培,我一定好好學習,絕不辜負馮總期望。”
“隻是你們部現在隻有你一個人負責,你一走,就沒人管理了。”馮世良接著說:“我在想,你參加學習班後,記者部需要臨時指派一個人接替你,不明確職務,隻是臨時負責,這個人需要業務嫻熟,人緣好能服眾,你看誰合適?”
白雲,我腦子裏立馬冒出白雲的名字。
但我沒馬上說出來,做出沉思的樣子。
我明白,這個臨時負責人,其實就是下一步要晉升的人選,就是我今後的助手。
換句話說,如果白雲被指定為臨時負責人,下一步她就可以晉升為副主任。
我做出深思熟慮的樣子,半天對馮世良說:“部裏的老記者現在有4個,在他們當中,從業務熟練程度看,從個人人品看,從綜合處事的能力看,我覺得白雲比較合適,她工作很負責很勤奮很上進,人緣也不錯,和其他部室的同事處理關係也很好。所以我提議白雲臨時負責,請馮總定奪。”
馮世良點點頭,拿起筆,在辦公桌台曆上寫了幾下,然後說:“我會考慮你的意見,回頭我再和常務副總編商議一下,這事先不要對外張揚。”
“嗯。”我忙點頭。
“記者部是報社的門麵,也是報社對外最重要的窗口,還是我對外打交道最大的本錢,你可一定要給我抓好,即使你去學習,即使指定了臨時負責人,你也要給我兩頭跑,白天好好學習,晚上回來檢查督促好部裏的工作,千萬不要出漏子,咱們做新聞的,不出事便罷,出了就是大事。”
我忙點頭答應。
“報社麵臨著大發展的良好機遇,各項建設全麵開花,正呈現出欣欣向榮的大好局麵,辦公自動化全麵升級換代陸續展開。記者部是首要要加強的部門,要優先給你們配最好的電腦,最好的采訪工具,在交通差旅補助等方麵,都要優先考慮。”馮世良繼續說。
“感謝馮總對記者部的重視!”我忙說,心裏暗暗思忖,換了新電腦,那我豈不是用不成藍月的電腦了?
一時心裏空蕩蕩的。
按我的想法,寧可不要新電腦,隻要能給我保留藍月用過的這台。
我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何種情愫,如此執著地眷戀著藍月用過的東西,或許是因為那過去的一切難以忘懷,那過去的一切如此深地鐫刻在我永恒的內心。
我明白,節後我去參加青年骨幹學習班,那時吳非必定會氣瘋,因為他會覺得在馮世良眼裏我比他重要。
還有,我不清楚現在胡靜和吳非知道不知道,我晉升副職之事被上麵通過審批備案,而吳非的正職要等下一批的事,也不清楚胡靜和吳非知道了會作何想法?
其實很多事,包括我自己的,並不能全以我個人的意誌為轉移,在利欲場這個汪洋大海中,個人隻是一葉扁舟,在驚濤中隨波逐流,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被巨浪打翻,或者被暗礁擱淺,甚至觸礁沉沒。
利欲場是一條船,既然上了這條船,就隻能往前走,無法後退。
況且我也不想退,我家祖祖輩輩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好不容易到我這一輩出了棵蒿子,我幹嘛不去做地更好,幹嘛去不去光宗耀祖,幹嘛不去改變老江家後代的命運呢?
所以我沒理由退縮。
我不但不能退縮,還要更加積極主動去拚,去爭,去得到一切我應得到的東西。
至於什麽是我應得到的東西?我覺得隻要是我靠努力能得到的,都應屬於我。
除了上帝給的機遇,隻有主動出擊,不然就隻能坐以待斃。
這個時刻,我覺得需要唱響國際歌:從來就沒什麽救世主,一切靠自己。
我感覺自己仿佛成了利欲場裏搏殺的一頭小牛,充滿了沸騰的熱血,為著一個看不到的方向,奮力埋頭往前拱。
至於能拱到什麽程度,我自己也不知道。
轉眼一周過去,這7天,我沒等到藍月來看我,也不知道藍月是否回了江城看姍姍。
臘月二十二,周末,我和萍兒結伴回家定親。
這時年味已經比較濃了。
定親在我家舉行,爸爸提前將家裏打掃地幹幹淨淨,媽親自做了一桌好菜。
萍兒爸媽和萍兒還有我們高中班主任耿老師一起來到我家。
四位家長見麵,分外熱乎,耿老師更是很高興。
“這倆孩子是我看著讀完高中考上大學的,是我教書幾十年來,最優秀的學生之一。”大家入席後,白發蒼蒼的耿老師坐在中間,將我們兩家隔開,看著我和萍兒,笑嗬嗬地對雙方家長說,“今天承蒙你們瞧得起我,讓我做這倆孩子的媒人,是我的光榮和驕傲,我很自豪,今天大家在一起,咱就把孩子們的親事定了。從今天開始,老江家和老麥家就是親家了,雖然還要走法律程序,但按咱祖輩的風俗,定了親大家就是親戚了……”
我爸媽和萍兒爸媽都很高興,爸滿麵紅光,萍兒爸爸喜不自禁,兩位媽媽則直抹眼淚。
“江楓和萍兒能走到一起,是緣分,也是你們做長輩的福氣,你們一家有了好兒媳,一家有了好女婿。”耿老師笑著說,“從今天開始,江楓和萍兒就要改口了,都要互稱對方的父母為爸媽了。來,孩子們,先叫一聲讓我聽聽。”
我和萍兒都不大好意思,萍兒滿臉嬌羞,兩手絞在一起,很是好看。
四位長輩都含笑看著我們。
“江楓先叫!”耿老師發指示了。
“爸,媽!”我站起來,恭恭敬敬衝萍兒爸媽鞠了一躬。
叫完這聲爸媽,我心裏有說不出的感覺,這是第一次叫自己父母之外的人為爸媽。
“好,真是好孩子!”萍兒爸媽開心點頭答應。
萍兒見我開了頭,也紅著臉站起身,衝我爸媽鞠了一躬,嬌羞地叫道:“爸,媽!”
“好好好,萍兒是個好閨女!”爸媽喜得不行,爸咧嘴直笑,媽樂地直抹眼睛。
接著,媽把早已經準備好的紅包遞給萍兒:“閨女,這是爸媽的心意。”
我知道紅包裏是1萬零1塊錢,萬裏挑一的意思。
“這……”萍兒有些不好意思,看看她爸媽,看看耿老師,然後又看我。
“萍兒,這是你爸媽的見麵禮,接著!”耿老師說。
“謝謝爸媽!”萍兒忙雙手接過紅包,又對爸媽鞠了一躬。
“江楓和萍兒,祝福你們。”耿老師高興地舉起酒杯,“也祝賀你們4位家長,來,大家共同幹一杯,為孩子們的明天,為你們兩家聯姻。”
大家都開心舉杯,一起幹掉。
這一刻,看著萍兒幸福的笑臉,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了藍月,想起了讓我揪心刻骨的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