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楚哥問我和胡靜的事
“藍月經常勸我要注意休息，可她比我還拚命。”楚哥微微歎了口氣，“藍月性格比誰都要強，倔起來誰也說服不了，包括我。”
“她最近還好嗎？”我問楚哥。
楚哥用捉摸不定的眼神看看我：“還好吧，日子一天天就這樣過。”
我被楚哥看我的那眼神弄的有些心虛，沒敢再問藍月的其他情況，更不敢問他們是否已結婚，不然楚哥會說我這個表弟怎麽連表姐這麽大的事都不知道，那就露餡了。
我這次牢牢記住藍月的叮囑，不能讓楚哥知道我和藍月不是表姐弟關係。
這時，一個年輕人進來，把一份文件呈給楚哥：“楚主任，這是報社申請備案報批的晉升人員名單，共兩個，請你批示。”
我一聽，這說的不正是我和吳非嗎？我們在內部晉升了，但還沒走上麵的批準手續。
我站起來要回避，楚哥擺擺手：“你坐，不用走。”
我又坐下，豎起耳朵聽。
楚哥接過材料看了看，看看我又看著那人：“你們什麽意見？”
“我們審核過了，兩人都符合條件，但報社目前相應的編製滿了，除非再增加。”
“報社什麽要求？”
“材料是報社的胡靜前天送過來的，說是馮世良總編的意思，問能否照顧照顧開個口子，兩個都批最好，實在不行就批一個，給吳非。我們也考慮，一下開口子批兩個有難度，批一個倒比較現實。”
我想起胡靜前幾天給我說的話，尼瑪，她說的和做的正相反。
楚哥看了我一眼，沒說話，拿起電話就撥號碼。
“世良，是我，”楚哥對著電話說。
原來楚哥打給了馮世良。
“楚主任，你好！”電話裏馮世良的嗓門不小，我坐在旁邊聽得清楚。
“我手裏有一份你們申請報批晉升人員的報告，我看你們想申報兩個，現在編製很緊，暫時我隻能先給你批一個，這兩個人分別是江楓和吳非，江楓副職，吳非正職，先批哪個我征求下你的意見。”
“楚主任，這事你說了算，不用征求我的意見。”馮世良在電話裏客氣了一下，然後說，“要是隻能先批一個的話，我建議還是先批江楓，這個小夥子和我們一起吃過飯，你見過的，很能幹，有培養前途，下去扶貧剛回來，有基層工作經驗，又擔任記者部的重要管理工作，我把他當做第二梯隊來培養的，這事我和胡靜打過招呼了。”
“那就按你的意思辦。”楚哥說完，語氣突然變了，“你那個手下胡靜，膽子不小，打著你的旗號，在我這裏胡謅八扯，說你的意思是先批吳非，我幸虧多了個心眼，給你打電話落實一下。簡直是胡鬧！我這裏豈是可以隨便糊弄著玩的？這個胡主任還想不想幹了？世良，你得好好管好你的人。”
楚哥顯然不知道馮世良自作主張封胡靜為總編輯助理的事。
“哦，這……這個事……”馮世良在電話裏的聲音很尷尬，“楚主任，很抱歉，你別生氣，我回頭一定嚴加管束。”
“那就這樣。”楚哥說著掛了電話，拿起筆在材料上寫了幾個字，然後遞給站在旁邊的那人，“去辦吧，給江楓。”
那人走後，楚哥臉上掛滿了笑容，“小江，恭喜你，晉升手續通過了，你這小表弟啊，還真謙虛，對我還保密，要不是我審批你的晉升手續，還不知道你當記者部副主任這事呢。很好，工作不到兩年，就是部門副職了。”
看得出，楚哥很為我的進步而高興。
我有些疑惑，藍月已經知道了我晉升的事，難道她沒告訴楚哥？
“謝謝楚哥!”
“你現在不是普通人員了，是部門負責人，雖然是主持的副職，但也算是個小管理者了，今後要對自己有更嚴格的要求，要率先垂範，以身作則，不斷提高自己各方麵的水平和能力，爭取更上一層樓。”楚哥親切勉勵我。
我不住點頭。
“圈子裏的人際關係很複雜，特別是報社，水深，文人集中的地方，勾心鬥角更厲害。你還年輕，資曆淺，閱曆不深，不要摻和那些爭鬥，不要加入任何一派，低調做人，高調做事，團結好周圍的同事，特別是要尊重前輩，尊重長輩。”楚哥繼續說，“報社不少年齡資曆閱曆比你大比你厚比你深的人，依然沒有得到晉升，還在幹普通人員，你現在是木秀於林，即使你不得罪人，也會有人嫉妒你，這個和得罪人沒有什麽區別。在這樣的時候，切忌驕傲張狂，以免樹敵……”
我繼續點頭，認真聽著。
“還有，言多必失，禍從口出，有些人天生口水多，喜歡對人對事指指點點，乃圈子一大忌，在圈子裏混，需要鬥心眼，耍手腕，搞陽謀，組圈子，迂回，技巧……當然，現在你還不需要學這麽多，記住慎言就可以了。”楚哥笑起來。
我笑著點頭。
楚哥和我說的這些混圈子之道，和藍月曾經告訴我的那些道理頗為相似，包含著他們豐富的經曆和閱曆，包含著他們對我的關心和期望。
我默默感謝著楚哥和藍月，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人。
“還有，胡靜這個女人。”楚哥收起笑容，皺皺眉頭，“你和胡靜是不是有什麽過節？”
我一怔，看著楚哥，不知如何回答。
楚哥看我有些猶豫的神態，接著說：“如果我猜得不錯，胡靜對你一定是看法的，這次晉升申報備案，她竟然敢打著馮世良的名義，違背馮世良的意思，把你放到後麵去，要不是我打電話問馮世良，這女人的陰謀就得逞了。”
“我……我沒怎麽得罪她的。”我看著楚哥，心裏在想著胡靜的兩麵三刀，說不定她在吳非麵前也是這麽承諾的。在胡靜的心裏，從欲望來考慮，可能我排在吳非前麵，而從其他方麵來考慮，吳非排在我前麵。畢竟，社辦主任是個實權職位，在報社具有核心和中樞的作用，而我這個記者部副主任，隻不過是一個業務高級大兵而已。
楚哥點點頭，突然歎了口氣：“你沒得罪她，不代表她就喜歡你，胡靜和藍月一向就不和，你又是藍月的”
楚哥說到這裏停了下，眼神捉摸不定地閃了閃，接著說：“藍月的老部下，關門弟子，這藍月走了，胡靜保不定就拿你開刀出氣。”
我對楚哥剛才講話提到藍月時突然的停頓很敏感，當他一停頓的時候，我的心跳了一下，等楚哥說完，我才放下心。
“可我們記者部的人都是她的弟子啊，”我喃喃地說，“胡靜為什麽要單獨對我來呢？”
我這是明知故問，典型的裝傻。
我比誰都明白原因。
楚哥說：“很簡單，一是因為你太突出，不經意間已經讓某些人看著不舒服了。二是你不會拍馬屁阿諛奉承，不會迎奉某些人。吳非我打過交道，這年輕人，一看那眼神，一聽那說話，一看那笑容，就是個混圈子的料，就很適合做老板的跟屁蟲。這樣的人，在圈子裏屬於一個比較典型的類群，腦瓜轉的快，會討老板歡心，能做大爺也能做孫子。
但我不希望你做這樣的人，希望你能憑自己的能力和能量，既能在圈子裏搏殺出來，又能保持最基本的氣節和脊梁。圈子裏，這樣的人是不少的，他們沒有關係背景和靠山，憑著自身的能力，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出大力，團結同事，中庸做人，左右逢源，善抓機遇，既迎合老板又不鞠躬屈膝，既明爭暗鬥又不勾心鬥角，既團結多數又不拉幫組派，既察言觀色又不刻意奉承，既上下通吃又不道德淪喪。這樣的人一樣能上來，一樣能實現自己的目標。他們往往能保持住自己做人的原則，良心又很少被道德譴責。”
楚哥的話讓我茅塞頓開，我心裏一亮，一直困擾我的難題迎刃而解，我仿佛找到了方向。
楚哥繼續說：“吳非給我的感覺是有著和年齡不相稱的城府，心機莫測，心術複雜。小江，你的性格太直，太容易相信人，而且你太善良，你這特點，遇到好人是優點，遇到壞人則是你致命的弱點。在圈子裏混，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特別是和你存在競爭關係利益衝突的人。在圈子裏，除了個別的異性，同性同事不大可能會有真正的朋友。從你參加工作開始，就不會再有真正誌同道合、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真正的朋友，隻能到回憶裏到同學中去找。
有的人，即使他對你再好，表麵上你可以和他親密無間，但心裏始終要築起一道不可逾越的圍牆，要保持適當的距離，不可以放鬆警惕。吃一塹長一智，去年你在報社出的事，我後來指導了，我始終認為你是被人暗算了，雖然我不知道是誰，但直覺告訴我，一定有人利用了你的缺陷，抓住了你的死穴，把你暗算了。”
我對楚哥的這番話很是佩服，心悅誠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