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老五向萍兒求婚
我在大山裏扶貧的日子開始了。
大山裏的生活無疑是艱苦的,晚上沒有電,天一黑,我和老顧老趙就躺在床上侃大山。
白天我們頂著寒風,翻山越嶺查看地形熟悉地貌,和村民一起搬石頭、修路、挖溝,為架電和治水做前期鋪墊。
“咱們這兩年主要的任務就是水、電、路,完成這三大任務,我們就算成功了!”老顧說。
閑暇之餘,我會到石棚小學,和孩子們一起交流、玩耍、座談,給他們講山外的各種見聞,並義務給他們上課。
每天下午,太陽落山前,我會寫當天的扶貧日記,匯集一周,每周到山下傳回報社一次。
石棚村路太難走,郵遞員是不來的,有信就送到山下的鄰村,老村長每次去鄉裏開會的時候捎回來。
這樣,我們大約每半個月能看到一次報社寄來的厚厚一遝報紙。
我寫的扶貧日記在報紙上開始連載了,老顧和老趙很高興,每期都看,有時候還讀給村民聽。
每天下午,當我在門前的石台子上寫完當天的扶貧日記,都會坐在門前的大石頭上,看著西下的夕陽,看著夕陽下連綿不絕黛色的群山,看著群山中幽深的峽穀,看著峽穀裏蜿蜒的小溪,靜靜懷想過去,懷想那撕心裂肺而又刻骨銘心的過去。
我想起了藍月,想起多災多難被我推向精神毀滅邊緣的藍月,想起和她一起度過的每一個時刻,想起她對我的每一句教導,想起她給我的每一次笑顏……
我想起了萍兒,想起對我不離不棄七年之戀的萍兒,想起我們青梅竹馬的美好時光,想起她對我的溫存和關切,想起她看著我的楚楚淚目,想起我對她冷酷而又殘酷的傷害……
每每想起這些,我心中就會百感交集,湧起萬般感慨,內心充滿了對藍月和萍兒的深深愧疚。
我此生對不住兩個女人,這兩個女人,一個深愛著我,一個我深愛著;一個被我拋棄,一個將我拋棄;一個是我腦海裏無法抹去的痕跡,一個是我心裏永遠的痛。
我清楚,我已經永遠失去了藍月,她一定和楚哥走到了一起,或許,他們已經開始籌劃幸福的婚禮。
我為自己因為無知而對藍月造成的傷害而難過和自責,衷心祝願藍月和楚哥能收獲甜蜜和歡樂,我知道楚哥能給藍月帶來真正的幸福。
我明白,不管萍兒做了什麽錯事,不管萍兒是否真的對不住我,這已經都不重要了,我心裏都已經原諒了她。無論如何,萍兒是我曾經的7年戀人,是我曾經最親的人,是我從高中到大學朝夕相伴的親密夥伴。
我心中時時湧起對萍兒的歉疚和愧意,為自己對她無情而冷漠的離開和舍棄。我知道自己深深傷害了萍兒純潔善良的心靈,她那麽的愛我,我卻如此的殘忍和冷酷。
每天傍晚,我都在夕陽西下的懷想中自責著,深刻討伐自己鄙陋的心靈,無情揭穿自己罪惡的過去,直麵自己靈與魂的最深處。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我在大山深處磨礪著自己的肉體和靈魂,不曾想起外麵那精彩而又失落的世界。
山裏手機沒有信號,我也不想和外界聯係,索性關機。
當然,外界的人也無法聯係到我。
時間流逝,我在近乎與世隔絕的大山裏煎熬著自己的意誌,磨練著自己的筋骨。
我越來越想這樣封閉自己,推掉了所有休息和節假日,把自己的靈魂和肉體封閉在這大山裏。
我沒有藍月和萍兒的消息,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麽樣,過得如何?
我每天都在夕陽下眺望著群山懷想她們,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不知她們現在是否快樂幸福,是否還會記起我?
就這樣,我在大山裏孤獨寂寞而又忙碌充實地生活著。
時光飛逝,眨眼一年過去,又一個嚴冷的冬天來臨。
大山裏的冬天特別冷。
石棚村在報社的扶持下,在扶貧組和村民的共同努力下,通了電,用上了自來水,村子通往山下的路也拓寬了,越野車可以直接開到村裏來。
“根據報社指示,明年我們的任務是把村裏的水渠修好,讓村裏的旱田全部變成水澆地,指導村民發展林果種植業,同時把拓寬的山路覆上瀝青,變成柏油路……”老顧又向我們吹響了進軍新征程的號角。
這一年來,我們和石棚村的鄉親們同吃同住同勞動,結下了深厚的情誼,我深深愛上了這片土地,這片大山。
這天下午,在冬日夕陽的餘輝下,我抽著煙,坐在村頭的大石頭上寫扶貧日記,老顧去山下買給養回來了。
“小江,有你一封信!”老顧說。
一年來,從沒有人往山裏給我寄過信,我也從沒和外界發生過聯係,誰知道我在這裏?
我有些困惑,接過信一看字體和落款,原來是老五。
這家夥怎麽打聽到我在這裏的?真是鬼老五。
我打開信。
“江楓,狗日的,手機不通,電話不打,活人不見,音訊全無,你死了嗎?”
老五的問候語讓我心裏暖融融的,仿佛又回到了大學時代。
“你不給老子打電話不發短信也不寫信,躲進大山裏以為就找不到你了?老子有辦法,你狗日的天天寫扶貧日記,老子就真的發現不了你?你躲了1年了,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早晚你還得出來,我就不信你龜兒子能在大山裏躲一輩子。”
老五說話的語氣很衝,但很爽快,完全是哥們的感情。
“老子從頭給你算賬,上次你生病住院的事,是英姐告訴我和萍兒的,至於英姐是怎麽知道的,你應該清楚,自然是那老女人告訴英姐的。還有,你不要惡語中傷萍兒,老女人知道你和萍兒的事,根本就不是萍兒幹的,你摸著心口窩想一想,萍兒是那樣的人嗎?實話告訴你,是老子告訴了英姐,英姐告訴了你那老女人,你少把這筆帳算到萍兒頭上。”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心裏對萍兒的歉疚感更加厲害了。
“我打死都不明白你為什麽喜歡那老女人,我知道你很鍾情她,她到底哪一點比得上萍兒?再說人家現在已經另攀高枝了,根本就看不上你,你應該有自己的情感生活。我的親兄弟,你給我記住,你還年輕,沒必要為這個另有新歡的老女人守貞如玉,為了所謂的狗屁愛情不能自拔。”
我一時無語。
“老子喜歡的是萍兒,萍兒喜歡的卻是你,不管你如何拋棄她傷害她躲避她,不管時間過去了多麽久,她心裏愛的始終隻是你,你狗日的知足不?我給你說,隻要萍兒願意,我會照顧她一輩子,生死不離,不像你丫的沒良心。當然,萍兒如果喜歡上了別人,我會自動離開,隻要萍兒快樂幸福,我無所謂。”
老五,你特麽的夠爺們。
“新年快到了,你最好給老子下山一趟,一年不見,老子要看看你成什麽鬼樣子了。對了,我還要提前通知你,老子準備最近就向萍兒求婚,如果順利的話,你下山正好可以喝上我們的訂婚喜酒……”
我心中湧出難言的滋味,我生命裏的兩個女人,萍兒和藍月,藍月已經失去,成為楚哥的女人,現在萍兒很可能也要成為老五的女人了。
我心中突然一股騷動,和萍兒過去7年的往昔一幕幕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在山裏修行了一年的心境被老五這一封信給攪亂了,當晚我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第二天中午,我正在山溝裏轉悠,邊琢磨要不要下山去的事,老村長氣喘籲籲跑過來,說報社來電話了,找我的。
全村隻有一部電話,安在老村長家裏。
我問報社來電話找我何事,需要不需要我回過去,老村長說報社來電話的說了,不用回電話,讓他轉告我緊急回報社,有重要事情安排。
來不及細細琢磨,我和老顧打完招呼,帶上簡單的行李就下山了。
次日上午,我回到報社,先去社辦。
剛坐下,胡靜進來,衝我一笑:“跟我到馮總辦公室!”
到了馮世良辦公室,我才知道要晉升了。
馮世良看著我說:“根據工作需要,決定對幾個部室負責人進行微調,經研究,決定胡靜擔任總編輯助理,協助我工作,分管行政和基建,吳非接替胡靜的職位,到社辦任主任。這樣記者部這邊,經反複斟酌,各位老總一致同意由你來負責,你的職務是記者部副主任,主持工作。至於扶貧的事,報社也決定了新的人選和你對調。
原來胡靜、吳非還有我都晉升了,胡靜居然成了總編輯助理了,真牛逼。
後來我才知道胡靜這個總編輯助理不是上麵任命的,是馮世良自己搞的內部糧票,因為報社馬上就要大興土木建大樓,需要胡靜這樣馮世良信得過的人才施展才華,所以才如此運作,讓胡靜分管基建和行政。
“我服從安排,絕不辜負馮總期望,保證做好本職工作!”我平靜地對馮世良表態,心裏沒什麽成功的喜悅和成就感,反倒感到了幾分蒼涼和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