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藍月最後的來信
我相信胡靜這話的可信度,我知道胡靜這話不誇張,她有這能力,在單位裏除了馮總,她誰都不放在眼裏。
作為公開的秘密,單位除馮總之外的所有人,也都習慣了胡靜的這種地位和態勢,大家都知道胡靜和馮總的特殊關係,都接受了這種現象的存在,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不然特殊關係還有啥意義呢?
如果有了特殊關係胡靜地位還不硬,那就說明馮總的威望不行,直接影響到馮總的威信了。
而在報社,沒人敢對馮總的威信提出挑戰,包括二把手常務副總編輯。
至於胡靜和馮總是什麽特殊關係,誰也說不出,沒人看到兩人正在辦什麽事情的現場,隻是猜測。
大家的眼睛其實是雪亮的,雖然沒有什麽證據,但都一廂情願而且肯定地認為馮總和胡靜之間有那事,而胡靜似乎也更樂於讓大家相信她是馮總的人。
我對胡靜的話自然是沒有懷疑:“好,靜姐,以後有啥事,還需要你多關照。”
“其實像你這能力和素質,我關照都多餘,你現在是馮總眼裏的紅人之一,馮總走到哪誇到哪,說記者部出了兩個人才,一個是你,一個是吳非。”胡靜說。
“我和吳主任怎麽能並列,我比吳主任差遠了。”我知道胡靜和吳非關係不一般,忙謙虛說。
“別謙虛,你們兩個誰更勝一籌,馮總眼裏心裏都有數,這個和職務高低沒關係,和資曆也沒關係,馮總向來是不拘一格降人才。”胡靜滿不在乎地說,“其實我看,你們倆確實也不能比,各有特點,各有優勢,不像一個類型的。”
我一時沒說話,我對牽扯和吳非的事情不發表任何看法,不想這麽早就樹立對頭,雖然我有一種直覺,在我以後的工作中,和吳非早晚要發生衝突,但能晚則晚,現在我沒有任何資本和資曆同吳非抗爭,我畢竟還嫩。
坐了會,胡靜站起來要走。
我起身送胡靜。
胡靜穿上外套,突然從口袋裏摸出一封信遞給我:“差點忘了,我下午去收發室,看到有你一封信,就順便給你帶來了。”
我接過來,看到了藍月那熟悉的字體,心怦怦跳,對胡靜說:“謝謝靜姐!”
胡靜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我走了,明天社辦的車來接你出院。”
送走胡靜,我關好門,慢慢撕開信封。
打開信,看到了藍月娟秀的字體,我心裏一陣絞痛,呼吸急促起來。
我屏住呼吸看藍月的信:
“江楓,聽說你急性扁桃體炎住院,甚為不安,忘多保重身體。”
我心裏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咬咬嘴唇,繼續往下看。
“江楓,我們結束了,就像開始一樣,在不經意間來臨的一切,就讓它在不經意間結束吧。忘記我,忘掉過去的一切,忘記曾經的所有。我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我們已經超越了現實和客觀,我們不能用浪漫和主觀來改變這世界,隻能去適應並融入。很抱歉,我對不起你,我沒有辦法,我無能無力,隻能這麽做。
不要逼我,不要恨我,好好把握自己的今天,把握自己的幸福,把握自己的愛情,走好屬於自己的每一步,確定好自己的愛和方向,堅實站穩自己的腳跟,你的明天必定會美好,會比我好。加油努力吧,好好對待愛你的那個女人,撫慰她受傷的心,給她幸福和快樂,好好過生活,祝幸福。”
信的內容很短,就這些。
我的手不停發顫,淚眼朦朧,藍月,你帶給我海市蜃樓般的快樂,當我在歡樂巔峰享受的時候,卻又把我狠狠摔下來,幾欲將我砸進無底的深淵。在我在深淵裏苦苦掙紮的時候,卻又來安慰我,用花言巧語給我一個絕望和無望的祝福,你自己呢,卻在和別的男人享受著情和欲的快樂。你真狠,好狠心的女人啊!
藍月總算給我留了個麵子,在信中沒有提及那個老男人,看來是不想太傷我自尊。
但即使她不提,我也知道她現在成為了那老男人的女人,成為他懷裏溫順的金絲貓,在他的懷抱裏任他肆虐。
而這一切曾經是屬於我的,曾經都是屬於我的!
我的心揪起來,衝上陽台,看著夜色中飛舞的雪片,任風雪吹打著我的臉,淚水和雪花凝結在我的眼角,融合在一起。
我將藍月的信慢慢撕成碎片,然後伸出手,在風雪中張開手掌,任碎片在風雪中飛舞,和那些雪花摻和在一起,落在厚厚的雪地上,隱藏在積雪中,慢慢消失。
我清楚,這是藍月的絕交信,這是藍月最後一次給我寫信,這是我和藍月的最後一次交流,她從此將在東州春風得意,躋身上流階層的行列。而我呢,隻是默默無聞的醜小鴨,隻能蜷縮在江城度過餘生了。
麵對蒼涼深邃的漫漫雪夜,我發出絕望的嚎叫……
次日上午,在醫生檢查完身體,告之我可以出院之後,我坐上胡靜派來的車,回到了冰冷的宿舍。
剛進宿舍,社辦人員搬過來兩台電暖氣,說是胡主任安排送來的。
我插上電暖氣,房間裏暖和起來,開始有了一些生氣。
我坐在床沿,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宿舍,對胡靜充滿了感激。
我掀開枕頭,拿出藍月寫給我的那些信,默默注視著,久久凝視著。
然後我打著了打火機……
當火苗燃起,當青煙升起,當火焰竄起,我的心也隨之而焚毀,所有的記憶都化為了一縷青煙,飄然而去。
然後我倒頭就睡,直到夜幕降臨,胡靜敲響我的房門。
胡靜提著一床電熱毯進來:“嗯,還不錯,暖洋洋的,充滿溫暖氣息。這是送你的電熱毯,我今天下午讓辦公室的人去買的。”
我過意不去,忙請胡靜坐下:“靜姐,這太不好意思了,太給你添麻煩了。”
“怎麽,和姐還見外?”胡靜隨意坐在我床沿,把電熱毯放在床上,看著我,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帶著幾分挑逗,“你現在是馮總眼中的紅人,照顧步好你,我怎麽給馮總交代呢?”
我坐在胡靜對過的椅子上,不好意思笑笑,心裏很熱乎,這熱乎來自於胡靜,我不敢正眼看胡靜,她的眼睛太勾魂,我雖然不是柳下惠,但也不想被誘惑。
胡靜打量了下我的宿舍:“江楓,我得提醒你,這個人衛生要注意啊,看你這宿舍,都快成狗窩了,男人啊,沒有女人照顧就是不行。”
胡靜嘴裏說著,坐在那裏紋絲不動,並沒有要給我收拾衛生的意思。
我知道胡靜一項指使人慣了,她是很少動手的,自然也不會奢望她給我收拾房間。
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皮笑笑:“明天我好好收拾收拾。”
然後胡靜繼續用曖昧的眼神看著我:“小弟,個人問題怎麽樣了?”
“個人問題是啥?”我裝做不懂的樣子。
“就是女人問題嘛,傻,你真不懂?”胡靜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你是說這個啊,我現在不想談個人問題!”我直截了當回答,口氣裏充滿失落。
“小弟怎麽了?莫不是失戀了?”胡靜似乎從我口氣裏聽出了什麽。
我沒說話,重重出了一口氣。
“男爺們腰杆要硬,不要萎靡不振,多大個事?不就是女人嘛!”胡靜輕描淡寫地說,“像你這麽帥的小夥,哪個女人見了不喜歡,何愁沒女人呢?你說對不對?”
說著胡靜用腳踢踢我的小腿,帶著挑逗的意味。
我不適應胡靜的挑逗,但胡靜的話卻讓我茅塞頓開,對啊,多大個事,不就是女人嘛,自己幹嘛要萎靡不振呢?大丈夫應當橫行天下,豈能為兒女情長頹廢意誌。
我不由自主點點頭。
“被哪個女人戲弄了?”胡靜繼續問我,“告訴靜姐,我替你出氣。”
胡靜的話讓我頓時警覺起來,她分明在套我的話,想從我口裏得到什麽。我絕對不能讓胡靜知道我和藍月的事,即使已經過去了,也不能告訴胡靜。
我不能容許胡靜掌握任何對藍月不利的信息。
這一刻我陡然意識到,在我的心中,不管我是如何地恨藍月,不管我將那些來信如何地化為了烏有,但在我的內心深處,卻始終不能放下不能抹去藍月。
“沒被哪個女人戲弄。”我隨意地說,“靜姐,你看我這樣的,還能被女人戲弄?”
“額,我看倒也是。”胡靜同意我的看法,又輕輕踢了下我的小腿。
我將小腿收縮到胡靜的腳距離之外,不讓她夠到。
胡靜意識到了我的動作,笑了笑,自言自語說了句:“小家夥還挺害羞的,像個雛哈。”
我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尼瑪,老子已經是男女之事方麵的老手了,敢說我是雛,太小瞧老子了。
我剛想反駁,抬眼看見胡靜挑戰的目光,立刻清醒過來,放棄了反駁的打算。
我明白,如果我反駁,則正中胡靜下懷,說不定她今晚就會躺到我床上,成為我胯下之物,她打我主意我是覺察的到的。
我其實並不傻,啥都明白,隻是裝傻罷了。
我做低調狀笑笑,不說話。
我不由想起藍月曾經多次告訴我的一句話:為人處世要低調。
其實在我和藍月交往的這幾個月中,我身上已經不可避免地深深打上了藍月的烙印,我的言行舉止處處都自覺不自覺地帶著藍月教誨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