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灰鶴昀鶴

  但見青城山上一群烏鴉飛過，落魄小書童遞上一個鳥窩，示意玨離看過去。


  這個鳥窩裏，臥著十來個烏鴉蛋。


  弓楚接過這個鳥窩，神思不知飄向了何處。


  他猶記得那年，曉風拂月，碧波蕩漾，在那碧綠的田野上臥著一隻巨大的蛋。玨離和他攜手走在這裏，好不浪漫。他們發現這個蛋的時候，這個蛋微微地動了一下。


  玨離說：“相公，你看你是龍，我是鳳凰，我們都會下蛋，我們把這蛋搬回去，孵出來吧。”


  他溫柔地俯下身在她耳畔落下輕輕的一個吻，他低聲應道：“好。”


  這個蛋看起來雖大，但對於神力非凡的他們來說，搬運起來應當是十分輕巧的，隻是饒是他們用盡了多少神力，都搬動不了分毫。


  玨離說：“相公，我們不用神力試試？”


  於是，他們費了好大勁才把這顆蛋搬了回去。


  他們化作真身，足足敷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孵出來一隻灰不溜秋的灰鶴。更可悲的是，居然一點神力都沒有。


  他們把灰鶴帶在身邊，真是當做了自己的孩子來看待。


  玨離說：“相公，取名為‘昀鶴’，你說好不好？”


  他還記得灰鶴經自己修煉第一句會講的話就是“娘”。那一聲“娘”喚得他們激動得淚流滿麵。隻是令他頭疼且生氣的是，無論他們怎麽教誨懲罰昀鶴，昀鶴的強脾氣，就是一點兒也不肯改，總是叫他“主上”，一聲“爹”都不肯叫。讓昀鶴改口簡直就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


  “唉……”他長長地歎了口氣，突然間很想回去神宮，看看昀鶴一個人過得怎麽樣。那孩子，脾氣倔得很，平日裏又不愛吃飯，還不愛修煉，雖是天神，但不吃飯不修煉，還是會損傷仙氣。在神宮裏，唯一一個能稍微勸進一點飯的人，也隻有他了。


  “唉……”他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猶記得，那一年，神宮下起了萬年罕見的冰雪。


  昀鶴開心極了，那是她剛可以化作人形的第一年。聽侍女說外麵下了雪，高興得連衣服也沒加，鞋也沒穿，就這麽跑出去玩耍。倔強的她，非得靠著一個人的力，堆了三個大大的雪人，指著那三個雪人，對著他們笑，說：主上，娘，你們看，像不像我們三？


  “像。”他們異口同聲地回答。


  就這一次，昀鶴就連續數十天高燒不退，哪怕是醫神多加診治，哪怕是他們注入了多少神力，也無濟於事。


  他們日夜陪在她身邊，好不心疼。


  這孩子自幼是被他們捧在手心裏嗬護著長大，這可怕的病魔纏身，不知會不會折騰死她。想到這，他不由得緊緊揪緊了心。


  昀鶴經過他們的悉心照料好不容易身體有了起色，隻是喂她吃任何東西，都會皺起眉頭不願吃，有時候怕他們擔心，張開口剛吃了一口，就幹嘔得厲害。


  她說：“娘，我不想吃。”


  玨離自然是滿口應允，眼裏含淚，血絲盡現。


  他終是看不過，隻能拿過碗，逼著昀鶴一口又一口吃完碗裏的粥，他說：“你要是不乖乖的，我和你娘就把你丟回凡間去。”


  他哪裏會不心疼呢？隻要昀鶴微微一撅嘴，他都生怕她哪裏不開心了。


  但他若不這麽威逼利誘，恐怕昀鶴活不下去。更何況，看著自己的愛妻，他於心不忍。既然必須得有人做惡人，這惡人就讓他來做。


  果然，昀鶴有很長一段時間，不願意搭理他，但與玨離更親熱，看著玨離臉上的笑顏，他也就覺得欣慰高興了。


  隻是這麽一來，昀鶴更不願意開口叫他一聲“爹”了。


  “唉……”


  他又是這麽一歎。


  “你莫名其妙歎什麽氣，不就是弄髒你的衣服了，至於嗎？”玨離湊過腦袋，不滿地說。


  弓楚隻是抬眼看了看她，並不做理睬。


  突然，青城山又是一陣劇烈的抖動，他順手一把把玨離抓進了自己的懷裏按住，生怕她出那麽一丁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