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龍頭月琴
韶華穀到底文化底蘊濃厚，連著賣琴的店家也帶著一股儒雅之氣，絲毫沒有商人的銅臭味。
“拿你們這裏最好的月琴出來！”國師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卻充滿威嚴。
傾泠月忽然明白國師為何要幻化成老者了，鮫人國的人皆有一副好嗓音，隻有年老者嗓音會漸漸沙啞。
見國師年事已高，店家也沒有懷疑之色。
“稍等！”南宮掌櫃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指揮著店小二取下廳中一把朱紅色的月琴。
國師伸手撥弄琴弦，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款朱砂古月琴是我們店裏最好的月琴！”南宮老板淺笑著介紹說，神色從容，絲毫沒有因為客人的傲慢有絲毫的懈怠。。
“琴弦用過的不過是普通的蠶絲，紮的不夠緊湊，音質不夠清甜，有雜音！”原本一直未曾說話的言無清開口，聲音清冷，但語氣卻不容置疑。
掌櫃的眼睛突然發出驚豔的光芒。這把朱砂月琴已經屬上上等琴，這少年竟還是發現了其中的瑕疵，果真是懂琴之人。
一旁的小二本就對這幫雞蛋裏挑骨頭的人很不滿，這會聽言無清如此囂張，頓時惱了，正欲開口反駁時。
南宮掌櫃卻笑了，伸手將小二攔住，對著眾人抱拳道，
“客官，請隨我進後院，老夫後院中有一把古琴，可否請少俠鑒定？”
言無清看了國師一眼，而後點了點頭。
沾到了麵具少年的光，傾泠月等人也跟著老人進了後院。
進入後院，傾泠月才發現這個外麵不起眼的宅院，竟另有乾坤，後院中亭台樓閣，長廊回勾，處處透露出古樸精致。想不到這鬧世之中竟還有這麽一處優雅恬靜的地方。實屬難得。
沿著蜿蜒的小道，一路走來，古色古香，水榭邊上的長亭內，一名身穿旦角繡花戲服的女子，正依依呀呀唱著小曲，聲音動聽，婉若黃鶯一般，湖風吹動著她裙擺，如一隻展翅欲飛的蝶，見南宮掌櫃來，忙邁著小碎步上前盈盈一拜，柔聲道，“見過老爺。”
“起身吧。”南宮忙上前虛扶一把，握了握女子的手道，憐愛道，“外麵風大，怎麽不多穿點。”
那女子畫著兩彎罥煙眉，麵敷薄粉，朱唇不點而紅，看上去嬌媚惹人憐愛，隻見她嗔了南宮掌櫃一眼，將手抽回，低聲道，“老爺，有客人呢。”
南宮掌櫃朗聲笑了一聲，“各位見笑了，我家六夫人平日裏喜歡唱曲，今日不知有客人來，怠慢了！”
“無妨。”有錢人家老夫少妻多得是，見怪不怪。
“六夫人的嗓音真如天籟！”簡玉珩倒懂的人情世故，對著女子讚許道，其他人則依舊一副麵癱臉。
“我家六夫人，原先也是被選入妙音城的，但因其一次發燒，嗓音壞了，所以沒被選入，不過現在恢複了，隻是偶爾會複發。”南宮老爺說的時候有些遺憾之色，轉而吩咐了一旁的丫鬟
“外麵風大，幫六夫人拿件披風吧。”
六夫人又弱柳扶風的欠了欠身後，才淺笑著離去。
傾泠月不喜歡眼前的這個女人，因為無論她的婀娜的身影，還是柔弱的神色，都像極了當年的淳於，她的親妹妹，那個背叛她最深的人。
目送六夫人遠去後，南宮掌櫃帶著眾人繞繞彎彎走了兩條小道後，終於在一處院落前停下，上書，古琴苑。
推開院門，花香撲鼻，院中種植著各色奇珍異草，到處鳥語花香。
“便是這把古琴！”老人雙手往不遠處的案台一指。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然有一把月琴，暗紅色的漆色，形圓項長，頂端處還裝飾這金色的龍頭，似乎許久未用般，上麵積滿了灰塵，還有蜘蛛網，與這幹淨雅致的院落格格不入。
“龍頭月琴！”簡玉珩眸色微動，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吃驚。
龍頭月琴是月琴中的極品，隻為宮廷皇室所用，普通百姓恐怕一輩子都見不到，就連鳳夜皇宮中，也聽說隻有得寵的慕容娘娘有一把。
言無清上前，伸出修長的玉指輕輕撥弄琴弦，頓時發出清新悠揚的琴音，轉瞬間琴上的灰塵竟一掃而空。暗紅色的油漆光可照人。
“好琴！”簡玉珩勾起嘴角輕笑，一手執起玉扇不時的敲打著手背，發出一絲讚歎之聲，“這把龍頭月琴乃是用天蠶血絲所製，琴身用的是南海黃花梨，龍頭鑲嵌的是極品鮫珠……”
“南宮老板出個價吧！”簡玉珩花話音未落，國師便低聲開口，“的確是把好琴。”
“老朽並非愛財之人，喜歡月琴，不過圖個歡樂！”南宮掌櫃淺笑，言下之意，這龍頭古琴便是不賣了。
“五百萬兩黃金！”國師沉聲開口。
院中的奴仆倒抽一口氣，天價啊，簡直是天價啊！
“無論多少價格，老朽都不打算賣！”南宮掌櫃淺笑捋著長須，轉而看向一旁的言無清，“這位小兄弟似乎很懂，不若彈奏一曲如何？”
“卻之不恭！”言無清冷聲道，一拂衣袖，將琴攬進懷裏。
十指纖纖，撥弄琴弦，頓時琴音似空穀中流水潺潺淌出。清幽淡雅，忽而玉指用力一撥，忽的琴音拔高，節奏加快，頓時風起雲湧，如海浪席卷鋪天蓋地。讓人聞之色變。
琴音漸漸消去。卻又似繞梁不絕。
良久，眾人才漸漸回過神。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掌櫃神色激動，麵露驚豔之色。
連著傾泠月也有些恍惚。
曾經也有人用這麽嫻熟的指法彈過月琴，依稀記得那年桃花落下，他坐在桃花樹下，為她彈一曲東風破.花瓣紛飛，傾城絕色。
“老板過獎了！”言無清的聲音依舊冷冽。微微低著頭，讓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好琴贈知音，小兄弟，你是唯一能駕馭這把琴的人，如此，便送你吧！”掌櫃顯然很高興。
眾小廝大驚，方才那老人出五百萬兩自家老爺不賣的琴，現在竟然免費送人？不知他家老爺怎麽想的！
“謝前輩！”言無清作揖上前謝過。
“前輩真是性情中人。”簡玉珩誇讚道。
傾泠月倒是見怪不怪，上輩子身為傾國九公主，什麽場麵沒見過，又豈會驚訝於一把龍頭月琴！
“不知道幾位想要這月琴何用？”掌櫃微笑麵相眾人。
“過幾日，我們會在韶華穀辦一場鬥琴大會，到時候南宮老板定要賞光。”
“一定一定！”南宮掌櫃淺笑，“不過，從前在韶華穀似乎沒見過你們！”
“哦，我們都是風舞城來的！”簡玉珩淺笑。
“眾人遠道而來都是客人，不如這樣，晚上我宴請親朋好友過來，也算是給龍頭月琴易主正名。”南宮掌櫃熱情道。
眾人看向國師，見國師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傾泠月知道，能擁有龍頭月琴，在當地那絕非等閑之輩，如果他辦宴會，定會請當地眾多名流參與，對宣傳鬥琴大會之事百利而無一害，再者，南宮作為琴迷，定也認識許多懂琴之人，而囚牛好琴，說不準會混跡宴會中，所以今晚的宴會，不可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