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極北之北
不知道過了多久,軒轅宮終於安靜下來。司命臉色凝重,他說,蘇澤的魂魄一直盤桓在一個雪色純白的地方。那裏,許多雪影花競相開放。
我一直蹲在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靜靜的咬著手指,隻是呆呆的看著忙著的他們。
司命蹲在了我的麵前,他臉色帶了少有的凝重,神情嚴肅的問我:“小語,你知道那裏是哪嗎?”
我搖了搖頭,其實已經不能思考。
司命看著這樣的我,歎了口氣,說:“哲野將你托給我,絕不是想看到你這個樣子。跟我回去吧。”
我隨著司命站起來,沒有發現,每逢外出,總是殷勤跟在司命身邊的子傾,並沒有在。
回去後,司命將我安置在了一個清幽的屋子,特安排了一個看起來很穩重的侍女在我身邊。
你侍女很安靜,隻是默默的打理著屋子裏的一切,並不與我說話。我呆了一會,覺得有些奇怪,往常,子傾若是知道我在司命府,早就來了,絕不像現在這般,隻留我一個人在這裏。
呆了許久,我還是問那個正在抹桌子的侍女:“子傾呢?”
那侍女眼神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過了很久才默默的說:“不知道,興許死了呢。”
我一驚,問她:“你說什麽?”
那侍女已經麵無表情,她說:“當日,子傾拉著你私闖了軒轅宮,犯下了大錯。你走之後,就被看守軒轅宮的人扔下了軒轅高台。雖說司命趕去的及時,將他救了,但那高台下濃濃的仙澤豈是他一個小仙能受得了的?司命將他帶回來時,已經奄奄一息,這會……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著.……”
那侍女越說,看著我的時候,眼神越是憤恨。我並沒有在意,隻是莽撞的站起來,急急的問她:“子傾現在在哪裏?”
侍女見我眉宇間著急的神色,臉色終於緩和了些,她說:“子傾被司命救下,如今,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司命隻說,能不能活,全看他自己的意誌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任性竟然害了子傾。想到這裏,我拉著那侍女的手,急切的說:“司命在哪,帶我去見他。”
那侍女還未說話,司命自己推門進來了。他手上拿了張圖, 問我:“找我做什麽?”
我急急的詢問:“子傾沒事吧?”
司命笑著問我:“知道心疼子傾了?嗬嗬,不錯,若是你就此愛上了子傾,也不枉他從軒轅台上下去了。”
我沒有心思與他開玩笑,隻是問他:“子傾怎麽樣了?他在哪裏?”
司命笑嗬嗬的,他說:“子傾那孩子雖說傻了點,福澤還是不錯的,放心吧,他沒事,隻是怕是得睡些時日,可憐孩子幾百年的修為,算是敗盡了。”
司命眉宇間有惋惜。
我覺得自己深深的對不起子傾,他是那麽在乎自己的修為,平素連吃飯都怕損了的修為,卻都因為我敗盡了.……
子傾……
心裏的愧疚像是一股洪流,緩慢的流過全身,我想,大概傾我一生,都無法還清了吧.……
司命拉我到桌子邊,跟我說:“先別想子傾了,這是我從蘇澤的心底看到的場景,你看,你知道這是哪裏嗎?”
我怔怔的看著司命:“嗯?”
司命將手中的畫卷展開,朝我呶呶嘴,問我:“這裏是哪,你知道嗎?”
我這才注意到桌子上那副展開的畫卷。
畫上,是雪色純白的世界,飛雪連天,茫茫白雪之中,遍地雪影花開放,花瓣在風中飄零,漫天紛飛。
我怔了怔,半晌才說:“這裏,是極北之北,我生長的地方.……”
司命也是一驚,他雖知道我原身是雪影花,但並不知道,我生長在極北之北。
他歎了口氣,說:“孽緣啊……”
我看著那無比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也很奇怪,蘇澤明明從沒有去過極北之北,那裏,除了我的師父哲野,幾乎從未有人去過。
蘇澤的魂為什麽會在那裏盤桓呢?
司命看了許久,才慢慢的說:“小語,蘇澤的魂既是盤桓在那,便由得你去找回來,行嗎?”
我懵懂的看著司命,並不是很懂他在說什麽。
司命看著我,認真的說:“王子的魂既在這裏,這裏便是你們緣分起始的地方,除了你,沒有人能將他的魂帶回來,明白了嗎?”
我點了點頭,其實並不知道司命說的是什麽,隻是覺得奇怪,我與蘇澤明明是千年之前在楚國相遇的,緣分如何會起始在極北之北呢?
容不得我細想,司命已經帶著我在去極北之北的路上。他說:“王子躺了那麽久,也該醒了。小語,極北之北既是你的本原,我也比較放心,帶回來之後,我會為你們跟神界的王求情,好不好?”
我默默的點點頭,其實心裏知道,我和蘇澤再也不可能了.……
神界有神界的為難,看似平靜的世界,藏了那麽多波濤洶湧,司命不會不知道,他如此說,大抵也不過是想安慰我罷了。
司命將我送到極北之北之後,就回去了,他哆嗦著身子說:“小語,你生長這地方,可真冷啊……”
我被司命逗笑了,連日的疲憊與心痛,讓我心神具疲,我知道司命這麽說,也並非是他真的害怕這裏的寒冷,隻是為了博我一笑罷了。
我看著他,笑著說:“我師父藏了幾壇上好的白梅酒,說不讓我告訴你呢。”
司命的眉頭霎時皺了起來,他氣呼呼的說:“這個死家夥,當年死乞白賴的從我身邊搶走茗然也就算了,居然還私藏了酒!我這就去找他算賬。個死家夥,居然敢獨吞……”
司命一路碎碎念著,招來一朵雲,連聲告別都沒有就去找哲野算賬去了。
我看著氣勢很足的司命,不由的想,師父啊師父,不要怪我啊,我也是怕你跟茗然在窟穀呆著沒有樂趣……
司命走後,整個茫茫雪原上,隻剩下了我一個人。雖然,我是在這個地方長大,但早已習慣了人身的我,並不是很能適應這裏茫茫刺眼的白色。
雪影花開的正豔,我默默的蹲下身,輕撚了一朵在指尖,輕輕的問它:“你想我了嗎?”
一陣風吹過,整片整片的雪影花紛紛如雪,花瓣落在了我的裙裾上,鬢角上,覆蓋了我一身。
我不由笑笑,還是如此,它們總是以自己的方式歡迎著我,全身像是突然流過一道暖流,如果這也算,那麽,這裏才是我的家,它們,才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