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兩難
我和武三坐在了衛城的城牆之上,入目都是月色下黑黝黝的大山。武三並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遠處的山脈,像是一個死人一般,一動不動。
我在一邊打著瞌睡,心想,武三半夜不睡覺,到底想要幹什麽呢?
衛城萬籟俱寂,武三忽然突兀的開口:“楚國出了內賊,怕是撐不了幾日了。”
我很詫異,驚異的看著身邊的武三,結結巴巴:“你,你怎麽,知,知道啊?”
武三笑得低沉,他說:“你們今日出去玩,是不是曾經看到有人從眼前一晃而過?”
我仔細想了想,好像是有那麽一個人,蘇憶說,他看到一個人往後山跑去,我們才徑直去了後山。
隻是,武三當時並不在,他是怎麽知道的?
武三看我眼中疑惑,便說:“我自小身子孱弱,阿爹是個開醫館的,見我生來就有不足之症,便每日配了藥水泡著,沒成想,身子沒有怎麽好轉,一雙眼睛倒是越泡越亮了。”
對於這點,我深信不疑,隔著那麽遠,武三居然都能看到楚軍頭上的那一點紅。
他說:“那個內賊也是處心積慮,他知道突兀的書信並不足以引曾將軍相信,便順手將小王子引了過去,這樣,曾將軍必然深信不疑,一會功夫,他竟然都想到了。”
我敬佩的看著武三:“你不是也猜到了嗎?”
武三看著遠處的山巒搖搖頭,他說:“我從小喜愛鑽研軍事,各國軍事記載都有涉獵,唯獨佩服蘇澤帝,便立誌要當他麾下的士兵,誰知道,在這裏指揮的並不是蘇帝,而是沒有什麽遠見,隻有匹夫之勇的曾鈺。”
聽著武三的口氣中,滿滿都是遺憾,我不由安慰:“你當曾鈺的軍師,這樣不是更能顯出你的才華麽?”
武三苦笑:“曾鈺為人勇猛有餘,計謀不足,我初來乍到,他怎麽會聽我的?”
我恍然,原來武三半夜三更不睡覺是為了當不了軍師這件事情苦惱。我拍拍他的肩:“沒事,你等著吧,明日,曾鈺就會重用你了。”
武三疑惑:“真的麽?”
我點點頭:“真的。”
武三看我那麽肯定,不由高興的點了點頭,他一臉興奮,就像是瞬間見了太陽一般,看著他這麽興奮,我小心的問道:“那我們可以回去睡了麽?還賞不賞月?”
武三笑了一聲,他說:“回去睡覺了,月亮有什麽好看的,天天不就是那個樣嗎?不看了不看了。”
我:“.……”
什麽賞月,原來都是借口,他隻是想找一個人傾訴一下苦水,順便找個人陪著他罷了,隻是我比較倒黴,剛好被他碰到了……
看著武三站起身的背影,我不禁覺得,其實他們三兄弟的世界,我都理解不了……
我昏昏沉沉的回到了帳子中,蘇憶仍在熟睡中,大拇指含在嘴裏,吮的津津有味,不時還吧嗒嘴。
我推一推他,小聲在他耳邊說話:“小憶,你醒醒。”
蘇憶翻了個身,並沒有理我。
我再接再厲:“小憶,醒醒。”
蘇憶睜開了眼睛,疑惑的看著我,問:“天亮了?”
我:“沒有。”
蘇憶:“那你叫我幹什麽?”
說完,就要裂開嘴哭,我一拍腦子暗罵自己真是找罪受,蘇憶他沒睡醒,會鬧騰.……
我還真是沒想錯,不一會,蘇憶嚶嚶的哭泣就變成了嚎啕大哭,不管我怎麽哄就是哄不住。看著他哭,我不禁也眼淚汪汪的,大半夜的,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沒事答應武三胡說什麽呢?明日他要是當不了軍師,是我的錯,今夜我為了他能當上軍師,叫醒蘇憶還是我的錯……
聽著蘇憶越來越大的哭聲,我不由頭疼:“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帳子外的士兵基本都被蘇憶的哭聲吵醒了,曾鈺進的帳子來,他臉上有一絲怒氣,問我:“小王子怎麽了?”
看著曾鈺憤怒的臉,我小心翼翼的說:“如果我說他隻是做夢了,將軍你相信嗎?”
曾鈺:“.……”
然後,我就被攆了出來,被罰到未名湖邊,麵湖思過了。
看著一汪湖水,我不禁想起了武三說的,他說月亮倒影在湖邊很美,我看著湖中的月亮,不禁覺得,哪裏美了?真是越看越淒涼……
蘇憶的哭聲漸止,隨著哭聲停了,我被特赦回帳,唯唯諾諾的站在曾鈺跟前,低著頭,一副我認錯的模樣。
曾鈺沉聲吩咐:“小王子非要你在一旁,今夜,你好生看著,再不許讓他哭,聽到了嗎?”
我點點頭:“聽到了,聽到了。”
蘇憶已經在曾鈺懷中安靜下來,他大眼睛還帶著淚珠,看起來異常可憐。
他哽著聲音說:“抱我。”
我默默的走過去,將蘇憶從曾鈺懷中接過來,默默的抱著他,並不多言語。心想,等曾鈺走了,看我怎麽教訓你。
曾鈺見蘇憶安靜下來,便出去了,臨走前還不忘跟我說:“好好看著小王子。”
我唯唯諾諾的點點頭。
曾鈺出去後,蘇憶靠在我懷中,他聲音小小的說:“我要在你懷中睡覺。”
我抱了他一旁坐下,問他:“你不是說,男子漢不哭的麽?怎麽剛才哭的那樣慘烈?”
蘇憶一點都不猶豫,他雖然哭的聲音有些沙啞,也絲毫不影響他說話:“你不是說,小男子漢可以哭嗎?我是小男子漢。”
我:“.……”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
眼看蘇憶在我懷中又要沉睡,我不禁趕緊在他耳邊說:“小王子的頭銜很大?”
蘇憶懵懂,他說:“好像很大吧。”
我再問:“曾鈺聽你的話嗎?”
蘇憶已經閉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回答我:“聽。”
這就好,我在蘇憶耳邊說:“明日,你去跟蘇憶說,讓與咱們一塊來的武三當軍師,好不好?”
蘇憶已經徹底睡過去,我說的話,也不知道到底聽到沒有,但礙於他過人的哭功,與曾鈺對他過人的維護,我忍了忍,沒敢再將他叫醒。隻是輕輕的將他放在了榻上,和衣躺在他身邊,漸漸沉睡過去。
夢中,小白正衝我燦爛微笑,他說:“語兒,等你從新界回來,我就將蘇澤帝手中的琉璃都給你,好不好?”
我懵懵懂懂,隱約覺得,自己出來,是為了茗然尋找琉璃的,為什麽會在新界呢?
恍惚中,似乎有什麽伸到了我的臉上,我迷迷糊糊的一摸,像是一個小手,便沒有管,昏昏沉沉,半夢半醒的繼續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