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錯過
夜深人靜,晉柯玉正獨坐在房內,燭火輕搖,映著她精致而小巧的臉。我走近,輕聲問她:“王後,你可對王上說起過蕭逸?”
晉柯玉搖搖頭,她說,不曾。
我鬆了口氣,心想,白日裏,夏洛涯那一問或者不過是巧合。
他問我的時候,我不由一怔,隨即回說:“不曾聽過此人。”
夏洛涯定定的看著我,見我不曾躲閃,便說:“我也是隨便問問,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我看他神色並沒有異樣,便告訴他,聽說那蕭逸是個殺手,因為刺殺失敗,已經被主人刺死。已死之人,不值得王上惦記。
夏洛涯輕笑一聲,臉上卻是苦澀的神情。他說:“不說這個,你有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你此番立下大功,這王宮裏的東西,但凡看的上眼的,自己隨便挑。”
我想,夏洛涯真是個豪放的帝王,便小心翼翼的問他:“那個琉璃我能要麽?”
夏洛涯詫異的看我一眼,隨即搖搖頭,他說:“那塊赤色琉璃已送給王後,做了兩國的和親之物,夏國隻有那麽一塊,公子何以想要那個?”
我嗬嗬笑了一聲,隨口道:“聽聞那琉璃是稀罕物,我也是想開開眼。”
夏洛涯沉吟半晌,將額間的珠玉取下,他說,那珠玉本是埋在海底多年的珍貴之物,夏天天氣炎熱,帶了那珠玉在身上,有祛暑的神效。他將那發涼的珠玉放到我手中,說:“這塊珠玉可以說是帝宮內最珍貴的一個物件了,那塊琉璃沒法給公子,公子便將這個拿去賞玩吧。”
那珠玉靜靜的躺在我的掌心,沁涼。
我怔了怔,急忙將它還給夏洛涯:“王上,我隻是跟您開個玩笑,我是夏國的臣子,為國盡力是應該的。”
說完,我將那塊珠玉往夏洛涯手中一放,表情痛苦的說:“王上,我,我內急。”
便急匆匆的從夏洛涯的書房出來了,我想著,再待下去,保不準我又說出什麽豪氣萬丈的話,到時候,想後悔都來不及.……
“公子?你怎麽了?”
是晉柯玉的聲音,我收回了些思緒,隨口跟她說:“王後,這麽晚了,你也該歇息了,我就先走了啊。”
晉柯玉苦澀的笑笑,靜靜的點了點頭。
出門後,我正要回茅棚去睡覺,一個丫頭過來說,軒風閣的舒鳴公子喊我過去,說有要事要商量。
我一邊想著,我與他能有什麽要事,一邊跟著那丫頭往軒風閣走去。
軒風閣內燈火通明,暮逸風與舒鳴兩人正打著瞌睡,坐在院子中乘涼。
我坐到他們身邊,疑惑:“你叫我來,就是讓我欣賞你們兩個打瞌睡?”
舒鳴眼睛微睜,見是我,立刻驚醒了,他粗魯的推一推一旁的暮逸風:“丫頭來了,別睡了。”
暮逸風一怔,隨即看著我說:“來了啊。”
笑眯眯的樣子,讓我有些毛骨悚然。
我打量著他們,覺得很不正常。“這麽晚叫我過來,你們要幹什麽?”
舒鳴笑嘻嘻的問我:“聽說今天夏國大臣逼宮,是不是真的啊?”
我驚訝:“你不知道?”
舒鳴一臉認真的搖搖頭,他說:“我跟他睡醒就現在了,什麽都沒看到。”
我忍不住鄙視的看了他們兩個幾眼,果真是天生一對,居然都能睡到現在。
“你們既然剛睡醒,打什麽瞌睡?”
舒鳴捂住嘴巴,大大的打了個哈欠:“別說這個了,你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我看著一臉好奇的舒鳴,不禁奇怪:“跟你又沒有關係,你好奇什麽?”
舒鳴興奮而有所遺憾:“從蘇澤逼宮到現在,各國都太平靜,很久沒有這麽激動人心的事情發生了,好不容易碰上,我居然還錯過了。”
說完,非常生氣的推了身邊的暮逸風一把:“都怪你!”
暮逸風也不生氣,他說:“阿鳴,若你想看,我挑起一場戰事如何?”
我看著這兩人,默默的抬頭望天,心想,這裏就沒有一個正常人麽?
最後,我被舒鳴纏不過,添油加醋的將左木謀反說了一遍,看著舒鳴聽的興奮激動的臉,我默默的說:“其實我也沒有看見,這些都是我編的。”
舒鳴:“.……”
暮逸風:“.……”
沒過幾天,暮逸風攜了舒鳴離開了,臨走之前,暮逸風一臉嚴肅的說,他要回去打仗給舒鳴看。我不以為意,隻是沒過多久,晉國卻突然像夏國宣戰,
說夏國搶去了晉國的長公主,他們此番出兵,便是為了奪回他們的長公主,還晉國一個尊嚴。
我有些懵,晉柯玉不是為了兩國交好才嫁過來的麽?怎的現在變成了夏國強搶她了呢?
夏洛涯已經披上了戰甲,他嘴角掛了一絲決絕的笑意:“嗬,不過是開戰的一個借口而已,說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晉國要擴張領土……”
我看著就要騎馬出征的他,問:“王上,兩國交戰,自有將軍領兵,你為何要親自出征?”
夏洛涯頓了很久,才緩緩吐出幾個字:“或許是心無所依,所以特別想找些事做吧。”
我並沒有理解。
夏洛涯走後,晉柯玉才趕了過來,她氣喘籲籲的問我:“他呢?”
我看了看夏洛涯已經消失的背影,說:“已經走了。”
晉柯玉坐在地上,她的手中拿著的,是一個銅質的護心鏡,她說,那是在晉國時,蕭逸時常帶在身上的東西,她聽聞晉國向夏國宣戰,除過不能相信以外,竟然十分害怕夏洛涯會在哥哥的冷血無情下死去,她十分了解晉揚,他做事一向嚴謹,若不是萬無一失,他不會輕易就向夏國開戰。
我讚同的點點頭,晉揚確實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他在邊疆那麽多年,竟然都能嫻熟的操縱晉國王都內的事情。
晉柯玉跌坐在地上,她臉上的擔心神色,一覽無遺。
我覺得很奇怪,問她:“王上要出征,你不知道麽?”
晉柯玉嘴角有一抹淒慘的笑,她搖了搖頭:“若不是翠痕與我說,他要親自出征,我甚至都不知道,晉夏兩國開戰了。”
我很詫異:“這幾日,你沒看出來他有什麽異樣?”
晉柯玉眼神中有濃的化不開的悲傷:“我已經很久沒見他了,君王之愛麽,本就是澤陂蒼生,他對我,或者也隻是一時癡迷,可是,為什麽就在我愛上他的時候,他又不愛我了呢?”
我覺得事情有些奇怪,夏洛涯對晉柯玉一往情深,若真像晉柯玉說的,他隻是對她一時的興趣,何以費了那麽多心思將她迎娶過來?又何以想盡辦法的討她歡心?他們之間,一定有事情發生了,隻是我不知道而已。
晉柯玉緊張起來,她有些發抖的看著我說:“公子,你能帶著我去戰場麽?我想陪在他身邊。”
我有些為難,戰場那麽凶險的地方,我並不是很想涉足,但看著晉柯玉那期盼的眼神,我不禁心軟的點點頭,說:“你去換一身男兒裝束,趁軍隊還沒走遠,我們沿途跟著他們。”
晉柯玉站了起來,她點點頭之後,跑回去換衣服了。
一身男兒裝束的晉柯玉看起來小巧而英姿颯爽。我跟在她身邊,像一個經驗豐富的貼身侍衛,一路上,我臉上那一道長長的刀疤嚇走了不少前來找晉柯玉搭訕的姑娘。
軍隊行軍很快,我和晉柯玉盡力追了幾天之後,便跟丟了。
晉柯玉一路上因為擔心,又騎不慣馬,幾天之後,便病倒了。她還要掙紮著起來,我將她按到,說:“你先養著病,等好了,我們再去追就是了。”
晉柯玉強撐著坐起來:“我沒事,我還可以。”
看著這樣倔強的她,我又心疼,又生氣:“好好好,你去,你去吧,死路上了,莫怪我將你曝屍荒野,不管你。”
晉柯玉見我生氣,才乖乖的躺回去。